第一章 葉希聲
「諸葛亮出山前也沒帶過兵,憑什麼和我要工作經驗?」
踏出人才市場的大門,葉希聲憤然將手中的簡歷撕成了粉碎,隨手甩進了垃圾桶。
「快來人啊!有人跳河了!」
正當葉希聲心情抑鬱之時,忽聞一陣驚呼,抬眼間恰好瞥到不遠處大橋上,有一條紅色身影正搖搖晃晃跌落河中。
此時橋上聚集了很多人,大吼大叫者有之,漠然圍觀者有之,手機拍照者亦有之,就是沒有敢下水救人的。
「讓開!」
葉希聲頓覺心情更加抑鬱了,根本沒有多想,熱血一涌,三步並兩步沖了過去,用力推開圍觀人群,一個猛子就扎入了橋下水流湍急、深不見底的大河之中,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
八百通天河,三千弱水深。茫然渾似海,一望更無垠。
通天河是玄武洲第一大河,猶如一條張牙舞爪、起伏翻滾的狂龍,帶著洶湧波濤,浩浩蕩蕩橫穿數個國度,延綿無盡地向大洋激沖而去。
據說這條通天河,是古時一位武者用劍劈出來的。
劈劍成河,只是一個無據可考的傳說,但人們卻對此深信不疑,因為玄武洲是一個極度尚武的世界。
崇尚武道,武力為尊。
玄武洲每一片地域,都是武者如雲、派門林立,其中尤以通天河沿岸為甚。
天河派,就是通天河沿岸的大門派之一。
這一日,正是天河派少掌門冊立之典,門派所在雄偉山峰之上張燈結綵、鑼鼓喧天,觀禮賓客絡繹不絕,從山頂到山腳,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喜氣洋洋。
除了一個人之外。
「真是神一樣的開局,翔一樣的結局!」
葉希聲站在山腳下,遙望著熱鬧喜慶的天河宗門,臉上儘是苦澀的自嘲。
此時的他,赫然一副十五六歲少年長相,面色蒼白、體態贏弱,就像個一碰就倒的病秧子,而且衣衫破舊、身無長物,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在異界混了十年之久的穿越者。
「古往今來的穿越者,混成我這麼慘的,想必也是少見……」
這一世的葉希聲,同樣叫做葉希聲。
不同的是,前世他的名字來自隋唐迷老爸的一句「八音動繁會,九變葉希聲」,這一世則是便宜老爸希望他能「大音希聲」。
相比前世,這一世,葉希聲擁有著近乎完美的開局:
他的父親葉天刃是天河派掌門,也是神川武道界有數的高手之一,由於母親早逝,葉天刃對他這個獨子溺愛異常,不但將一身絕學傾囊相授,還早早將他定為少掌門,希望他能子承父業,將天河派發揚光大。
葉希聲也不負期望,他五歲築基,八歲就踏入武域一重天,此後一年一進階,及至十歲,已是武域三重天修為,被譽為神童,不知惹得多少同門羨慕,多少少女懷春。
當時甚至有許多大門派的掌門帶著女兒來提親,都被他高冷的拒絕了。
驚才絕艷,退婚無數。
那幾年的他簡直風光無限。
然而,世事無常。
五年前,葉希聲在通天河內練功時,被一條像電鰻的怪物咬傷,多虧二師兄武千岳拚死相救,才幸得脫生,不過之後葉希聲鰻傷難愈,修為不進反退,經幾大名醫會診,確定他此生武道無望。
四年前,葉希聲之父葉天刃外出尋葯不幸身亡,葉希聲姑父、天河派的大長老宇文鷹趁機奪權,先仗恃武力和威望軟禁葉希聲,之後挾少主以令全派,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徹底掌控了天河派。
三年前,宇文鷹成為天河派掌門至尊,從此,失去利用價值的葉希聲,就徹底被遺忘在角落。
直到近日,宇文鷹欲立其子為少掌門,才再次想起葉希聲這個前少掌門,於是像掃垃圾一樣,找了個借口將他逐出了門戶。
今日正是天河派少掌門冊立盛典,葉希聲師兄妹三人則早早被攆下山,成了山腳下的喪家之犬。
思及過往,葉希聲不由又是一陣自嘲。
一個優越感十足的穿越者,穿越異界十年一事無成,反而被土著狠狠教做人。
如此心理落差,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正所謂意氣風發而來,春風得意數載,最終卻唏噓蹉跎,被現實按在地上百般摩擦,淪為了別人上位的墊腳石。
「咳!」
想至憋屈處,葉希聲心中針扎一般難受,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沫,身形也是一陣踉蹌,自從當年被怪鰻咬傷,他就落下了病根,只要心情起伏過大就會引發鰻創、嘔血不止。
就在葉希聲身形踉蹌間,一隻芊細白皙卻又布滿老繭的小手,從身後穩穩扶住了他。
「三師兄。」
扶住葉希聲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稚氣未脫的少女,雖身著粗布衣裙,氣質卻是清靈娟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中滿是關切,正是葉希聲的小師妹姬玉嬋。
「小嬋,我沒事,不過是舊傷又發作了。」
葉希聲伸手胡亂抹了抹嘴角血漬,強自打起精神,目光從少女身上掃過,又落在佇立在她身後不遠處,一個痴傻模樣的壯漢身上。
這壯漢大約二十一二歲,身材極為魁梧,足有九尺多高,橫眉立眼、肌肉虯結,猶如怒目金剛,兇猛異常,此時正瞪著一雙銅鈴巨眼,專心致志的研究著手裡一顆羊屎蛋,嘴裡還妙啊妙的嘀咕不停,彷彿其內蘊含無窮大道一般。
葉希聲眼角一酸:「哎,都是為了救我,原本前途無量的二師兄才會被那條怪鰻電傷,變成了這副模樣。小嬋,這些年也苦了你,早晚操勞照顧我們兩個病人……」
「能和三師兄、二師兄永遠在一起,對小嬋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看到葉希聲眸中歉意,小嬋趕緊轉移了話題。
「師兄,你不是一直和我們說要脫離天河派這個囚籠,掌握自己的命運嗎?這些年你忍辱負重,不都是為了這一天嗎?我和二師兄還等著跟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看到小嬋眸中滿是信任鼓勵,葉希聲不由心頭一熱,又看了看痴傻的二師兄。二師兄雖然瘋瘋癲癲,卻唯獨對葉希聲言聽計從,這些年來,無論葉希聲身在哪裡,二師兄都永遠默默守護在他身邊,為他擋風遮雨。
這個世界,最值得珍惜的,就是那些明明清楚你的卑微無力,卻依舊願意相信你、守護你、永遠陪你走下去的人。
睚眥之怨不能忘,滴水之恩死也知。無論前世今生,這都是葉希聲做人的信條。
如今仇未了、恩未報,又豈是男兒頹廢時?
收回目光的葉希聲,眸中已然多了一份堅定。
「放心吧,小嬋,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我雖然武道無望,但還有你們,我一定要讓你們跟著我練最好的武訣、用最貴的丹藥、吃最美的武膳,待你們武道大成,我就帶領你們殺回來,讓天下人都知道,天河派的掌門至尊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葉希聲!」
「好啊!三師兄你說話一定要算數,在我們心中,只有你才是天河派的掌門人。」
看到葉希聲恢復精神,燃起鬥志,小嬋頓時一陣歡喜,不由順著話音趁熱打鐵,踮起小腳就跑到了瘋瘋癲癲的二師兄身邊,推搡著他一起朝葉希聲大禮拜下。
「姬玉嬋攜二師兄武千岳,拜見掌門至尊!」
「小嬋,別胡鬧,怎麼能讓師兄給師弟下跪……咦?!」
就在葉希聲急忙去扶二師兄之際,突然感覺到兩股奇異的力量從小嬋和二師兄身上飛出,落在了他的身上,轉瞬融于丹田。剎那間,葉希聲產生了一種吃了人蔘果的暢然感覺,渾身上下舒爽異常。
就連他身上曾讓無數良醫束手的鰻創,也彷彿一下子減輕了許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一拜,我的傷勢竟會好轉?」
葉希聲不明所以,卻又驚喜莫名,按捺不住就要盤膝坐下,內視自身探尋一番,不過此時三人臨近天河派宗門,來往的武者很多,三人的舉動已然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側目。
「咦?這個少年怎麼有點面熟?對了,這不是葉天刃的兒子嗎?當年的神童,幾年不見,怎麼成了這副德行?」
「不但病怏怏的,似乎還得了失心瘋,他們這是在玩過家家嗎?如今在神川,誰不知道天河派的掌門是宇文大俠,那可是眾望所歸!」
「哎!葉天刃也不知造了什麼孽,都應在了後輩身上,大徒弟棄門而去,二徒弟瘋瘋癲癲,小徒弟還是個黃毛丫頭,唯一一個兒子,卻是個病秧子,這孩子也夠可憐的,聽說才丟掉少掌門之位。」
「可憐什麼?他爹要不是葉天刃,他早就被趕出天河派了,神川雖大,但哪個門派會養廢人?宇文大俠養了他幾年才讓他下山自謀生路,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何止是仁至義盡,聽說宇文大俠還給了他一筆巨款,足夠他做個富家翁、揮霍一輩子,真是便宜他了。」
路人的嘲諷、挖苦、嘆息只是令葉希聲目光微微一黯,這樣的話,他已經在山上山下聽到了太多,早就麻木了。
不過,待聽到路人提及宇文鷹送他巨款之事,卻是令葉希聲黯然眸光為之一凜,心頭警覺頓生。
葉希聲身上哪有什麼巨款?
這幾年,被擄奪一切,又失去了利用價值,他的日子過得艱辛無比,就連吃穿用度都要靠小嬋在門派做苦工支撐,今天一早,三人就被狗仗人勢的下人攆出了門,如今身上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明明一貧如洗,卻被人認定身懷巨款,看那路人一副言之鑿鑿模樣,以葉希聲對宇文父子的了解,略一思忖即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輕飄飄放出一句謠言,既能向武道界彰顯仁義大度,又可以借刀殺人、斬草除根,宇文鷹、宇文無敵,你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小嬋,二師兄,此地不宜久留,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趕到神川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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