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了!喵星人!
「起死回生?!」她又重複了一遍,睜著杏眼驚訝萬分。
「復生一個人,需要用百條新魂,也就是說要殺一百個人,無論是妖是魔,皆能復生,但是代價也不同,死者功力越高,復活他的代價就越大,而且祈求者本人也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所以一般這種買賣,沒人會去做。」
「這種神力,一點用都沒有,還要讓後代一出生就要在不見天日的谷底守墓。」璃蘇扁嘴。
「威懾。」亦星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異族雖然遊離在六界之外,但繼承神力的人終究還是人,也是血肉之軀,這樣一個渺小的種族,一不留神就會被強大的敵人滅掉,即使條件再苛刻,總有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也就自然會有人保護他們。對於一個只求安穩延續血脈的種族來說,這就足夠了。」他隨手扔掉了柳條,池塘里泛著波紋,漸漸平靜下來,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面向她:「現在該說說你的小紅毛了吧。」
璃蘇白了他一眼,走到亭中的石桌邊坐下:「我和雪瀾尋找小薩的時候意外落到了妖界,我受了點傷,本以為凶多吉少,沒想到妖王是你的……」她特意觀察了下亦星的神情,後者閉著眼睛一臉無謂,就接著敘述:「本來打算傷好之後繼續找,可是又出了點意外,天帝好像起了疑心,雪瀾就先回了天界,我留在這裡養傷,阿潺派了人幫忙去找小薩。」
亦星偏頭,半睜開眼,一陣端詳:「養的不錯,還能去凡間湊湊熱鬧,不如就留在這吧。」璃蘇心知他又在諷刺自己,壓住怒氣反擊:「哪有真君你瀟洒,還有興緻參加招親大會,這會兒不是應該披紅戴花美人在懷嗎?」
真君又勾起唇角,表示贊同:「神君倒是提醒在下了,我這就去把她帶過來。」說完站起身頭也沒回地便走了。留下璃蘇心中咆哮:這混蛋到底是什麼物種!
後來阿潺才告訴她自己的真身是只又萌又可愛的小老虎,而他表哥就是只性格孤僻的傲嬌貓,璃蘇愣了三秒,隨即忍著笑意揶揄:「搞了半天原是只喵星人……」
真君也是說到做到,居然真的把喬暮憐帶到了妖界,把她的房間安排在了自己隔壁,進去一聊就是幾個時辰,飯都在人家屋裡吃了。這個喬暮憐亦是個奇女子,孤身一人來到妖界,且毫無懼色,作為一個凡人更是對妖界一點也不好奇,泰然自若的樣子簡直就像這裡的女主人一般。就這樣過了約摸幾天,阿潺都生龍活虎地下地捉兔了,真君還沉溺在溫柔鄉醉生夢死,璃蘇和阿潺一邊鄙夷一邊也十分納悶屋裡的兩個人到底在做些什麼,真君警惕性極高,派去的探子連自己怎麼被扔出來的都不知道。
直到第一百六十八個小妖鼻青臉腫地跪在妖王面前呈上辭職信,真君吊著酒壺輕悠悠地跨進來,小妖嚇得連滾帶爬,哭著喊著回家找媽媽去了。
「雲羅主人不會當真預備定居妖界了吧?」真君先開了口,語言間滿是戲謔,把酒壺擱在茶几之上,緩緩落座。
璃蘇沒想到這廝直截了當沖她而來,慍怒道:「真君還真敢說,日日流連美人閨房的人好像不是我吧?」阿潺也猛點頭,對盟友的回擊深表讚許。
真君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低頭淺笑:「神君好像總是對此事耿耿於懷,神君早說,在下不去便是了。」
「你……」璃蘇語塞,如此真顯得她像是在吃醋一般,終於坐不住拍案而起,指著笑意盈盈的真君怒不可遏,顫抖著手指一句話也說不出,阿潺捉著她衣角輕扯,示意她消消氣,她也只得捏緊粉拳重砸桌子撒撒氣。
亦星的指尖噠噠敲著茶几:「我與神君有事相商,你先出去。」
「這是本座的宮殿,憑什麼叫我出去!」阿潺端起架子大聲反駁,想為璃蘇出口惡氣。
亦星不做聲,抬起眼皮斜睨阿潺,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阿潺微怔,一下子就心虛起來,每次這人露出這種眼神,必是又在謀划什麼事情,此時招惹他必沒有好下場,還是不要得罪他為妙。
「本……本座突然想去看看剛抓的兔子怎麼樣了,就暫且讓你們在這商量……」他不甘地皺著鼻子,對著璃蘇嘟嘟小嘴,後者捏了捏他的嫰臉,雖然正在氣頭上,也勉強擠了個微笑,他也回了個燦爛的笑臉,隨後對亦星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見他走遠,亦星起身提起酒壺,像是對這裡極為熟悉,做了個請的手勢后,好不客氣地往裡殿走去。璃蘇雖極為不爽,但也負著氣跟了上去,嘴裡還在嘟囔:「一個小小的真君,竟三翻四次冒犯於我,氣煞老身。」
真君耳朵極靈,自然聽到了來自後面最真摯的「問候」,默默地揚起了嘴角。
天界小公主,除了這個,你還有沒有別的身份?
經過這次單獨會晤,二人就鎮星石事宜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司星真君稱當前形勢不容樂觀,魔界計劃一旦成功,將對各界人民造成極大的危害,隨後璃蘇神君也對重塑上古神獸這一行為表示嚴厲的譴責,雙方對下一步行動相互交換了意見和建議,並達成一致。會議最後,真君提及了喬暮憐實為東方異族祭師的身份,乃其多年前的故友,為了拖延魔界的計劃,特意將其找到並藏入妖界。神君震驚之餘也滿腹疑問,正要問問他是怎麼認識這東方異族祭師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門外傳來了低沉的男聲:「神君,神獸有下落了。」璃蘇喜出望外,三步並二步跑過去開門:「真的嗎,小薩在哪兒?」
「吾王在外殿等您。」步欽退到一側讓開,她提著羅裙一路朝著外殿跑去,亦星也不緊不慢地跟了出來,走到門口審視他,眼裡含笑,但怎麼看笑意都未達眼底,對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與他剛遇到他的時候一樣,永遠的少言寡語,永遠的面冷心忠。那時候他還是只北域的小狼崽,躲在狹小的山洞裡望著漫天的飛雪和寒風嗚咽,凄厲的而絕望,不知什麼原因使它脫離了狼群,悲戚的哀嚎沒有喚來他的母親和兄弟姐妹,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彼時他正在北域歷劫修鍊,聽見它的叫聲循聲而至,小狼崽嗅到了陌生的氣息立刻警覺了起來,豎起耳朵躬起背,一步一步往後退,亦星發現了洞里的小狼崽,只見它前肢慢慢伏地,呲著尖小的乳牙,碧綠的眸子令人不寒而慄,警惕著望著洞口,求生的本能代替了恐懼和絕望,將哀嚎轉化成喉間的低吼,他靠近它,狼崽發起了攻擊,卻被他隨意一揮摔倒在地,接著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前撲,一次又一次地摔落,最後,他把精疲力竭的小狼帶了回去,將它飼養長大,又教它修鍊成妖,歲月流淌,它還是這般忠心耿耿少言寡語,從未改變,而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據帶來消息的小妖稟報,曾在狄戎國境內發現小薩的蹤跡,之後就再無線索。璃蘇既喜又悲,本以為可以就此找到小薩,沒想到一瞬間希望又破滅了,期盼的眼神也黯然下來,落寞地走到門口望著遠處發獃。阿潺一怒之下對著報信小妖吼道:「狄戎國不是在北方么!神獸明明是朝南逃走的,怎麼會到北域去!你們到底在瞎報什麼!信不信本座把你們通通扔進毒沼潭!」
小妖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跪在地上直磕頭:「吾王息怒!吾王恕罪啊!小的真的沒有瞎報,小的說的句句屬實啊!小的也不知道神獸怎麼會去北域,請吾王饒命!」
內心急躁得來迴轉圈,提起腳就往小妖身上踹去,卻踩了個空,仔細一看,小妖一轉眼居然跪在了殿外。
「你下去吧。」亦星遣退小妖。後者怯懦地看看亦星又看看妖王,不敢妄動,阿潺忍著怒火把他打發了:「下去!」小妖這才戰戰兢兢地退下。
「這是妖界!我是妖王!輪不到你來命令他們!」阿潺梗著脖子怒視亦星,呲著嘴露出兩顆小虎牙,對著亦星示威。只是後者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輕悠悠地踱到璃蘇面前說道:「準備準備,一個時辰后出發去北域。」說完便抱著雙臂跨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