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8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是高階者呢！」小熊差點喊出來，連忙又伸出兩隻小手，捂住嘴巴。
大眼睛嘰里咕嚕的轉，好像害怕這消息被陋牆有耳的人聽到。
眼見沒有什麼動靜，就又放了心，放下手道，「我爸爸說，這是我們舊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呢。第一次抓到高階新人類，我叔叔還親自參與了！是最偉大的榮耀。」
「你怎麼偷聽到的？」唐笙終於有點急了，以至於聲音都有點變形。
一定是她亂想！
一定的！
高階者有好多，發配到永夜城外的就好多個，還有不少是第二和第三區的。
這個被抓的，不一定就是司馬亂呀。
而且身為第一區領主，他沒有理由跑到永夜城外，或者人類的地盤上來。
可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不知為什麼，她卻就是擔心得不得了。
大概每天想著司馬亂的緣故，凡事就往他身上套。
呸呸呸，不要這麼想，這樣太不吉利了。
理智點考慮，這也是不可能的事啊，畢竟他那樣強大。
但是……若遇到電磁風暴呢？
不不不，別亂想！別亂想！一定不是的！
「昨天晚上我睡了，我應該睡的，可是我想著給胖虎找個球來玩，就又醒了。」小熊見唐笙眼神不佳，認為是自已犯了錯，連忙費力解釋，聲音情不自禁的放輕，有點不好意思。
熊大對兒子是軍事化管理，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幾點吃飯，都有規定，不能出錯。
可小孩子嘛，多少有點精神不集中。可但凡出錯，一頓胖揍是跑不了的。
所以說到自已該睡而沒睡，小熊心虛。
「我不會告訴你爸和你叔的。」唐笙強顏歡笑，點了下小熊的腦門。
於是小熊就露出明亮的笑容，純真而無雜質，能看化人的心。
「其實我正要趕緊睡的，免得我爸爸生氣。可是我叔叔來了呀，我就沒敢動彈。就聽他低聲找我爸爸要酒喝。」小熊繼續道。
「我爸氣得要揍他，因為酒是非常珍貴的呀。我也不知道一瓶子聞起來好辣的水，為什麼要珍貴。總之我爸爸說：如果是犯饞，就沖著牆壁就扇嘴巴。那酒就只有一點點，只有特別特別重大的節日才能拿出來喝的。」
說到這兒，大約覺得好笑，又捂著小嘴又笑了陣。
唐笙心急如焚，可卻拚命忍耐著，絕口不催。
小熊還是個小孩子，心機是藏不住的。
任由他說了這麼大段話，就是為了觀察其中有沒有摻假。
因為說得越多，細節越生活化，就越容易露出破綻。
就目前看，這些話並不是大人教給他，有意讓他背給她聽的。
小熊說得那麼自然，期間夾雜著自已的感受。
也就是說，這娃說的全是真的。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擔憂。
只聽小熊繼續道，臉上掛著被寵愛的得意，「我爸爸還說，那點酒只夠兩次，一人一口的。第一次打算我叔叔找到心愛的姑娘，決定在一起的時候喝。第二次，是為了我呢。」
他高高的揚著小臉，「等我滿了十四歲，加入戰士隊伍，開始訓練的時候喝！」
唐笙聽著，莫名有些心酸。
這樣的一個父親，一個兄長，只想著弟弟早點成家，兒子早點成長。
多麼樸素的願意，但在這兩百多年間居然成為了奢侈品。
為什麼會這樣？
若人類應該受到大自然的懲罰，她沒意見。
自作自受么，沒說的。
可是，曾經為惡的人已經差不多死絕了。
如果有新惡人，就該有新的懲罰。
這一切，真是夠了。
「你爸爸真的很愛你呢。」唐笙彎下腰，抱小熊坐到自已的腿上，輕輕幫他梳順那一頭柔軟的小亂毛，就像給胖虎梳，「不過下次你要好好睡覺哦，如果不好好睡覺吃飯，不好好學習鍛煉，將來就沒辦法長成爸爸這麼高大，叔叔這麼厲害呢。」
小熊很認真的點頭，「我將來一定比我爸爸還高大，比我叔叔還厲害。我要殺掉所有新人類，這樣我們就可以走出永夜城了。我媽媽臨死也沒有走出永夜城，我爸爸一直很難過呢。」
這麼點的孩子說起「死」字也超淡定，好像那是人生的常態。
真他媽的這個世界，比末世的那些直接的殺戮和吞噬還要殘酷無情！
新人類和舊人類就這樣互相殘殺。
可為什麼？
為什麼一部分人的活，要以另一部分人的滅絕為代價和基礎。
就連對孩子的教育都是這樣。
可假如不這樣，弱小的舊人類又該怎麼辦？
在絕對碾壓性的力量對比之下，要如何自保？
養出懦弱無力的後代，相當於送給新人類吃掉，是為新人類儲存食物。
好比末世前那些被飼養的動物……
唐笙甩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摒棄在腦後。
這是個太大的命題，她只是個平凡人，是有幸，或者不幸被選中參加不知什麼內容的女媧計劃的，她沒辦法改變世界。
「唐老師很好奇，到底抓的是什麼樣的新人類呢？」她咬著牙，繼續很沒品的套一個孩子的話。
可小熊卻茫然的搖搖頭，「他們大人的事，從來不許我問的。我多嘴，爸爸會生氣。」
唐笙不禁有點失望。
其實她也自私，因為從心底，她其實關心的並不是新人類被抓這件事。
畢竟他們殘害了那麼多的舊人類，現在遭到報復也是應該。
這年頭，沒有誰是冤枉的。
在以前的年頭有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她擔心的只是被抓的那個人是司馬亂。
儘管從理智上分析不可能，從情感上也不斷的自我否定。
可得不到準確答案，心裡就是不安寧呀。
小熊見唐笙忽然沉默下來，而胖虎又不知從哪鑽出來，端正無比的蹲坐在門邊，立即從唐笙的膝頭溜下來，跑向胖虎。
難得的，這小貓沒跑，任由孩子的小手撫摸著後背。
而它的小貓頭正對上唐笙，小貓臉上嚴肅無比。
雖然它不賣萌的時候一直都是很嚴肅的樣子，可唐笙就是覺得它也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