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真正的夢境？

孤空之下墨夜無星，喬子夜捂著胸口的內袋裡剛得的法寶，幾分高興幾分憂心地順著小徑回到潤廬。

甫一入到後院，便發現廳內燈火昏暗空無一人。

咦，這些人莫非趁我不在又搞什麼小幫派小團體活動了？

三步並兩步急急往二樓躥，剛到樓梯口便撞上了石佛似的蒙毅，拿手指抵了抵唇示意他輕聲。喬子夜反應及時地收住腳步，躡手躡腳走完最後兩步台階，近到蒙毅身邊悄聲問「嘛呢？」

蒙毅搖搖頭，只示意他噤聲，輕推了一把將他拐進自己房中。

「做什麼呢？這麼鬼鬼崇崇的。」喬子夜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但看蒙毅神情嚴肅不由得緊張起來。

「莫出聲」蒙毅壓著嗓子道「別驚了桑夏，我的沉睡咒不比阿妖，時效很短。在查桑夏的夢境，別將她吵醒了。到時搞不好素兒會有危險。噓！」

聞言，喬子夜挑眉一怔身子往前傾了傾，本能想去到素兒身邊護著，但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緊要當口兒，別添事就已經是在幫她了。如此一想，便無奈地坐到了蒙毅房中唯一的椅子上。平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地叩點著手指，透露出心底的焦灼。

另一邊房中，扶蘇沉靜地立於床畔。如果不是間隔一會兒便眨動的眼睛，會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尊雕像。

扶蘇指尖不斷溢出的淺金柔光絲絲縷縷流向安睡於床上的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素兒卻毫無訊息傳回。這樣的寧靜，令他感到焦灼。

如果只是靈力入夢，一旦遇到那個可將素兒推出夢境的聲音肯定是無力抵擋的，所以最好的辦法就只能用實體了。

可這樣一來，如果素兒在夢境里遇到危機，就不是上次那樣散掉一個分身那麼簡單能了事的。最終商議決定，還像上次一樣，扶蘇的原能沁入素兒夢魘咒中，與她的實體一起入夢境。

這中間，扶蘇不能切斷與素兒靈力的呼應。萬一素兒遇到危機扶蘇就可以在第一時間感應到，就算不能將她帶離夢境，也能源源不斷地為她提供防身的靈力。

說起來，桑夏的夢境也不是什麼狼潭虎穴，但若真如他們的預想，桑夏的夢境便是亡者結界入口，那可是比狼潭虎穴還要可怕的存在。

然而，眼下兩小時過去了，雖然沒傳來什麼危機信號，但素兒那邊的感應卻開始呈弱勢。這不由得令扶蘇眉頭緊皺，手中的靈力更多地溢出。

…………

已經不是第一次入桑夏的夢境，素兒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但眼前的景象卻全然不是先前所見，也不是預估所想。

沒有那蒼茫的白，也沒有密織的靈力地網，沒有五個小世界的入口，亦沒有任何奇怪聲響。

她不知道自己入夢多久了，只覺身體輕盈地飄著，在經由一片遮天閉日的原始叢林之後，來到一處山頂。

是的，山頂。若不是這個明朗山頂，若不是腳下山川有風掠動，素兒還以為自己又進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通靈結界。

所幸，細細觀察之後，斷定不是偶遇梅若雨的『吃人』地界，心下算是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眺望山下仔細觀察四周的樣貌。

只見遠處煙霧縈繞著綿延不斷的山脈，有高有低有遠有近，山腳下有人家，遠遠的看不真切只覺其中似乎炊煙裊裊、田舍規整。有溪流依山細淌，其中似有橫橋跨過。

一派田園風光，好不耽靜悠然。

山脈之上的半空中，盤著無數雲彩，應是傍晚黃昏時分，雲朵流動緩慢，聚在一處的雲團透著好看的光芒。不像烈日那般金光四射的灼眼，也不是晚霞映天的火燒紅雲，光線極舒適。山水來了去，去了來，趕著那些流雲，拂動素兒的長發。

「真美！」素兒不知不覺站在山巔看了許久，訥訥地自語道。

「真美真美真美…」

山間傳來聲音，素兒冷地一驚。迅速迴轉身四下張望，空無一人。她謹慎地喚出翠神鏈護於周身，腳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動。

山頂有許多樹木花草，枝葉繁茂鬱鬱蔥蔥。隨著她一步一步試探的腳步，那些高大的樹木帖地的花草竟緩緩向兩邊避開，像是怕驚憂了她又像是怕被她驚憂了自身。

「誰？」素兒不敢動了，擰著一雙柳眉輕輕騰空而起，飄到與樹木齊高的位置，慢慢地轉動查看周遭。

「誰誰誰…」

山間再次傳來聲音，這次她聽的真切，這聲音就是自己先前發出的。

難道是回聲？

「桑夏，是你嗎？」她很少在夢境里喊夢主的名字。

在這個美的仿似世外凈土般的夢境里，全無一絲靈力跡象。於是，素兒便猜測這或許才是桑夏真正的夢境。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樣的夢境才應該是普通凡人該有的。

「是你嗎是你嗎是你嗎…」

仍舊只有回聲，仍舊空無一人。

素兒定身懸於半空中，少頃，眼眸一抬，她決定做一個大膽的嘗試。

「破魘」口中輕念，右手自肩胛骨處滑過，無數黑色符文圖騰緩緩飄出，不消一刻便已匯聚成數圈遊動的絲帶團於素兒周身。

「去」絲帶霎時像得了號令，急速自她周身散走，如一道飛舞的墨色光帶掠向山下的景象中。

遠山碧空、橙雲溪流，一切仍然如舊美好，一切也未如她想的那樣被擊碎。

不是幻象？！！

素兒更茫然了。如果這一切只是幻象，那反而簡單了，遇神問神遇佛問佛便是。

結果，卻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夢境而已。

出她所料，嘗試落空。破魘訣猶自在遠處飛舞遊動，像嬉戲的頑皮精靈，沒有發出一絲危機信號。

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有絲毫回應。該用的法子都用了，素兒有些頹喪兼無語。

不對，不對不對。

如果是正常的夢境，為何場景沒有絲毫變化呢？

素兒醒過神來，再次細細地觀察那流動的橙雲，細淌的溪流。她急急飛身到山下，看著眼前的田舍瓦屋，連那裊裊娜娜的炊煙都一絲不差。

如此規律，不可能！

即使這是桑夏對家鄉思念，或對某處美景戀戀不捨，也不可能這樣分毫無差地呈現。

家鄉！一道靈光閃過。

素兒柔聲開口「你是誰？為何躲在桑夏的夢境里？這是你的家鄉嗎？」

空白，周遭一片安靜。

素兒凝神摒息，緊張而期待地靜等著。

「家，鄉？！」終於，不再是回聲，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

素兒輕出一氣，沒有動作，但她知道，只要有回應，那就說明她的試探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