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噩耗頻傳,再見了朋友們!(二)
「老祖宗!」
小狐狸葉謫仙驚覺得這位狐族最年長的老祖宗、狐族的王,一瞬間好似靈力被抽空了一般委頓成一個耆耋老人。再不見先前那般精神矍爍丰姿仙骨模樣。
葉流雲的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老祖宗的情況他很清楚,幾千年了,狐族最長壽也不過兩千歲。
老祖宗早就跨過了狐族生命的界限,總以為他會一直這樣奇迹般地活下去。甚至誰都沒想過老祖宗會有一天真的要離開族人,赴往狐靈谷渡境。
狐族之人死後,靈魂會自行飄往北暝雪國的狐靈谷。
渡境便是靈力徹底散去融入到結界的能量里。所以說,人族有人族的好,雖說壽不過百年,但人家有轉世輪迴啊。靈力者們是沒有來生的,死後化靈了卻所有。
「小仙,還怪老祖宗嗎?」老人面上的溝壑好像是剎那間橫生出來的,滿佈於整張臉。
葉謫仙心底登時慌張起來,雙唇哆嗦囁嚅著直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做好挑起重任的準備了,可卻沒有想過老祖宗要離開自己。在他心裡,老祖宗就是天,是擎於頭頂照耀一切的天。
沒有老祖宗,他什麼也幹不了,他害怕極了。惶恐懼意蔓延心底。
「乖了,老祖宗將你流放五百餘年…」
「老祖宗,是小仙不好,老祖宗,你怎麼了?爹,老祖宗這是怎麼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葉謫仙一身麻灰色長衫上,面色凄惶至極。他突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感覺。也許,這個自己打小就害怕極了的長者真的,要走了!
「小仙…」老者的聲音弱得幾乎不可聞聽。
葉謫仙趴伏在老祖宗腿上,抬頭看去,眼前的老人身影漸虛,飄飄搖搖似非實體。
「老、老祖宗!」葉謫仙的聲音顫抖得像溪澗里暈開的波紋,落不到實處。
「小仙,老祖宗要走了。何幸,能在走之前看到我的乖孫兒啊…」老者的聲音越來越弱,氣若遊絲懸如漂萍一般,不像是說出來而像是來自虛空里的嘆息。
「小仙啊,狐族自此之後便交予你手上了。替老祖宗護好狐族,護好世間…小仙啊,死,不足懼。我狐族兒郎也有這樣光輝的時刻,雪域明月,亦可照耀世間…」
聲音很微弱,葉謫仙聽清了,心中震蕩激揚。老祖宗,老祖宗…
淚眼婆娑之中,葉孤仙,狐族有史以來最奇迹的存在,一代狐族之王,就此殞落。
一枚雪白通透的靈光升起,耀眼非常。
比白晝還白,比風還通透。那樣的純粹,潔凈,無暇。
靈光飛升、飛升,葉流雲、葉謫仙父子二人舉頭望著靈光,等待它劃過天際朝遠方的狐靈谷縱飛。
然而,卻沒有。靈光在空中盤旋了片刻之後,來到葉謫仙頭頂,毫無猶疑瞬間裹挾著無上的威能扎進葉謫仙體內。
剎那之間,一種透體的沁涼之意遊走於葉謫仙每一處肌膚、脈絡…
葉流雲獃獃地看著兒子,微張著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從未有過,狐族有史記載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狐靈為何沒有自行飄去狐靈谷?而是選擇沁入兒子的神魂之中?
老祖宗!這一定是老祖宗化靈之前的意念。
一定是這樣。葉謫仙也想到了這一點,父子二人對視一眼,明悟瞭然。老祖宗!
小仙一定謹記您的教誨,小仙一定會讓我們狐族這顆雪域上的明月照耀世間的。
老祖宗你一定要在天上看著,看著小仙完成您的心愿…
這一天,珠穆郎瑪峰的天空飄雪不止。
整片喜馬拉雅山脈的所有生靈在同一時間靜靜佇立於林間、雪地,仰頭望向蒼茫雪舞,哀鳴聲響徹天際…
............
四千里之外。杭城。明堂。
歸吾揪心地看著雙眼緊閉躺在床上已經五十天的白與飛,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妖杵在一旁,低垂著雙眼,雙拳緊握。
不是生氣,是無限的懊悔。
白與飛這個皮孩子,平日里有事沒事便阿妖姐阿妖姐地叫喚,時不時地有什麼好吃好玩的總會想到她。可是,可是自己卻將他推向了深淵。
嵐飄飄開啟洞悉之輪檢查過,一切安好,沒有生命之危,只是不知何顧封死了原魂導致沉睡不醒。
師暄暄和駱賓在一旁直搖頭,時不時地看阿妖一眼,然後嘆氣。
人不是阿妖綁的,只不過被趙高擺了一道,只說將人引到九溪玻璃屋適時挑起雙方爭鬥即可。
然而,她是如何也沒想過後果會這麼嚴重。
她以為憑扶蘇總能護所有人周全的,她以為對方不過就是想要力求一戰罷了,她以為再如何師暄暄小飛蒙毅就算不敵逃命總還是可以的…
許多時候,你以為的事情,真的,只是你以為。
事情是說開了,也沒人破口大罵指責她。但她寧願有人站出來罵她一頓,甚至打她也行啊。
這樣無聲的譴責,反而更是熬心。但她沒有發言權,更沒資格請求別人來指責她,以圖自己內心好受一些。
這時,反倒是最後來到山頭的賀蘭開口了。
「我知道你很難受,就跟我當初一樣,地窮爐是我從飛羽洛溪偷走的。
一樣,也是那個人在背後唆使。但是,錯了就是錯了,無話可說。再難受也要接受現實。」
賀蘭的一席話頗有些過來人的感受,說得阿妖心中激動不已,一個勁地點頭。
「行了,等小飛醒來,你自己跟他解釋吧!我想,他不會怪你的。」
賀蘭拍了拍阿妖的背,轉頭便見大家用怪異有點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她。
微微一笑,「有勞亞父在院子里擺張躺椅,我有辦法喚醒小飛。」
歸吾聞言,二話不說轉頭出了屋。沒一會兒的功夫,駱賓就抱著白與飛來到院中放在平放的躺椅上。
賀蘭揚揚手示意眾人往後退,隨後,抬手,結界張開一個圓形,晴朗的天空瞬間現出一渦烏黑雲層。好易
轟隆!悶雷滾動,喇啦,一道閃電直直打在白與飛身上。
旁觀的人都驚了,但也知道賀蘭不可能會傷害小飛,便都摒著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處。
啪啦嗒…竹躺椅碎裂一地。
「哎喲」
一聲驚呼,歸吾、師暄暄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白與飛捂著胸口只覺得有些悶痛,迷迷糊糊醒來,懵懂地看著自己眼前的眾人。
「小飛!」歸吾一個箭步衝上去抱起白與飛,「擔心死我了!」
師暄暄長長地鬆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趕緊掏出手機。駱賓也走了過去,拍拍白與飛的肩,「你也嚇死我了!」
嵐飄飄自然也是高興的,賀蘭滿意地笑著點點頭。而最最最開心的人,其實是阿妖。
她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著白與飛,心中默念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然她真的罪過大了,白與元慎肯定饒不了她啊!
白與飛一臉茫然看著眾人,直到聽聞自己已經沉睡五十天時才恍然大悟。
沒過一會兒的功夫,林染急急趕回來了,一進門,滿臉的淚水止不住地流。
在他沉睡不醒的時間裡,她沒有掉一滴淚,只篤定堅信他一定會醒來。
五十個日夜,她跟自己說不能哭,哭了他就回不來了。人死了才哭,他不會死的,不會!
「小飛!」白與飛同時發覺背後有人在望著他,轉身便看到了林染,衝過去一把抱在懷裡。
林染輕輕地喚了一聲,白與飛只顧著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更緊一些。
「你沒事吧!傷好了嗎?一定很疼吧!有沒有留下疤?」
沒等林染問他剛剛醒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之處,白與飛卻先嘮叨起來了。差點直接上手掀開林染的衣服查看腹部的傷口,鬧著林染小臉通紅。
子夜和素兒早就上來了,欣慰地看著蘇醒過來的白與飛,同時心底也有著無限的廖落。
扶蘇、桑夏,你們究竟去哪了?
先前兩人留言出離潤廬,當時子夜等人心中還沒覺得說他們可能回不來了。然而,此時,兩人對視一眼,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一寸一寸流失的希望。
時間越久,越是煎熬。因為,未知、渺茫。
晚邊,鳳小陸回來了,聲稱自己正式退出娛樂圈了。
讓眾人這幾天注意看推送新聞,自己這次肯定能上個頭條什麼的。然而,一個前男模、現任十八線小演員誰稀罕播報你的頭條呢。
次日清晨,當眾人想起鳳小陸的叮囑時,開始刷手機。頭條果然沒有鳳小陸大名,卻是幾起流血事件。
阿妖敏銳地查察到,人類雖感知不到能量的存在,但影響是真實存在的。
一切正在被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充斥於世界各地的怪異能量正以各種形態、各種方式對生靈伸出了屠戮之手。
匆匆道別。若有何事需要妖族效力,萬死不辭!
當天夜間,師暄暄借為慶賀白與飛蘇醒為由置辦了一大桌好菜。想要藉此緩和山頭死氣沉沉的壓抑氣氛。潤廬如今冷清得不行,子夜和素兒兩人整日里悶葫蘆似的也不說話,活像兩尊木頭人。
結果,一切並未如她所願。小飛醒來眾人當然是欣喜的,但是沉重的心情並未因此而有所好轉。並且,當傳音羽亮起之時,空氣凝結至冰點。
遁世秘族各帶一個多舌烏回秘境,便於互通消息。但是多舌烏的數量有限,所以阿妖、賀蘭和聽風族的言蘭兒三人自覺放棄了翻譯官。由此,葉流雲便請多舌烏們在通傳信息之時必須使用漢語。
「流沙族駐守撒哈拉一部遇襲,沙漠龍捲,能量咆哮核實。婆涅多羅,化靈戰死!」
嵐飄飄記得,婆涅多羅便是那個沒有眉毛半張臉遮在紗巾之下的婦人之名。
傳單羽不停亮起。
「朋友!再見!」無數個聲音響起,各種語言。
十七秘族沉痛而激昂的聲音里,有著對逝去之人的無限追思,而更多的,是一種叫做信念的東西,愈來熾烈。
彷彿夜空中最亮的星,一顆、兩顆、無數顆被點亮,燃燒著璀璨的光芒,誓要照進那片黑暗。
「每一位秘族聯盟的戰士,光明族的聖碑從今天開始記載的將不再是本族之人,任何因抵抗黑暗能量戰死的朋友,都將銘刻於光明聖碑之上。以傳後人!梵頌、婆涅多羅,光明族永記汝之名!」
「永記!」一片簡潔的響應之聲。
乾脆利落,沒有人哭泣,沒有人抱怨,更沒有人退縮。
這一刻,秘族聯盟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意志與守護世界的信念。
然而,那被光明族稱之為黑暗能量的恐怖所在似乎勢必要摧毀所有人的信念一般。
強橫蠻勢,張狂極致。流沙族的信息傳達后沒多久,傳音羽再次亮起…
「喬爾吉亞族,黃石公園駐守一部遇襲,地心熔岩被黑暗能量誘發,核實。王女奧利維亞,化靈戰死!」
世界好似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喬爾吉亞族是王襲制的一個秘族傳承,這一代的王只此一個女兒。
喬爾吉亞族使者,曾與光明族蘇巴里奇吹噓自家王女如何如何美貌無雙,蘇巴里奇摩拳擦掌當時都恨不是跟人家使者先去美國走一遭了。
然而,他再也沒有一睹芳容的機會了…
片刻之後,傳單羽響起蘇巴里奇沉痛的聲音。
子夜簡潔作了翻譯:「雖未見面,卻聞芳名,朝思暮想,終不得見。一路走好,光明聖碑銘刻您美麗的名字!」
「朋友!再見!」一個夜晚,無數聲道別。
黃石公園是怎麼樣的存在,莫說人類世界就是在秘族中也是赫赫有名。
若不是萬不得已,奧利維亞也不可能會不敵,要知道她不僅美貌無雙更是這一代喬爾吉亞人中的天才。
剛成年靈力便與其父親比肩了,原本韶華之年,卻就此殞落。
然而,她的付出代價確實沉重,卻不可不說是無量之功德。
沉痛的夜,悲傷的夜。暗黑得好似看不到邊際的夜。
然而,在之後的一個月間,噩耗頻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