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只有血是熱的
一通亂戰,子彈橫飛。綁匪內鬥加殺手的介入,導致一群不明所以的嘍羅們全都死了個乾淨。
就在師暄暄與劉大強進行交易時,扶蘇等人就已經確認過綁匪的車內只有林染,便立即四散開去尋找桑夏的蹤跡了。
一定要儘快找到桑夏!扶蘇的心再次狂跳起來,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感緊緊地籠罩著他。
一路上,一整天,他都在壓著自己狂暴亂躥的靈力。氣息已經亂了,若不是將靈力收入神魂境內修養,恐怕早就壓不住了。
眨眼間,扶蘇就閃身來到一座山頂。
地圖上標著,這是相對比較高的一處,名為金斗山。站在山頂,夜色一望無邊。遠處的城鎮、公路,稀廖的道旁人家,燈光幽幽…
扶蘇閉上眼,靈力不斷從額間溢出,化為億萬片金光樹葉迅速飄散開去。
他凝神聽著,方圓百里之內人們說話的聲音、汽車的轟鳴聲、集市的炒菜聲、家家戶戶正在看著的電視劇,還有犬吠聲、山林里蟲鳥獸類發出的嗚咽聲,甚至連路燈鎢絲接觸不良的電流跳動聲、流水聲…
所有的聲音像山洪般傾泄而出,一一鑽入他的耳內。
他孤身獨立於山峰頂上,仔細地聽著分辨著,在這些聲響中間雜著無數人心底的聲音。有咒罵、責備、歡喜、興奮、快樂…
在扶蘇一行到達的同時,破屋房門外守著的兩人正在抽煙。
阿力不時盯著手機看,撣掉煙頭后,嘿嘿笑著拍了拍其中個子最矮小之人的腦袋,說:「啞巴,你可真特么講究,煙都不抽,怎麼著怕哥們給你下藥啊。哈哈…」
一旁的六子也應和地笑起來,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六子面容痛苦扭曲地低下頭,就看到一道寒芒從胸腔抽出。一把匕首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冷冽致命的氣息。
阿力大驚,兩眼恐懼地看著他,「啞,啞巴,你幹啥。」
已經來不及了,矮個子眯著眼,手中的短刃滴著六子的血沖阿力面門刺過來。
劉大強之所以把阿力留下來看守重要人質『林染』,就是因為阿力也是練過的人。
阿力迅速躲閃開后,從外套里也摸出一柄匕首,倒握在手中和啞巴對峙著。
啞巴冷冷地盯著他,兩人原地一人手握一柄利刃僵持,阿力背後便是房門,左邊是牆前面也是牆,啞巴堵在唯一的一條出口,讓他根本無從逃脫。
這就只能硬拼了。想到這,阿力哇地一聲大叫,舉手狂刺過去。啞巴閃身後,覷了個空飛起一腳蹬在阿力胸口。他狠狠地撞在門上,早已腐壞的門不經一擊霎時碎裂。阿力跌進了屋內后,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胸口。
桑夏驚詫地看著沒有戴黑頭套的男子,她知道這些就是綁匪,雖然沒有戴頭套,但是阿力身上的衣服她認識。
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撞進屋內的兩人又再互持利刃廝殺起來。
啞巴不是啞巴,而是個真正的職業殺手。虧得阿力曾經學過武,不然根本不能在對方手下過招。
啞巴也知道這個人是有兩下子的,並沒有輕敵。『嘭』的一聲,阿力再次被一記弓腿重重踹飛。
阿力重重地摔在屋裡的桌子上,桌子碎裂的同時,啞巴橫腿掃過將他手中的匕首踢飛,『咣啷噹』正好落到桑夏面前。
阿力失去了武器之後,啞巴一手刺過去,阿力趕忙抄起手邊的碎木擋住。啞巴見短刃扎進了木頭中,便用雙手發力狠狠地往下壓。
眼見著那刃尖就要透過木頭刺到自己時,阿力連忙往一旁滾翻過去。抄起唯一的一把椅子,繼續和啞巴博鬥起來。
桑夏艱難地用腳將匕首勾到身後,被綁著的手抓住匕首,反向來回割著。
一定要在他們打出勝負前,把繩子割斷,不然下一個死的肯定就是自己了。這麼想著,桑夏也顧不上匕首划割到手上的疼痛,鮮血不停滴落在繩子上…
染兒,染兒怎麼辦,他們帶染兒去哪兒了?扶蘇,你在哪?她心底擔心著林染手下動作不停。
「啊」,一聲痛極了的叫聲,阿力死死地盯著啞巴,絕望地脫力倒下,身下一片血液滲出…
啞巴從阿力胸膛里撥出短刃,眯著眼朝桑夏走來,就在他再次將短刃刺出時卻撲了空。
啞巴扭頭就看到翻滾到一旁的女孩手上握著匕首、氣喘吁吁地靠著牆角,他臉上露出一絲詭異而不屑的笑容。站起身,像孤狼看著一隻弱小的兔子般,目露寒光,一步一步朝他的獵物走去。
抬手,直刺,桑夏死死地盯著他的動作,在這一瞬間,她低身躲過後迅速往門外跑。
啞巴三兩步就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往地上扔去。他並不急著馬上殺死她,慢慢地折磨、虐殺,才會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桑夏被扔到地上時,只覺得背上生疼生疼,下刻一股暖流似是從身體中流出。
忍著痛,她爬起身勉強站了起來。她來不及看背後到底怎麼了,兩眼直直地盯著面前可怕的男人。
啞巴笑著,嘰哩咕嚕說了句什麼,桑夏聽不懂這句泰語的意思是:最喜歡會掙扎的女人。
桑夏看著這個長得矮小的殺手舔著刀刃上的血,一陣恐懼和噁心感襲來。
她看了眼他身後的門,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指了指他身後。
他不是啞巴,他會說話,只是因為中文說的不好,所以只能佯裝成啞巴。
他沒想到的是,一個這麼柔弱的女孩,竟然會在面對自己時還能有這麼強烈的求生欲,還用這麼低極的手法騙了自己!
桑夏指向他身後時,他下意識地就往身後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桑夏撿起椅腿用盡全力朝他腦袋砸去。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他歪了一下身子。趁著殺手短暫的失神,桑夏迅速從他身邊跳了出去。
奪門而逃,她沒命地跑著,用這輩子所有的氣力往外跑去。
她要活下來,她還要去救染兒呢…
她還要等扶蘇回家呢,他答應回來的時候會給她帶好吃的。她還要成為他的新娘,也要像暄暄姐那樣美美地穿著婚紗…
她,還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沒做…
然而,兔子終究是不可能跑得比狼更快。
這次殺手再也沒有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在她剛跑出門外不到兩米處,短刃劃破茫茫夜色深深刺入桑夏的後背。
『咚』心跳了一下,『咚』又跳了一下…
她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了,當利刃從後背抽出的時候,只覺得所有溫度都從那個血洞中流出。
剩下的,只有冰涼。
扶蘇…
黑暗的世界在她眼前落下。
夜,很深很深,風好涼啊。只有血,只有血是熱的…
再也沒有什麼可能性了,身體在漸漸失去知覺,她像一隻被拋下的破麻布袋般,重重地撲向大地。
沒有力氣了嗎?跑不了嗎?
不,我要活下去啊,我要回家啊!回家…
她在地上用殘存的意志爬著,像那隻被迷暈了的小土狗,絕望又執著地爬著,向前方、甚至不知是不是前方的方向爬著…
不停有鮮血從身體各處流淌而出,她艱難而努力地爬著。
媽媽…
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