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圍堵
不得不說,曾生活於相對穩定的21世紀的張秘書對現在的許多事情都缺乏必要的警惕性,凡事也依然只會按照自己來自於和諧社會的思維去思考。-====-而這種思考放在20世紀上半葉的最後一年的下半年裡,明顯是非常危險的。
所以,帶著那種不好的快感來到黃麻角那片蕉林外面的時候,張力就被迅速地「包圍」了。只是,這個時候,看到王國興、石禮洪、張永仁,還有餘皇發以及兩名不知道姓名的高級警員那明顯不懷好意的眼神,張力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
「王SIR,什麼意思?大家一起出來秋遊?」張力笑得很吃力。沒錯,他以前是做過物業經理,手下也曾經管理過一些該出手時就出手的保安之類,可是,那個地方畢竟是高級寫字樓,大都是所謂的「文明人」,基本沒有什麼劍拔弩張的機會。就算有,因為大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保安出馬「規勸」一下也就能搞定了。雖然他也曾經處理過跳樓事件,可是跳樓的畢竟不是他自己,心理上也沒有太多的危險因素。可這一回不一樣了,王國興這幫人明顯是在圍堵他……
「阿力,你好興緻!」王國興也咧嘴笑了一下,「一塊談談吧?」
「談?談什麼?」張力還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怎麼這幫人了?難道真的是穿越法則……可這幫人的表情明顯是殺氣騰騰,不像是來好好說話的。還有石禮洪,中午還剛吃過一頓飯呢,大家談的也不錯,現在竟然抱著一桿步槍來截自己的道了!
「你還他媽的裝蒜?」余皇發冷哼了一聲,踏前一步:「真當我們是瞎的?」
「余SIR,我到底怎麼得罪你們了?」張力一直按著車把的雙手終於放開了。石禮洪手裡有槍,他就算是騎著自行車又能跑到哪兒去?何況,就算是死,也得當個明白鬼不是?當然,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並不相信這幫人會真的把他怎麼樣。再怎麼說,他也是詹姆斯的秘書,這些人怎麼說也得顧忌一下影響。
「詹姆斯管的是外圍和後勤上的一些事務,能力也有限,你應該不是直接聽他的命令吧?」王國興示意余皇發向後站了站,又接著開口問道:「所以,你現在最好告訴我,到底是誰在算計我們?」
「王SIR,什麼算計?你是不是先把事情說明白……」張力依舊糊塗!難道自己摻和進赤柱監獄里的洋人和中國人之間權力之爭了?不應該吧?這年頭洋人的權威還挺重的,而且,香港殖民久了,這裡的華人也罕有有骨氣反抗的。何況又是監獄這種敏感的地方,洋鬼子更不應該失控才對?張力越想越不明白,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一邊的石禮洪卻突然把槍端了起來……
「砰!」
槍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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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的開槍?」
哆哆嗦嗦指著石禮洪,再看了看腳下路面上那不停冒著青煙兒的小孔,張力冷汗直冒。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真的遇到大麻煩了。眼前這幾個剛剛結識不久的「熟人」竟然真的有可能對自己下黑手!
「我也不想!只是,阿力,做人別太過份!」石禮洪的眼中不停地閃著絲絲寒光,「我好言好語的問你,你不說,還故意逗我……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可不想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
「那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算計?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力越來越糊塗。初來乍到,他可是本著和氣生財的打算來的,對這些人雖說還到不了巴結的程度,但平時也沒少說好話呀!
「詹姆斯後面到底是誰?監獄長知道沒有?還有,你們在監獄裡面有沒有其他內線?」張永仁說道。
「內線?」老子的「內線」不就是你們嘍?張力暗暗心道。他當然不敢把這話說出來。這些傢伙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誰知道他說出這話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可不說這個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阿力,你再藏著掖著也沒用。我們這回既然找了你,就不可能讓你再躲過去。說吧,到底誰還知道我們的事?監獄裡面,你還有多少同夥?」王國興又道。
「王SIR!」
「你要不說也沒有關係,只是會有什麼後果,我們兄弟可就不敢保證了!」王國興又接著說道。
「王SIR……你,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張力還是沒有緩過神兒來。活了這半輩子,他哪裡經歷過什麼真正的危險?可現在卻有人拿著槍堵他的道兒,最可怕的是,對方竟然真的敢開槍!……這可是會死人的!
「張SIR,你還想裝下去?」張永仁揚了揚下巴,那一直默不作聲的兩個警員就上前了兩步,邊走邊磨拳擦掌!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
「那你還不說?」
「說,我說……」說什麼?現在到底該怎麼辦?這些傢伙的模樣不像是做作,恐怕是真有問題,看樣子是真的敢來真的。可是,他們到底憑什麼來找自己呢?張力的大腦有一大半都消耗在了惶恐與緊張之中,不過還好,依然有一小部分在全力運轉,試圖找出原因和一個可以脫身的辦法。而到了這裡,張力就不得不感謝未來信息社會所提供的一切,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就明白他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王SIR,還有張SIR,石SIR……你們這麼齊整地出來找我,全都露面了吧?我怎麼知道你們問完話以後我還會不會安安全全地呆在這裡?如果你們殺人滅口,我說出來又有什麼好處?還不如留著內線給我以後報仇用,你們說呢?」
「只要你說了,我們保證你的安全!」張永仁說道。
「我要具體的辦法,不要這種籠統的保證。」張力搖搖頭,他雖然緊張,卻還沒有失去理智:「或許你們覺得我要求太多,可你們也得給我一個可以把話說出口的理由!而且,我從來不相信什麼保證,我只相信實際表現。」
「那你想怎麼樣?」王國興反問道。他們確實想過從張力嘴裡得到想要的東西后再怎麼處理這傢伙。這裡不是有片蕉林嗎?當然,那片蕉林並不是香蕉林,而是芭蕉林!而從芭蕉林再往裡就是赤柱監獄的墳場!赤柱監獄從建立開始,期間所有執行死刑的罪犯在被處死後不允許家人將遺體帶走,而是全部都要安葬到那裡去,也不允許祭拜,所以也沒有墓碑,說白了就是一個亂葬崗。而因為長年封閉,連死者的家屬也不得內進,墳場的外圍既沒有路牌,門外也沒有明確的標示,大閘更是長年重門深鎖。因為此處的「住客」死時既沒有葬禮也沒有受超度,長年被困在一個鮮有拜祭的墳地,甚至連墓碑也沒有,死後的僅有尊嚴也被法例所剝奪,彷彿死後也不能獲得釋放,更難言安息,所以傳說怨氣甚深。數十年來,附近的村民不會貿然攀越鐵絲網進入墓地範圍內。傳聞政府為了安撫附近居民的不安,也生怕本性兇惡的靈體出來搞事,曾請來法師開壇作法,以墳地外圍的鐵絲網為界,把一眾惡靈困在墳場範圍,以後人鬼分隔,河水不犯井水。雖則如此,數十年來的春秋二祭及盂蘭節期間,都有人帶同祭品在墳場的外圍拜祭,聊表心意。另外還有傳聞,入夜後,這裡常常傳出嚎叫聲,響徹整個山頭。有在附近營舍留宿的人曾在深夜目睹墳場範圍內有一群穿囚犯服飾的人,圍坐在芭蕉樹旁聊天,當他們發現有人在外窺視時,更會對外面大聲咆哮!也許他們生前不是惡貫滿盈之士,就是犯案累累之徒,死後做鬼也是窮兇極惡,絕對不好惹。所以,他們給張力選定的最後的居處就是那裡!反正那裡也不會有人去找!而且現在香港這麼亂,丟個把人又算什麼?
「海事童軍會裡有你們的人?」張力又問道。
「沒有。我們只是從監獄裡面打了個電話!」石禮洪說道。
「原來是這樣!」張力略一想也就明白了。這個時候的電話都是老式的,還需要中間接線員連通才行,更加沒有什麼來電顯示,這幫傢伙假說是海事童軍會的,他又怎麼可能知道對方不是?
「你到底說不說?」余皇發又追問道。
「我知道你們肯定是想殺人滅口,還把我弄到這裡……」指了指王國興背後的那片芭蕉,張力又苦笑了一下:「殺了人,再把人往海里一扔,當我是不小心落水淹死的……聰明,真聰明!」
「我們沒這麼想過!只要你把話說了,我們就會安排你坐船走人!只要離開香港就行!」往海里扔,一漲潮就又沖回海灘,被人發現,這種笨蛋事情誰會做?王國興一幫人暗地裡撇了撇嘴。
「只要我離開香港?」這話蒙誰呢?張力暗道。
「沒錯。只要你把話都說出來,我們就放你離開香港,說不定還會給你一筆錢!」石禮洪說道。
「你要是不說,我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出來!你整天在監獄裡面跑,也應該知道我們整人的手段!」余皇發接著威脅道。
「好,想知道什麼,你們問!」得想個辦法,馬上想出一個辦法,讓這幫人不僅不能殺了自己,還得放了自己……張力明白,他現在到了一個懸崖邊兒上,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可是,他不想死,所以,他必須想辦法改變現在的情形,甚至是改變眼前這些人的想法。可是,現在他對這些人的目的以及想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一無所知,又能想到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