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一生受用
盛夏的天,酷暑難耐,拓跋小柔就在太陽底下跪著,因為有沈流的命令在,眾人只敢遠遠的看上一眼,心頭無不可惜。
中間秀娘來給她送過幾次飲水,但小柔拒絕了,這讓秀娘心疼得直抹眼淚,可兒子的決定,必然有其道理,不好多說什麼,只命人搬來幾盞大的盆栽,為小柔擋些陽光。
一天一夜就此過去,轉瞬到了第二天清晨。
拓跋小柔臉色蒼白,昏昏欲倒,只是咬緊牙關堅持著,沈流來到了她的面前:「你悟到了嗎?」
拓跋小柔看向他,聲音虛弱:「弟子愚鈍,應該悟什麼?」
她現在覺得體內有火在燒一般,真沒有心思想別的。
「沒什麼,當年我師尊問過我同樣的問題,只是好奇罷了。」沈流搖著頭便走了。
拓跋小柔不解其意,沈流走遠了,忽然又說道:「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裳,來正堂見我。」
拓跋小柔總算明白過來,喜道:「多謝師尊!」
……
其實以沈流原本的打算,是要讓拓跋小柔跪足三日的,但架不住秀娘以淚洗面,以及丫丫的抗議,只好略微放了水。
至於沈流所問的那個問題,當年他學道的時候,師父也這麼問過他,沈流絞盡腦汁,回答什麼天人合一,明心凈性,洋洋洒洒說了幾千文。
等沈流學成后,問起師父當時為何提那個問題,師父只說裝逼效果好。
流雲軒正堂,沈流四平八穩的坐在主座上,身旁侍立著丫丫,拓跋小柔換了身衣裳,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
「既你誠心皈依我門,便要記住三條規矩,尊師,重道,仁義,不可違背!」沈流做師長訓誡。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拓跋小柔再拜。
「嗯,起來吧。」拜師禮便算是簡單完成了,沈流吩咐道,「你入門稍晚,沈璃便是你的師姐,同門間相互扶持,你二人見禮吧。」
拓跋小柔神情怪異,丫丫則一副大姐頭的樣子:「師妹,從今往後師姐罩著你。」
拓跋小柔覺得有趣,笑著施了一禮:「那就多謝師姐了。」
見禮完成,丫丫跑到小柔耳邊:「哥哥說了,公眾場合要以師門稱呼,但私底下我還是可以叫你小柔姐姐的。」
「原來如此。」拓跋小柔憋著笑,一副受教的模樣。
丫丫興起,又道:「還有,哥哥說,原則上師徒就像父母與子女的關係,但只要是真愛,還是可以成為夫妻的。」
拓跋小柔臉蛋一紅,眼神躲閃:「和我說這個做什麼啊……」
沈流不明白,這一大一小忽然滿臉春色什麼情況,他咳嗽一聲:「說起來,本門所學駁雜,玄功、丹藥、陣法、符篆、煉器、御獸等等,無一不含,但貪多嚼不爛,你二人可有偏好的方向,以作專長?」
拓跋小柔聽到這兒,冷汗涔涔,丹藥她算是見識過了,沈流掌握的都是上古失傳的丹方,若以此為標準,其他分類也該是差不到哪兒去的。
在當今世界,只要精其一項便能開宗立派,可沈流全部都會,到底是個什麼恐怖存在啊,拓跋小柔收起雜七雜八的心思,只余敬畏。
丫丫人小想得少,幾乎沒怎麼思索:「師父,我想學符篆。」
符篆之術,主要是將天地道理注入文字中封存使用,這兩天教丫丫寫字,沈流也教過她一些上古的符文,頗有悟性,便道:「好,我會傳你三清玉符十二道,若能領悟一二,便可誅妖邪,定乾坤,濟蒼生。」
說完,沈流看向面色糾結的拓跋小柔:「你想好了沒有?」
拓跋小柔什麼都想學,不知如何篩選,額頭上出了一層汗,痛苦道:「弟子不知該如何抉擇。」
沈流以往學道的時候也糾結過,並無怪罪,開導道:「你仔細想想,為何要拜師?」
最開始的時候,拜師是因為皇帝的命令,但見識了沈流的強大,便成為了對強者的仰慕,可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她胸中一直燃燒著熊熊仇恨之火。
這件事,還要從四年前說起。
那個時候先帝駕崩,趙無影即位,不拘一格降人才,重用武將拓跋烈,拓跋烈當時還有個兒子拓跋小武,比父親的統帥才能更高,父子倆聯手,將各國來犯之敵一一擊退,鞏固了出雲國朝廷。
拓跋小武被敕封為神武侯,名噪一時,成為整個神都炙手可熱的年輕俊傑,但沒想到飛來橫禍,拓跋小武去友人家做客,飲了些酒,一官家女子污衊其強暴,面對眾人指責,拓跋小武當場自殺,以死證明清白。
在那時,拓跋小柔就像丫丫仰慕著沈流一般仰慕著兄長,結果兄長背著莫須有的污名死了,她悲憤交加,勢必查個水落石出。
她通過自身努力,一步步當上了天眼司總指揮使,也查到了當年的蛛絲馬跡,種種跡象表明背後有吳丞相的影子,拓跋小柔將收集到的鐵證擺到了趙無影面前,要求懲處吳丞相,還拓跋小武清白。
可趙無影長嘆一聲:「朕又何嘗不想,可朕無能為力。」
那時,拓跋小柔真正明白了吳家的恐怖,哪怕自己位極人臣,成為帝王的左膀右臂,也無法扳倒吳家。
這些年,無論拓跋家,還是皇族,都在暗中積攢能量,可吳家又何嘗不在成長,這中間的差距,甚至越拉越大,拓跋小柔著急,卻也毫無辦法。
可現在不同了,一個機會擺在她的眼前,只要能學到沈流的本事,便可親自為兄長報仇。
所以小柔決定下來了:「弟子想好了,懇請師尊教我無上玄功,弟子要手刃吳丞相。」拓跋小柔的目光變得尤為堅定。
沈流吞噬了吳丞相,明白了拓跋家與吳家的恩怨糾葛,微微思索:「好,我傳你玄冰劍訣一套,等你煉到四層,便可殺吳丞相,煉到六層,可滅吳家老祖!」
小柔動容,她原本只想著能殺吳丞相便足夠,不料沈流卻給了她能覆滅整個吳家的辦法,當即叩拜在地:「多謝師尊成全!」
有的時候,仇恨可以化為動力,讓人攀越一座座高峰,所以沈流沒有告知吳丞相已經掛掉的事實。
也不知小柔後面得知,會作何感想。
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沈流將第一重心法交與兩個弟子,便放任二人自行領悟,只是有疑難的時候再解惑,畢竟他也需要沉心修鍊突破境界。
下午,沈流將境界突破了一層,達到了血境五階,若是讓別人得知他到這一步只花了一個月,肯定會羨慕死的,但沈流非常不滿意。
畢竟他曾到過涅槃境,再次修行也不會有瓶頸,只要功力足夠,便可水到渠成突破境界,為了再次提速,他決定去買幾味藥材,煉一些增加修為的丹藥。
和秀娘交代了一聲,沈流便揣著錢準備出門了,這時,忽然見到幾個鼻青臉腫的雜役,沈流問道:「這是怎麼了,傷成這樣?」
管家解釋道:「沒什麼,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不勞主人費心。」
「說實話。」一看就是被人打的,沈流不允許家裡有霸凌的事情存在。
幾個僕役當即跪下,哭道:「回稟主人,我們是被尚書府的僕人打了。」
原來,這幾個僕役上午去集市採購蔬菜,尚書府的僕役撞見了,為了偷懶,便想買走流雲軒採購好的蔬菜,流雲軒的人不肯,對方就把人打了。
雖然僕從們不敢說破,但沈流明白,定是自己這個主人沒什麼身份,所以他們才遭到欺凌。
但若自己出面去解決,好像又有些掉價,而且自己也沒有那麼多功夫每次都為僕從們出頭討公道吧?
「管家,你將年齡二十五歲以下的人都叫過來。」沈流頓了頓,「另外,再給每個人找件趁手的兵器。」
「沒問題,不過主人要什麼兵器?」管家道。
「都有些什麼?」沈流決定傳授僕從們一點防身之術,今後若是再被欺負,就直接打回去。
流雲軒不主動挑事,但也不怕事。
「有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鎲鐮槊棒,鞭鐧錘抓,拐子流星,帶楞的,帶刃兒的,帶戎繩的,帶鎖鏈兒的,帶倒齒勾的,帶娥眉刺兒的……」管家一口氣說了上百種兵器,聽得沈流一愣愣的。
「普通棍棒就行了。」沈流思索片刻,棍術容易入門,打人痛,一般不會傷人性命,就算身上忘了帶,滿大街都是,撿過來就能幹仗。
不多時,管家集結了流雲軒的年輕僕從,二十來個吧,男女都有,每個人手上拿著一根木棍,各個神色激動。
要知玄功神通,只有權貴子弟才能練習的,他們入了奴籍,幾乎沒有可能接觸,但主人卻說要教他們一樣棍法,見過了沈流神乎其神的本領,只覺學個皮毛便能一生受用,無不感激。
「我只演示一遍,能學多少算你們的造化。」這些人不是弟子,沈流也不會拿出太高深的東西傳授,一些地攤貨罷了。
可沈流萬萬沒有想過,就是面前的這群年輕人,今後竟然創立了名動天下的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