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紙短情長啊
他們都沒有發現，周圍的同學都圍開一圈，看著窗外陽光散落在他們彼此身上，同學們都屏住呼吸，想不起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們，只覺得，時光溫暖而靜謐。
陽光像精靈跳躍在男孩長長的卷睫毛上，溫暖的手掌籠罩著啟溫言的碎發，像一趟緩緩流動的暖流，啟曉語放下手，對著趴在課桌面的男孩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他的身邊。啟溫言扭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流露出平日里不曾有的表情，小孩子一樣眷戀溫柔的表情，不一會兒，教室門前出現一個恬靜的女孩，左手靠背，右手拿著一包紅棗。
她慢慢來到啟溫言課桌前，說，「紅棗好像是補血的吧」。啟溫言點頭。曉語撕開紅棗袋子，高調的拿出一個，問，「你不是暈血么，想要嗎？」
啟溫言伸手去接，「嗯」。
曉語立馬塞進自己嘴裡，看到啟溫言驚愕的表情后，小小的櫻桃嘴又塞進去一個紅棗，「呸呸！」將紅棗核子吐到地面上，咕嚕咕嚕，滾到啟溫言的腳邊，他低頭看著課桌下的棗核，眉頭皺了一下。啟曉語乾脆就坐在啟溫言的旁邊，一邊吃一邊吐核子，後背突然被人拍一下，啟曉語轉頭，一張陌生稚嫩的面孔上眉毛擰在一起，男生氣飽飽的問，「你是哪個班的同學，亂丟垃圾可不好」。
曉語低頭看一眼地面，課桌下有幾粒核子，她默默的彎下腰伸手撿起來，紅棗核子上的口水粘上灰塵一同粘在她拇指上。她嫌惡的看一眼手裡的棗核，啟溫言把她惟妙惟肖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他在課桌里找到一張寫滿字跡的草稿紙，遞給蹲在地上的啟曉語，她不滿的眨了眨眼睛，一顆一顆的重新把核子撿起來，包在紙里，拿著紙團走向垃圾桶。
她本想把紙團直接扔進垃圾桶，看著紙張背面的娟秀的字體，鬼使神差的她打開了廢紙。
12日，院子的鐵柵欄長滿了苔蘚，我在路燈下，能聞到清晰的鐵鏽味道，她那裡的燈還是開著的，她還在等，等一個心本來在她身上，卻再也不會回來她身邊的人。
13日，今天在走廊上又看見，她拿著掃帚一個人默默的單獨去打掃公共衛生，每次都這樣，怎麼那麼倔強呢，叫一下同學一起去不好嗎？
16日，我決定了····對不起。
啟曉語細細評味著這些字裡行間的思念與歉意，16日的事情卻被他劃掉了，用0.5的中性黑筆塗得一片漆黑，只給她留下一句對不起，她疑惑，16號，發生了什麼。
17日，今天下大雨，我在食堂看見她了，她就同我們坐一桌子，她好像裝作不認識我一樣，還傻傻的把碗筷打翻了，真是個傻姑娘。
18日，今天在走廊上，她從我身邊擦邊而過，我在背後看了她很久，她都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昨天她淋了一天的雨，不知道她有沒有感冒。
19日，我想她了。
20日，雙木非林，田下有心。
21日，我想你就像魚想呼吸，花想容。
啟曉語的眼睛一下就被霧水遮掩過，她吹了吹紙團上的灰塵，又覺得不夠，用校服衣袖子來回在紙團上擦拭，將廢紙撫平，然後一點點對摺，整齊的保存在自己校服口袋裡，她轉身，就看見坐在窗戶旁的男生一動不動的從剛剛就一直盯著她，她一眼望去，男孩不自然的又偏回頭，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曉語在垃圾桶旁邊笑靨如花，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啟溫言為什麼躲著她，不是不愛，是不能愛，不是不想，是不能想。與其這樣互相折磨，還不如放彼此離開，你斬斷我們之間的所有饑渴羈絆，把一切交給時間來證明，可我還呆在原地，以為時間不走，青春不散。
她在原地深吸一口垃圾桶散發在空氣中的腐臭味，吸一吸澀澀的鼻子，擦一擦埋在霧裡的雙眼，然後抬頭微笑，大步往前走，對，我們都要假裝不愛。
她坐到原來的位子，一口一個把紅棗吃完，她扭頭對著剛剛呼她一臉口水的大兄弟甜甜的笑，遞過兩棗子，「給，吃嗎」？
男孩羞澀的笑一笑，啟曉語，「補血的。」大兄弟接過兩棗核，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吃過棗子后，不好意思再說女孩子現在又往啟溫言課桌底下吐核子。啟溫言無奈的看著他們狼狽為奸，欺負弱小。
上課鈴聲一響，啟曉語迅速站起來，白眼珠往啟溫言身上一拋，立馬跑回自己的教室。啟溫言渾身一驚，他感覺啟曉語向他拋了一道光，她看向他時，眼裡閃爍光芒。
上課要交作業本，他沒在課桌里找到，翻背去書包里找，書包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盒純牛奶，還有······一大包紅棗。
他嘴角輕輕上揚，傻姑娘。
高三時間緊張，啟曉語選擇在學校寄宿，這樣能更好的學習，也因為分班的原因還有那次醉酒後的意外，種種，她都選擇不去交朋友，一個人靜靜的呆著，獨自舔舐青春留下的傷口。
晚自習考語文卷子，啟曉語麻利的做著，一路思如泉湧。直到做到卷子背後，看到以微笑為主題的作文。陽光總在風雨後，不管失敗還是痛苦，我們如果能帶著微笑出發，笑對人生，笑對生活，你會發現，天空是那麼藍，雲彩是那麼嫵媚，那我們就會獲得微笑的幸福，甚至能擁有金燦燦的碩果。朋友，讓我們帶著微笑出發吧！
生活是一面鏡子，你對它微笑，它也會對你微笑。微笑是一縷陽光能溫暖自己也能溫暖別人，別人能微笑著面對生活，我們也應該能呀！即使我們是一棵棵無人知道的小草，也要微笑著迎接風雪的洗禮，用自己堅強染綠人們的心靈。雖然淡淡的一笑微不足道，但卻令我每天都心情舒暢的笑走在城市中，也彷彿感受到了每位擦肩者的微笑人們，讓我們帶著微笑出發吧！
請以微笑為主題，寫下令你最難忘的微笑，它可以是開朗的，友善的。題目自擬。
浮現在腦海的是一個男孩溫暖的笑容。啟曉語經久淡漠的臉上終於有一絲放鬆，想到那個人心就舒心。她落筆寫下。
《我在鬧，他在笑》
他朝我微笑，像秋風拂曉，稻花生香，溫暖的我無處可逃。
我該怎樣寫起你，是用青春的微痛，還是離別後的思念，又或是現在上課時想來到你身邊的情緒。
我寫過你，在高一索然無味的QQ空間里，在高二碾筆落灰的黑板上，在一封字里情詩的粉紅色信封里，我寫過你，在高三的命題作文里。
晚自習突然停電，同學們手中的筆也都戛然而止，緊接著是一陣吵鬧的歡呼聲，整棟樓一下都喧囂熱鬧起來，啟曉語停下筆，聽著自由的歡呼聲，想起高二的最後幾天，晚自習也是停電，有一個男孩高舉著充電寶，燈光照亮她冷漠的紙字，她眼前一黑，突然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