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話 消弭無形
言五在輪迴傘毀去之後,反而如負釋重,她長嘆一口氣,「哥,現在可以不再有清秋美夢了,這裡本來清凈快樂,自在輕鬆。」冠松等人猶自在惋惜這輪迴傘這樣的珍奇毀於一旦,不想言五卻是當斷則斷,心中並未曾被著奇珍染著半分。
言五的話讓她哥哥的腳步停了停,他突然又是一個轉身,向著言五走了過來。
「輪迴就是沒有止息,生生不息,陰陽相續。從虛幻的境地拿出實用的東西,只是其中小小的功用而已。小時候聽父親說起,輪迴之中並無時間,任何事物都是已在將在,使用輪迴傘和輪迴珠的灰燼,就可以循環回到父親取得輪迴傘的那一個時間和空間。「言五的哥哥說著一把抓住言五的手掌,小刀從衣袖中一閃而過,刀已經劃破了言五的手指,鮮血被滴入灰燼之中,鮮紅赫然就在了灰白之上。「果然,你不是我的親妹妹,你姓花。」
言五哥哥的狂笑之聲還在迴響,灰燼已經閃耀著紅光,旋轉在房間之內,瞬間瀰漫在空氣之中,席捲過眾人的眼目,再睜眼,冠松和言五等人已經站在了一條清流小溪之前,柳枝依依,楊花飄灑在青草地上。這是一處挨著小溪流的山路。
細看山路,石子交錯縱橫,泥土坑窪,路途彎曲綿長。
「這是什麼地方?」冠松等人不由得十分愕然!聽泉水叮咚,水聲漫過滿地小草的青綠之氣。這裡的風景乃是一派的天然!「山高水流,這裡就是輪迴傘和輪迴珠分離的地方。」言五的哥哥十分興奮,這裡的風景奇佳獨特,山路之上似乎還傳來陣陣的清脆鈴鐺聲。「是護送輪迴傘的鏢師們。」
為首一人滿面虯須,方正臉,鼻樑高挺,深眼窩,咋看之下,很有些言五面孔的影子。此人正是江湖上人稱「無敵鏢師」花柔手,只是彪悍的身形,陰柔的名字,分外帶了幾分搞笑的意味。言五記事以來,並不識得父親的模樣,只是那怔怔的表情,告訴了大家,她認出了他!哪怕從未曾相識,只是內心有一種朦朧的感覺在告訴自己,這個人與自己有著莫名的一種聯繫。幾乎是下意識地,言五朝著花柔手直直地走了過去。「回來,快回來。」說話的是言五的哥哥,只是並沒有能扯住言五的胳膊。
「你是花柔手?」言五有些激動,手都在不停地抖動。可是花柔手卻好像並沒有聽到言五的聲音,他對著一旁的言五的養父說著話,人也徑直穿過了言五的身旁,好像言五並不存在一樣。
眾人正在愕然時候,言五的哥哥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麼會這樣?如果只是回來看看影像,那又該如何拿回輪迴傘和輪迴珠,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他一下子衝到了鏢師的隊伍面前,大喊著,雙手也不停地舞動著。可是並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聽聞,是了,花柔手等人並不能看到大家。冠松等人卻是可以感知到周圍發生的一切。
風吹落了一棵樹上半黃的生病的樹葉,一片片地,樹葉就這樣搖搖晃晃地跌落在綠草如茵之上。
「這樹葉好奇特,你看這樹葉上的蟲孔,排成了一條線。」一個嬌俏的女聲在鏢師隊列之中格外地醒目。那女子一襲白裙,身後背著的正是天青色的輪迴傘,傘尖之上,一顆明珠正映襯著陽光,發散著炫目的光芒。「原來,這傘與那明珠原本就是一起的。只是為什麼,父親拿回來的卻是分開的?而且為什麼又要把這兩者分開呢?是有什麼用意不成?」說著話,言五的哥哥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就站在車隊行進的路途之中。
「大家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看這裡幽靜又草木遮陽,大家就在這裡落腳歇息一下。」花鏢頭大聲說道。「謝謝總鏢頭。」一眾鏢師停下腳步,就地松閑了片刻。「花兄,你看這裡,林木有之,曲徑是也,多蚊蟲,多尖石,恐怕有人設置埋伏,我們人多車雜,馬匹連日趕路,也很是倦乏。恐怕這裡休息並不合適,不如大家再走上半日,前面如有小鎮客棧也可以歇息。」說話的正是言鏢頭,只是話音未落,幾顆硝煙彈投擲在了鏢師隊伍之中,白色的霧氣瞬間瀰漫在了山野草木之中。嗆人的氣味,遮人眼目的白煙瞬間束縛了大家的一舉一動。
「保護好輪迴傘。」眾人一下子圍了上去,將那背著輪迴傘的女子團團圍住在中心。如果此時有飛箭破空而至,恐怕這些鏢師都要死於非命。只是並沒有冷箭,霧氣散去之後,幾十個鏢師里三層外三層地站在了女子的四周。
「什麼人?快出來。明人不做暗事!」花柔手大聲喝道。
「是我。」一個老頭從樹后閃了出來。他的長發用絲帶高高地挽起在腦袋後面,手上轉動著兩顆鋼珠。明晃晃地閃著大家的眼睛。
「就你一個人?」花柔手頗感詫異,有些疑惑地問道。
那老頭臉上浮出了微笑,「自然不是,你看。」他的手向著四周的草叢樹木指了一圈。花柔手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只是風漂浮在草尖上,跟著那綠色上下飄舞浮動。只見風,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就你一個人?」花柔手的疑惑越發深了,他再一次問道。「不,你再看。」老頭的臉上還是掛著美好的笑容。花柔手轉頭又看過一圈,並沒有任何人的蹤跡。「沒有人,就你一個人?」花柔手幾乎在心中確定這老頭是一個人,故意往多了說人數,好給自己壯壯膽色。「不,你仔細看。」老頭漫不經心地說,好整以暇地看著陰晴不定的花柔手的臉色。
一個人從草叢中站了起來,緊接著,是第二人,第三個,第四,第五,這幾十人就這樣蹲伏在草叢之中,隨時聽候號令。那些人手中的弩箭都閃著寒光,對準了花柔手等人。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交出輪迴傘,那就秋毫無犯。」老頭的眼神冷冽了一下。花柔手強自鎮定了自己的心神,「交出輪迴傘,並沒有這可能。」那年輕人卻是不溫不火,「我聽聞花鏢頭護鏢百餘趟,從未曾有失敗過。一般人等,也從未曾相難於鏢頭,是敬重鏢頭的為人。只是這一趟鏢,聽說花鏢師,沒有收過一分的酬勞。」老頭不疾不徐地說道。
「確實。也正因為沒有受過一分的鏢金,我更要相送到目的地!故人臨終所託,我花柔手以及眾位弟兄決計不會答應交出輪迴傘。」
那老頭聽了花柔手一番話語,並沒有任何的動靜。沉吟半晌之後,「好的,到時自然再見。」他揮揮手,帶著一眾人等離去。那些人在草叢之中出沒了幾次,就不見了任何的痕迹。只剩下小草依舊在風中輕盈!
花柔手長吁了一口氣,其他人也是如釋重負,紛紛坐到了草地上。
「這老頭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要奪取這輪迴傘?這輪迴傘畢竟是一個傳說,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魯府眾人和我們這些護鏢之人。是什麼人走漏了風聲?」言鏢頭問花柔手。花柔手拿起手中的水壺,往口中灌了一口清水,又粗獷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我們的鏢師這兩天日夜都在一起,而且只說是護送這一名女子探親。這輪迴傘的事情定是魯府中人泄露的秘密。而且這魯成方才去世,我們日夜不停,兩天多一些時日才到得這裡,這裡已經有人埋伏已久,你看那些人蹲伏過的地方,草皮並未曾有任何的傾倒,像是站立的地方的青草早已經被去除。」
「如此看來,這一趟鏢真的吃力不討好了。」言鏢頭苦笑了一下。「可是,這些人並沒有任何殺戮,只是問了下,就離去了。」「我也是疑惑,想來那些人也是知道我們要把輪迴傘送往何處,其他也是不知道原因了。雖然這江湖上,有一些好友也給我花某人一點面子,只是,這老頭並沒有交集,好像他也並不在意我。只是客氣地問了問。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花柔手按了按自己的雙眉之間,可能是因為趕路的疲憊,也可能是因為這疑惑。「只是現在這情景,想來這人與這輪迴傘恐怕也有些淵源。」
言鏢頭點點頭,「這一路上,我們還需格外小心才可以。」花柔手的面色有些凝重。
冠松,言五他們看著花柔手等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心下明白,這裡只是故事的開始,輪迴傘後來又是怎麼樣被言五的父親帶回了山谷?輪迴傘和輪迴珠又為什麼被分開,劉眉和這老頭,輪迴傘,魯成又是什麼關係?恐怕這一切都要等到日後才能知道個分曉。
言五的哥哥手在空中揮了揮,想要抓取到輪迴傘和輪迴珠,只是這手就好像是虛空,抓不住,握不得,只是一場空勞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