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季湛此時已經被圍圈包圍，士兵們一輪接一輪地撲上前去，綿綿不絕！他長劍揮舞，身影翻飛，一時間，竟還無人能夠近得了身。

又是一名士兵倒在地上，季湛收劍的同時餘光一瞥就看到了正跑過來的薛素素。

「別過來！」季湛身法不停，朝薛素素呵斥一聲。

薛素素哪會聽他的，一路飛身躍起，踩著外圈士兵的肩膀就來到了季湛身邊。

「薛素素！你想和我一起死在這嗎！」季湛怒罵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薛素素堅定不移地說著，抽出彎刀便砍向一名撲過來的士兵。

白衣男子在此時信步走上前來，不慌不忙地環視一周，找到了躲在人群後面的曹寧。他身形一動，僅一呼一吸中，便到了曹寧身邊。

曹寧察覺來人，來不及多想，揮手就是長槍一甩！

可白衣男子避也不避，伸手就握住了長槍。

曹寧看見自己大力甩出的長槍被眼前這名白衣男子輕鬆握住，立馬腳下發力，就想回身抽槍，可長槍依舊握在白衣男子的手中，竟然紋絲不動！

「你是什麼人！」曹寧表情愕然。

「你不需要知道。」白衣男子淡淡一語，另一隻手一伸，便擭住了曹寧的脖頸！

「叫他們停下。」白衣男子聲音冰冷。

曹寧不甘！他雙手抓住白衣男子的手臂就想掙脫。

「我再說最後一次，叫他們停下。」白衣男子微微皺眉，似是再沒有耐心了，擭住曹寧的手臂一抬，竟是單手就將曹寧提得雙腳離了地！

季湛與薛素素渾身是血，這其中，既有他人的血，也有自己的血。他們一言不發地拚命抵擋著一輪接一輪的進攻，長時間的消耗讓他們的身形已有些狼狽。

「住手！」隨著曹寧啞聲一喊，士兵們手下一頓，便紛紛停下了動作，回頭一看，腳下不禁讓出了一條道來。

白衣男子提著曹寧，一步，一步地向薛素素他們走去，如戰場修羅般漠視著一切！曹寧的臉漲得通紅，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切地馬蹄聲。

「屬下來遲！」朔風騎著馬飛奔而來，身後緊跟著平津來的五千精兵。

薛素素一看，面上高興極了，嘴下還不忘埋冤：「朔風！你確實來的遲了！」

「盡數拿下！」季湛也不多話，一聲令下。

「是！」朔風立即翻身下馬，走到白衣男子跟前，眼神警惕。

白衣男子笑了一下，客氣地將手中的曹寧交給了他。

經過一夜的血戰，此時的天空已然破曉，冬日微弱的陽光穿過雲層，照耀在滄州這片土地之上，雖無暖意，卻撫慰了一眾人的心靈。

享寧客棧已燃燒殆盡，變成了一片廢墟，曹寧等人也在朔風的指揮下悉數被捉拿收押。

此時，滄州街道兩側的門開始一扇一扇地打開，百姓們陸陸續續從屋內出來，齊齊跪拜在了街道之上，向季湛等人連聲道謝！他們其中，有的人在開心地笑著，有的人竟還落下了淚來。

曹寧長久以來，便在滄州城內隻手遮天，他為官，卻不為民，搶掠無度，草菅人命！百姓在他的壓迫之下敢怒不敢言，只能淪為受他操縱的傀儡，而如今，滄州終於從水深火熱之中走出，徹底地改頭換面！

薛素素見到此情此景，眼眶也不禁濕潤起來，這是滄州城百姓重獲新生的喜悅！

隨後，季湛等人一同去了滄州軍營，又逐一排查了所有營帳，清點了軍營內的文件信函。

「蒼梧還未回來？」季湛有些出神地看著曹寧帳內發現的密道，突然問道。

「未回，附近我也已經搜尋了一番，暫未發現他的屍體，想來應該暫時無事。」朔風答道，大戰過後，蒼梧卻不見了，許是因什麼急事走了，也沒留下什麼口信。

季湛點頭。

待到軍營內的事務忙完，季湛與薛素素都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幾人都是一夜未眠，薛素素卻是興緻極高，吵著要去城裡喝酒。

她的確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此案一破，身心都是一輕，心情也是變得極其地愉悅，忍不住就想去喝上兩杯。

拗不過她，季湛只好依著跟她去了滄州城內，一同前去的，還有那名白衣男子。

三人剛在酒家一坐下，薛素素就叫了三斤溫酒。

店小二馬上就把酒端了上來，又上了幾道小菜，笑著對三人長揖一身：「我們家掌柜的說了，感謝三位恩公賞臉，這頓算他請的，幾位儘管暢飲！」

「替我謝過你們掌柜！」薛素素笑盈盈的應下，倒也是毫不客氣。

季湛抱著手臂，皺眉訓道：「薛素素，別太過分了。」

薛素素嘻嘻笑著，拿起壺便斟上了三杯酒，推到兩人跟前。

「季湛，我敬你！敬你斷案如神，英勇無畏！」薛素素笑著說道，端起自己的酒杯就一飲而盡。

似是被薛素素高漲的情緒所感染，季湛也忍不住笑了：「薛姑娘抬舉。」他說完端起酒杯也是一口喝下。

薛素素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可剛抬起酒杯，就突然想起了什麼：「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榮舒陽。」白衣男子微微一笑。

「好！榮兄！我敬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薛素素又飲下一杯。

榮舒陽笑著也飲下了手中的酒。

「不知道你們兩誰的酒量更厲害？可不要被我喝倒了呀！」薛素素給幾人重新斟好酒，一臉揶揄地說道。

三人皆是推杯換盞，來者不拒，而最先倒下的，就是大言不慚的薛素素。

「我給大家賦詩一首！」薛素素酡紅著臉，一臉的興奮，已經是有些口齒不清，說完這句就趴倒在桌上，不再動彈。「酒喝…一杯又一…杯…一杯喝完…還有一杯…」這句已經是醉話了。

此時，季湛與榮舒陽也已有些微醺了，薛素素醉倒后，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就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你…到底要幹什麼？」季湛首先開口問道。

榮舒陽沒有回答，他看著薛素素，伸手就想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捋好。

季湛一掌就將他的手拍開，低喝一聲：「你別動她！」聲音還帶著些酒意。

榮舒陽也不惱，悠悠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季湛：「季湛，你要薛素素跟著你犯險，你卻連護她周全的能力都沒有。」

季湛沒有說話，他默默垂下了眼，此時的眼底一片清明。

薛素素近段時間興許也是累了，這一倒下去，便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啊…好餓。」薛素素睜眼第一句話便說道。

她起身洗了把臉，又吃了點東西，就徑直去了季湛帳中。

季湛正坐在案前看著之前搜出的一些書信，薛素素也不打擾他，自顧上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兩人難得的安靜相處。

可還沒坐上多久，榮舒陽便主動尋上了她。

「你可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麼？」榮舒陽問。

薛素素回憶了一下，答道：「說吧，要我做什麼？」

「跟我走。」榮舒陽定定地看著薛素素。

「可是…」薛素素一聽有些急了，季湛也在這時抬起了眼，看著薛素素，神色不明。

「跟我走，我能幫你。」榮舒陽又說道，語氣不容拒絕。

薛素素眸中一暗，思考了片刻：「什麼時候走？」

「現在。」榮舒陽答道。

「薛素素，不要走。」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季湛，突然在此時開了口。

薛素素側頭看著季湛，心裡沒由來的一痛。兩人就這麼坐著，對視良久。

「季湛，等我變強了，我便回來尋你，到時，我們再比試一場。」薛素素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