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叫什麼?」冉永修饒有興緻的看著古嘉卉,「說來聽聽。」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她搖晃著手裡的酒杯,隨即就想到了這首古詩,為什麼是這首詩呢?恐怕古嘉卉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吧。「玉瓊漿?怎麼樣?」
「玉瓊漿?」冉永修細細的品著這個名字,「甚好,那就叫玉瓊漿吧。」
「有了名字,就是有了歸屬感。這酒才有了自己的歸屬感,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意義。」不知不覺中,酒精已經慢慢鑽入了古嘉卉的大腦,恐怕自己說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說過什麼也全部忘記了。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人們總想著借酒消愁,目的不是為了消愁,而是因為總覺得在酒後說的話,都可以不算數。並且可以將自己所有的想法脫口而出,沒有人在意,沒有人理會,沒有人上心......
「那你有歸屬感嗎?」
「我嗎?」古嘉卉臉上微微一愣,頹敗地粲然一笑道,「我怎麼可能有歸屬感?這片大陸沒有一個地方是我的家,古府也不是我的家。古府的人總是欺負我,不過我全部報復回去了,只可惜還有一個人沒有報復,那就是古賦陽那個老東西!」
「老東西?他不應該是你的爹嗎?」在古代,無人不是遵從爹娘的。古嘉卉這話一出,著實讓冉永修汗顏,哪有女子不是聽從爹娘的話。居然還說出了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報復?她報復了誰?「自古以來,庶出總是不被照顧,所以你學會隱忍便可。」
「我不要隱忍!我本是嫡出,為何要隱忍,就是因為我娘的隱忍,才導致她被欺負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殺了古賦陽,全憑著她占著我生父的名號而已。」古嘉卉撅起嘴兒,沖冠髮怒地據理力爭道,「我才是那個最慘的人,沒有真正屬於我的家。這件事情說起來全都是因為你這個混蛋!」
「中煜國雖然在黃禹國有屬於自己的探子,可這是每個國家都有的。黃禹國也沒少在我們國家放探子,你爹我的確不認識,更不可能是我國的探子。」冉永修為自己辯解,也不知道這個丫頭哪裡來的理論。
古嘉卉嘆了一口氣,然後惱恨地回答道:「我現在就是悔恨在山中救了你,要是沒有救你,就不會牽扯出這麼多事情。我會嫁給涵毅,然後就有了屬於自己的家。而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後悔嗎?」
「後悔什麼?」酒精的作用下,古嘉卉的視線開始逐漸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人。
「後悔救了我的性命,或者你更後悔用自己去換朱涵毅的命?」
雖然冉永修嘴上是這麼說,但是無論古嘉卉選擇哪一個作為自己的答案,想必這個王爺都不會滿意的。
「不後悔,當然不後悔!」古嘉卉的話裡面出現了嘶吼聲,用來表達自己的不滿。「行醫之人,怎麼會因為救了別人的性命而後悔呢?我可是向希波克拉底起誓的人,所以不能夠後悔,也沒有後悔的權利。要是真的怨,就怨自己沒有用吧。」
「誰是什麼?」
希波克拉底這個名字冉永修當然沒有聽說過,更不可能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冉永修就覺得古嘉卉在胡編亂造騙自己一般,這世上哪裡有那麼複雜的名字,簡直是匪夷所思。
「明明醉酒,也不忘記騙我。真是一個壞丫頭。」
古嘉卉現在是徹底的醉酒了,也不知道冉永修到底說了些什麼,自顧自的睡著了。
冉永修看著自己身旁已經睡熟的女子,臉頰上仍是泛著酒氣的紅,還有眼角掛著的淚珠,微蹙的秀眉似乎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我並非什麼聖人君子,你在此一睡,難不成把我當成是柳下惠嗎?坐懷不亂可不是什麼男人的美德。」雖是這麼說的,但冉永修的做法和他所說一點也不一致。
將身邊的小丫頭打橫抱起,直接走回了卧榻。將懷中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回到床上,蓋上了被子,自己又轉身離去了。
「小姐,該起身了,再不起身梳妝打扮就誤了吉時。」一個小丫鬟將床帳掀起,掛在一旁,呼喚著在床上睡覺的古嘉卉。
古嘉卉睜開朦朧的睡眼,一時間卻被滿屋子的艷紅色亂了眼,「這是?」
小丫鬟也沒有過多的回答,直接將古嘉卉拉起,瞬時間,許多人湧進了屋子,開始忙著給仍舊發懵的古嘉卉梳洗打扮。
就這樣,古嘉卉披上了大紅喜袍,被一塊大紅蓋頭遮住了眼前的所有事物。
等古嘉卉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手裡拿著紅綢,正在拜堂成親。
對面是誰?是涵毅嗎?是你對嗎?
古嘉卉焦急的掀開自己的蓋頭,到底是誰?
痛!額頭傳來的痛感,讓古嘉卉瞬間就清醒過來了,雙手如同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你該起了,把醒酒湯喝了。」冉永修毫不留情的彈了一下古嘉卉的額頭,「不能喝酒卻偏要喝酒。」
古嘉卉看見自己仍舊是在昨天的軍帳之中,也就是說,自己還是在冉永修的身邊。
原來剛剛那一切都是夢,可是到底是誰?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看到那個男人是誰,自己卻在這個時候被人弄醒了。
眼前是冉永修手上的醒酒湯,「喝。」
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與其說是告訴古嘉卉,不如說是命令古嘉卉。
古嘉卉如今也知道自己是人在檐下走,哪有不低頭。接過冉永修手中的碗,輕道了一聲謝,仰頭一飲而盡。
苦!
全身的感官就像被麻木了一樣,只能感受到舌頭上不斷的苦澀傳來,剛剛的額頭也不再痛了,因為舌頭上的味蕾不斷的苦澀給壓住了。
「這裡是軍營,沒有什麼蜜糖可以給你享用。」
「我知道,也不是不可以忍住的...而且,良藥苦口。」古嘉卉怎麼敢過於矯情,現在人家留自己一命,都是對自己的賞賜。
可能目前自己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像一個沒見過的新鮮寵物罷了。
等這個新鮮勁過了,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從這個地方逃出去,現在能做的就是穩定他的心思,只要這個新鮮感一直在,自己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你知道就好,明日我們班師回朝。」冉永修對於這個回答還算是滿意,畢竟跟自己在一起的女子,若是過於嬌氣,怎可行軍打仗?
這麼快?!古嘉卉剛來剛被擄來這裡一天,就要跟著冉永修回到他們的京城?
那涵毅怎麼辦?韋明辰的醫術還算是高明的,應該保他不難。不過舊傷未愈,新傷再添,恐怕朱涵毅要受好一陣的苦日子了。
古嘉卉腦海不斷浮現出各種想法,什麼時候自己才可以離開。
自己還對這裡的一切都不太熟悉,地形更是無從知曉。若是貿然行事,現在逃走,恐怕很快就會被抓回。
要是冉永修氣急敗壞,自己被抓回綁起來是小,人頭落地是大。
想著想著,古嘉卉就覺著自己脖子一陣寒意襲來,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能逃走,最起碼,現在是不能逃走的。
忍,要忍,一定要忍!
冉永修這一天都在忙於戰事的部署,根本就沒有怎麼在意古嘉卉這個人。
古嘉卉為此還感到輕鬆不少,自己沒有別的事情,就在軍營之中四處轉轉。
縱使自己一身男裝打扮,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個人就是被王爺從黃禹國擄來的那個姑娘。
也是因為冉永修的緣故,大家對古嘉卉還算有一些敬意,沒有太多別的冒昧舉動。
更讓大家吃驚的事情,就是古嘉卉居然跑到了醫帳裡面幫忙。可是對與古嘉卉來說,這並不能算什麼事情,行醫之人一切都是為了救人,況且兩國交戰一直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些受傷的士兵都有自己的家室,若不是國家強行徵召,有誰有願意放棄家中的老婆、孩子、熱炕頭來到這種地方受苦。
他們必定都經歷過絕望,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夠衣錦還鄉,更不知道自己是否馬革裹屍。
冉永修並不知道古嘉卉跑到醫帳去幫忙,還是在用午膳的時候,找不見這個丫頭,聽見將士們說起,才知道這個丫頭跑去醫帳,索性就不再有過多的過問。
但心裡不由得暗想,難不成都是因為那個叫做什麼的人?多情的丫頭,待返回京城后,一定要多加管教。
「啊...嚏...」古嘉卉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誰在罵我?!
「莫不是你感染了風寒?」一旁的軍醫關心到,畢竟現在眼前站著的是王爺的人,有什麼事情,自己都不好交差。
「沒有,只是突然間鼻子發癢而已。」古嘉卉順勢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會過得飛快。古嘉卉也是因為肚子不滿的叫聲,才發現如今的時間已經這麼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