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噴殺

穿越以來的諸般挫折，磨平了葉希聲的稜角，但是卻磨不平他的本性。

骨子裡的葉希聲，依舊是穿越前那般心高氣傲、膽大果決。

所以，他可以做一個軟柿子，但是絕不會做一個任由拿捏的軟柿子。

「殺！」

就在葉希聲心中怨念陡升時，枯瘦男身形已如鷹隼凌霄般疾撲而至，雙手屈指如鷹爪之鉤，凌厲無比扣向了葉希聲咽喉。

「病鬼，死來！」

爻命一生追求的就是一擊要命，即使面對病鬼一般的葉希聲，他也沒有絲毫留手。

然而，面對爻命足以裂金碎石的鷹爪，葉希聲卻表現的異常冷靜，絲毫不為洶洶敵勢所動，心頭更是一片澄明。

葉希聲是病鬼沒錯，但他卻是一個家學淵博、遍覽典藏，三年時間閱盡天河一派武訣的病鬼。

葉希聲是病鬼沒錯，但他卻是一個八歲踏足武域，之後一年一進階，打遍同齡無對手的病鬼。

葉希聲是病鬼沒錯，但他卻是一個心有猛虎，時時刻刻以宇文鷹那般絕頂高手為假想敵的病鬼。

最關鍵的，葉希聲雖是個病鬼，無法修鍊，還時常嘔血，精血流失嚴重，但是，在他的病發作之前，他同樣是一個武域三重天的武者。

爛船也有三斤釘！

「哼！」

隨著一聲森然冷哼，一副弱不禁風模樣的葉希聲，似乎忽然變了一個人，變得淵渟岳峙、靜如止水，卻又蘊含無邊殺氣和爆發之力，危險至極。

不知何時，葉希聲的袖中已垂下一柄細長窄薄、纖塵不染的軟劍，一甩手，軟劍猶如一條抖直的玉帶刺向了爻命的咽喉。

這一劍，似緩實疾，仿若經過萬千次演練，奇快絕倫！

這一劍，似簡實繁，仿若經過萬千次計算，奇准無比！

這一劍，是葉希聲為宇文鷹準備的搏命之劍，弱者的垂死一擊，必一去不返、劍出無回，故在快絕、准絕之外，亦充滿一股凄絕之意！

「好快的劍！」

劍光驟起，已至喉前，爻命駭然色變，卻已來不及變招。

「嗤」

寒光一閃，兩條人影乍合又分，相背而立。

「噗~」

葉希聲張口噴出一道血霧，握劍跪倒於地。

刺出搏命一劍的他，引發了鰻創，丹田電光涌動，渾身痙攣不止，再也難以動彈一下。

他的脖頸處爪痕道道，鮮血汩汩流出，與口中噴出的鮮血混在一起，將一件白色儒衫，染的猶如血衣一般，慘不忍睹。

與葉希聲的凄慘狼狽不同，在他身後不遠處的爻命，則是一副高手風範。

爻命如鉤般五指帶著鮮紅血漬，狠狠插在一株大樹之中，指力剛勁如錐，入木三分不止，渾身上下不動如松，保持著一個酷斃的進擊姿態。

如若不是咽喉處一點嫣紅深深出賣了他，無人能看出他此刻已斃命多時。

一劍封喉！

「掌門師兄！」

小嬋見葉希聲噴血倒地，關切之下，一個疏忽，被淫邪男爻色一劍刺中了左臂，霎時鮮血淋漓，瘦弱身形一陣踉蹌。

與此同時，七八個匪徒蹂身而上，趁機猛攻，頓令小嬋左支右拙，岌岌可危。

「老三！」

「這小娘皮給我留活的。」

那爻色也發現了爻命的異常，見這邊勝局已定，滿是淫邪的吩咐一聲，身形飄動，已躍至爻命身前。

只一眼，爻色頓時睚眥欲裂。

身形再起，如風般沖至跪伏於地的葉希聲面前，寶劍高舉過頂，直斬葉希聲脖頸。

「你竟敢殺我兄弟？我要用你的頭顱做成夜壺，給老三陪葬！」

「哈……噗~」

葉希聲此時鰻創發作，五內俱焚，別說躲避反擊，就連動彈一下都難，不過能殺死爻命，他已覺夠本，此刻雖是引頸待戮，卻依舊想要仰頭大笑三聲。

哪成想一開口，竟又噴出一口淤血。

「咦？」

葉希聲一口淤血噴出，竟引動丹田中那株神秘小樹，小樹嫩葉上兩滴鮮紅若血的露珠，其中一滴驀地迸發開來。

霎時間，葉希聲體內縱橫肆虐的電光為之一斂，一股沛然強悍之力，遍傳全身。

這一刻，葉希聲彷彿回到了五年前巔峰之時，體內血脈猶如長江大河，嘩嘩啦啦涌動起來，流淌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病鬼，死來！」

葉希聲正在無限回味，爻色寶劍已至頸上，猶如閃電一般斬來！

危機之間，葉希聲跪地身形詭異一翻，已如雨燕穿梭般，避過爻色勢在必得的一劍。

輕靈無比的落在了爻色身後，一抬手，寒芒吞吐，來不及收招的爻色，已愕然僵立於地。

只見一道血線從他喉嚨之內颯然而出。

又是一劍封喉！

「整整五年沒有過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了！」

成為病鬼五年，如今重返巔峰、一劍斃敵，葉希聲幾乎想要仰天長嘯，將五年來來的無力、卑微、屈辱盡情發泄出去。

不過，這股得自血露的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待葉希聲站穩身形，力量已如潮水般退去。

「啊~」

沒等葉希聲感覺失落，陡聞一聲驚呼傳來，抬頭一看，只見小嬋那邊形勢岌岌可危。

葉希聲關心之下，心焦如焚，頓時再次引發體內鰻創，「噗」的一聲，又噴出了一口淤血。體內第二滴血露隨之迸發。

「燕迴旋~」

隨著血露迸發，有了經驗的葉希聲，盡展自身巔峰武訣，身形猶如靈巧飛燕一般，躍向小嬋所在之地。

身在空中，劍隨人動，凌虛下擊，一氣呵成，寒芒吞吐間，鋒利軟劍已貫入一持刀匪徒的咽喉。

「嗤」

軟劍在匪徒咽喉上輕輕一抽，血線隨之噴洒。

葉希聲身形翩然迴旋而落，腳未沾地，軟劍已接連刺出，「嗤嗤」之聲連響，已有五個匪徒僵立斃命。

唯一一個僥倖未被軟劍點名的，嚇的驚慌過度，被小嬋瞄準機會一刀刺穿了肺葉。

「掌門師兄，你……你的修為恢復了？啊！你受傷了！」

見葉希聲猶如神人天降，舉手投足就殺盡歹徒，小嬋驚喜莫名。

不過，待看到葉希聲脖頸處鮮血淋漓的爪傷，小嬋就再也顧不得多問，趕忙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條，手忙腳亂的為他包紮起來。

「只是抓破了皮肉，沒傷到氣管。你胳膊傷的比我重，還是趕緊給自己包紮一下吧。」

二師兄尚在苦戰，葉希聲顧不得多作解釋。

簡單的在脖子上裹了一層布條，就拎起手中軟劍，走向了二師兄和爻財等人交戰之處。

沒成想葉希聲這一動，竟惹來數聲驚呼。

幾個正在圍攻二師兄的匪徒，看到葉希聲持劍而來，頓時攻勢一緩，被二師兄抓住機會接連拍斷兩柄長刀，稍稍挽回了一些劣勢。

不過，二師兄依舊處於被動，既要與凶獸一般的爻財糾纏，又要不時躲避身後亂刀，此時他的衣物已被砍成碎片，裸露處遍布紅腫刀痕。

所幸要害尚未受創。

「小嬋受傷不輕，一時間幫不上忙，我這裡兩滴血露已經耗光，冒然上去只能幫倒忙。怎麼才能助二師兄一臂之力呢？咳~噗~」

葉希聲邊走邊琢磨，忽然感覺包紮后的喉嚨有些癢，張嘴吐出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啊！他又噴血了！」

葉希聲這一噗，卻是嚇壞了圍攻二師兄的眾匪徒。

方才他們遠遠看到葉希聲一噗，之後擁有二重天修為的爻命瞬間斃命，再一噗，三重天的爻色隨之身亡。

第三噗，自家兄弟更是死了整整一片。

在他們眼中，葉希聲儼然成了一噗殺一人的劍術高手，噴血的殺神。

噴血只是前奏，殺人才是目的。

更令人心顫的是，這個殺神用的還是罕見的軟劍。

百日刀可期，十載劍難成，軟劍更是諸劍中最難練的一種，素以詭譎難測著稱。

一經出手，往往令人防不勝防。

所以，葉希聲這不經意的一口唾沫吐出，頓時令膠著戰局為之一變。

「倉啷~倉啷~倉啷~」

聞聲色變，圍攻二師兄的七個匪徒，以為葉希聲即將出手，膽顫之下，有三人嚇得兵刃落地，身形飛退。

其餘四人則凝神戒備，死死護住自身咽喉，再也顧不得圍攻二師兄。

「喝！」

作為四重天武者，二師兄當然不會放過如此難得機會。

隨著一聲大喝，運轉全身力量對著爻財一番猛攻，那舞動的鎏金巨手，猶如金屬狂潮一般不斷湧出，不給爻財任何喘息之機。

高手相搏，毫釐之差，往往是生死之別。

「砰砰砰~」

接連三聲巨響，實力本就遜色的爻財，心口要害連中三掌，頓時心脈寸斷，七竅出血。

龐大身軀轟然倒地，再也無法站起。

至此，因為葉希聲三口淤血一口唾沫，天河鎮橫行一時的爻氏三凶全部伏首。

剩下七個匪徒，除了兩個負隅頑抗，被二師兄鐵掌震殺外，其餘五個都成了三人俘虜。

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乞饒。

「掌門師兄，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他們都磕頭認錯了，還是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小嬋見他們可憐，開口求情道。

「放過他們？爻氏三凶的下屬能是什麼人？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你看他們現在可憐，你可知他們手中染滿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

葉希聲不以為然道：「別的不說，今天換做我們三個跪在這裡，你覺得他們可能放過我們嗎？」

「可是爻氏三凶已死……」

「小嬋你從小到大都沒下過山，江湖經驗太少，太過心軟。罷了，既然你執意要放過他們，那麼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葉希聲無奈的搖搖頭，手腕輕輕一抖，手中的軟劍頓化繞指柔，猶如護腕一般纏繞在手臂之上。

輕輕一抹衣袖遮住手臂，葉希聲才負手走向了跪地的五個匪徒，冷冷開口道：

「想要活命，就看你們能否讓我滿意了。聽好了，我欲建一門派，你們想要活命，就要加入門派，奉我為掌門！」

「我們願意加入。」

聽葉希聲提出如此奇葩要求，眾匪徒雖不明所以，但為求活命立刻爭相恐后拜倒在地，山呼道：「弟子拜見掌門至尊！」

「哎，果然沒用。」

眾匪徒拜新老大拜的不亦樂乎，葉希聲卻暗暗搖頭失望。

他清楚的記得，正是小嬋和二師兄那一拜，才讓他體內蟄伏的異種生變，所以他此時才想要藉機重演當時情景。

可惜，這一次，小嬋二人拜他時的神奇力量並沒有出現。

「問題出在哪裡？同樣是拜我，為什麼小嬋和二師兄會產生神奇力量加持我身，而這些匪徒就不行？」

葉希聲思來想去，反覆對比，也只發現兩點不同。

小嬋二人與這些匪徒相比，一是修為境界不同，他們兩個一個三重天一個四重天，而這些匪徒，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剛剛踏足武域。

第二個，則是感情不同，小嬋二人拜他，是因為信任他，也真想永遠追隨於他，而這些匪徒明顯只是為了活命應付他而已。

左右思量，葉希聲覺得第二點不同更有可能是關鍵所在。

「如今想找另一個三重天、四重天的武者試驗也不現實，看來想要讓鰻創痊癒，乃至鹹魚翻身，只有先試著去忽悠一些山野村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