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命定之人
台下涌了成百上千的人,而盛長誰則剛好不好地撞在那人圈外圍。
盛長淮硬是踮著腳尖才看清了些,那是個樣貌嬌俏的布衣少婦,此刻卻面如死灰。
而那少婦身旁還站著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只見那漢子膀闊腰粗,此時正翟翟地磨著把大金刀。
台上立著個主持的人,此番正扯著嗓子講話,「毒婦柳氏媯,年二十有三,曾於兩日前害死…害得夫婿王氏有仁魂飛魄散,其居心叵測,心狠手辣現已證據確鑿,故,斬」
「慢著」,柳媯不服,接著又道,「你們為何偏以為是我害了自家夫君,就因為他散在了家裡,而我剛好在?」
主持的人清咳一聲,「不是你是誰,莫不是那王有仁自己散了魂不成」
底下的鬼也開始附合,
「是呀是呀,那王有仁又不是個豬腦殼」
「我看就這是女人乾的,死不認帳,斬了魂兒一了百了」
「快砍快砍,不要浪費老紙表情」
…一片聲討。
一個聲音適時插了進來,「斬什麼斬,你們都不查查清楚的嗎?」
眾鬼齊齊回頭。
盛長淮頂著無數雙探尋的目光一聲尬笑,「那個…我覺得你們還是要講點道理」
眾鬼中有鬼發出一道喝聲,「哪來的小鬼」
盛長淮繼續頂著無數雙目光尬笑,「我只是順道路過的」
眾鬼,「小孩子家家的湊什麼熱鬧,一邊玩去」
盛長淮,「好罷」,轉身走了兩步,然後回頭,「其實我覺得你們真的可以再查查的」
「把他給老夫抓過來」,台上主持的人終於發話了。
當即,一個壯闊的漢子就把盛長淮提了上去。
錦衣老叟上下打量了盛長淮一番,陰惻惻開口,「你是不服老夫剛才的判決」
哪怕心裡再不服,盛長淮也只明面上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您老這麼判著實有些欠考慮」
錦衣老叟眉頭一皺,「那你還是不服咯?」
盛長淮啞口無言。
錦衣老叟冷哼一句,「你可知道憑你剛才的那句話,老夫可是要剁你一隻手的」
盛長淮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奶奶個腿,這他娘的也太不講道理了些。而後,他只聽那錦衣老叟又喝了一聲,「拿刀來」
盛長淮氣急,「你們都是這麼不講道理的嗎?」
旁邊行刑的大漢哪會理會這些,提著刀就向盛長淮走了過來,驚得盛長淮額頭冷汗瞬間直冒。
然,就在盛長淮心下動蕩間,那錦衣老叟卻又轉了話頭,「不過,這鬼市向來有個規矩」,拍了拍手掌,一隻小鬼給他遞上了一個冒著金焰的火盆,「若是你能將其中的金珠子取出來,便可以不用剁了你的手」
盛長淮不解。
而這邊的禮儀小鬼已經不由分說的將他的手按進了火盆。
眾鬼不以為然,這鬼市的奇怪規矩他們己經看過許多次了,斷手斷腳前將人按進火盆試試,而哪一次不是受刑鬼的手被這金焰燒得「滋滋」響,而後繼續被砍手砍腳的。這小子肯定…嗯,???
盛長淮的手被按進火盆,一路穿過金焰到底部,將底部那枚金珠子毫無壓力捻了起來。
眾鬼面露疑惑。而錦衣老叟卻是面容驟變,而後他滿臉皺紋褶子的臉上終於劃過一絲由衷的微笑,似是釋然似是救贖,幾不可聞地低喃道,「幾千年了,大人你算過的命定之人終於,來了這裡」
盛長淮根本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他看著手裡的金珠有些發懵。
一道刺眼的劍光閃過,台底下忽然有人拔了劍,眾鬼被劍光驚得皆避。
雲深抽出腰間長劍,一劍挑開面前的眾鬼,一躍到了台上,順手提走了盛長淮。
感受到手上輕飄飄的觸感,雲深面容一駭,「盛師弟,你怎麼?」
盛長淮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提自己的傷心事。
雲深點點頭,一劍道劍光盪開面前數鬼,又一躍落在了眾鬼外圍。
眾鬼面面相覷。
「怎麼回事,這裡么會有個活人?」
「怎麼會是個人?」
「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
這人有影子,他分別是一個…人。
雲深緊了緊手中的劍,將盛長淮擋在身後。而台上的錦衣老叟則是一聲暴喝,「攔住他們,快攔隹他們」
眾鬼一愣,繼而前赴後繼地朝他們按去。
盛長淮打算探頭看一看情況,被雲深一把按回去。
又是一陣「唰唰唰」的揮劍之聲,眾鬼被打散了又聚攏回來,對著他又是一陣揮拳蹬腿,其間還夾雜著腐蝕人的陰風。
雲深皺了皺眉,一劍擋掉面前駭人的攻勢,退了兩步,力不從心。敵眾我寡之間,他也並不戀戰,抓起盛長淮轉身欲逃。
台上傳來那少婦的呼喚,「兩位小哥兒,你們救救我誒」
雲深遂又拎著盛長淮一把踩過眾鬼的頭,飄也似的到了台上,同時將那少婦也提在了手裡。
眾鬼,
「那小子剛才居然踩我的頭?」
「打他,打他」
…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雲深當然無心戀戰,提著盛長淮和少婦幾個飛踱之間,踩著殿宇飛檐就瀟洒離去了,留下一群鬼在底下乾瞪眼。
到嘴的鴨子都沒了,錦衣老叟氣得臉色鐵青。不多時,卻見他揮手召來一個護衛模樣的人,並指在半空中划寫下一道道黑焰,而後將黑焰聚作一團交與來人,「去通知七位閣主,快」
護衛模樣的人點點頭,轉身消失不見。
這邊雲深提著盛長淮和少婦一路飛循,眼前著到了一處人煙稀薄之地,而眾鬼也沒再追上來,雲深才敢將提著人放下。
盛長淮被小心翼翼地放下,少婦被一把丟在地上。
少婦不滿,「差別對待誒」
雲深沒理她,兩隻手在盛長淮的臉上捏來捏去,手感完全不一樣了,輕飄飄的。隨後,他一聲嘆息,「盛師弟,你的肉身?」
盛長淮心裡的痛又被勾了出來,垂頭喪氣,「找不到了」
雲深摸摸他頭,強顏歡笑,「沒事沒事,出去后師兄讓人給你煉個木頭的湊合湊合,師兄不嫌棄你」,就是以後抱在懷裡不軟和了。
盛長淮…
這邊少婦見安穩下來,又開始「嚶嚶嚶」地哭她的夫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亂甩,好不傷心。
「大姐,你鼻涕甩我臉上了」
有人說話。
三人皆驚,少婦不哭了,雲深緊了緊手裡的劍。
小紙片兒人整張紙貼著地面,紙手紙腿磨磨蹭蹭地爬不起,它把紙手向盛長淮一伸,「勞煩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