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死生之境
過了弔橋之後,映入幾人眼帘的是一處世外桃林。
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
東風陣陣,桃花籟籟,想不到這弔橋背後竟是如此光景。
青衣的青年坐在石案旁,正在斟一杯酒。
「昔年曾答應勻你幾壇[春日醉],想來是蘇某食言了。」。抬眸掃了幾人一眼,又邀幾人道:
「坐。」
幾人依言坐下。
紙片精此時從盛長淮的懷裡掙扎著出來,一把抱緊了蘇青陽的大腿。
「大人,我好想你哇!」
蘇青陽將它從腿上扒拉下來,略顯尷尬道:「昔年給自己燒紙錢的時候,將它放久了忘了燒,放著放著就成精了。」
盛長淮不厚道地一笑,接著又向蘇青陽一揖,肅容道:「多謝前輩之前的救命之恩。」
蘇青陽晃了他一眼,溫聲道:「無事。你能來這裡,蘇某也應該謝你。」。說完,又將倒好的酒遞給雲深。
「欠你酒。」
雲深不解。
「前輩這是?」
蘇青陽卻並未與他多解釋,只是說道:「味道還不錯的。」
雲深飲了一口。
「確是好酒。」
蘇青陽又把目光放在了盛長淮身上,打量他片刻,卻是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你怕死嗎?」
盛長淮先是怔了一下,之後「呵呵」一笑。
「我死都死過了,還怕個什麼死。」
蘇青陽點點頭,之後竟是眸子一眯,大袖一揮。
只見一道青光閃過,盛長淮便憑空消失了身影。
雲深驚得面色一變,當即抽出了腰間長劍,搭在蘇青陽的脖子之上。
「你幹了什麼?」
蘇青陽拍開他的長劍。
「這是他成為鑄造師的必經之路。」
雲深的目光沉了沉。
「什麼意思?」
蘇青陽:「我送他去了死生之境。」。頓了頓,又加重了語氣道:「如若他能走出來,我便將這鑄造師傳承盡數交付於他。」
雲深眸光沉得更狠了。
「若是走不出來呢?」
蘇青陽嘆了一口氣。
「便會永生永世困在死生之境。」
雲深怒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青陽閉了眼睛。
「因為這百鬼夜行,本就是一處保護入不得輪迴之鬼的禁地,如今禁制之力已經開始消散,若是沒有一個新的鑄陣師來補全,這禁地之內的數十萬鬼魂全部都將自行消散。」
此時,
從見到蘇青陽起就一臉陰鬱與厭惡的少婦終於說話了。
「也就是說,我夫君之前自行在家中散魂,是因為這裡的禁制之力開始消散的原因?」
蘇青陽:「嗯。」
少婦又問:「那姬桓大人追捕那個孩子又是為了什麼?」
蘇青陽:「他想藉助這個孩子的鑄陣師天賦破掉整個禁制,以為這樣,便能放這百鬼夜行的數十萬鬼魂去輪迴,伹…他終究是想錯了。」
少婦皺眉。
「那如今這百鬼夜行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我們要在這裡被困永生永世不成?」
蘇青陽解釋道:「這百鬼夜行當年本就是我為了以防萬一而留下的,為的就是在失敗之後能保存這數十萬人的魂靈,你要知道這祭陣之人的魂靈是不可能輪迴的。」
少婦聽罷勃然大怒。
「那就是說,我們將永生永世地困在這裡?」
蘇青陽此時卻話鋒一轉。
「並非如此,我算到了七年之後鬼界將有一次大開之時,到時候只要有人願意用度生大陣護住你們,你們將有一次入輪迴的機會。」。頓了頓,又鄭重道:「那孩子將會是…你們的救星。」
…
盛長淮望著眼前面容冷厲的男人,莫名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燕北望盯著面前的徒兒,嚴厲道:「長淮,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
盛長淮於是向燕北望俯身一揖。
「弟子愚鈍,今日的功課…還沒有做完。」
燕北望將眉頭一皺。
「那又做到何處了?」
盛長淮的面色僵了僵,放低了聲音,慚愧道:「尚且才做到五分之一。」
燕北望眉頭皺得更深了,質問了他一句:
「可有偷懶?」
盛長淮恭敬道:「弟子並無偷懶。」
卻見燕北望一聲輕嘆。
「為師知你資質不佳,確也是無可奈何。」
盛長淮:「弟子給師尊添麻煩了。」
燕北望:「你資質在那裡放著,我也…不該過分要求你的。」,言語中俱是失望之意。
盛長淮於是將身子俯得更低了。
燕北望見他這般,只得擺擺手讓他下去。
…
盛長淮渾渾噩噩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抬眼,卻見一個少女向他飛奔而來。
少女一頭扎進他了的懷裡,笑得溫柔可愛:「師兄,你回來了?」
乍一聽到「師兄」兩個字,盛長淮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什麼,想要去抓卻什麼也抓不住。他抬手摸了摸少女的頭,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讓宋師妹久等了。」
少女聲音甜甜回他一句:
「沒事,師兄回來就好。」
盛長准「呵呵」一笑。是了,懷裡是自己喜歡的人,自己到底在瞎想什麼?
此時,
少女又從盛長淮懷裡抬起頭來,模樣乖巧地問道:「師兄,師尊將你叫去幹什麼了啊?」
盛長淮滯了滯,但還是為她解答道:「師尊將我叫去問功課做得如何了?」
少女這才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之事,又安慰盛長淮道:「無事,師兄怎樣我都喜歡。」
盛長淮一愣。是啊!哪怕一輩子無所做為又何妨,自己要得不就是過平凡的生活嗎?資質不行,又何必非要去苦苦追求呢?
似是想通,伹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
如此,又過去幾日,盛長淮已經開始劈柴挑水地學過平常人的生活了。
此時,
一名外門弟子向他飛奔而來,邊跑還邊喊:「師兄師兄,師傅喊你去大殿,說是給你新收了個師弟。」
盛長淮放下手中的柴刀,疑惑道:「新收了師弟?」
…
衡陽山,太極殿。
燕北望將身旁的小豆丁推到了盛長淮懷裡,笑道:「深兒,這是你師兄。」
盛長淮一愣。深兒嗎?好熟悉的名字。將小豆丁抱進懷裡,盛長淮拿額頭蹭了蹭他的額頭,眉眼俱是含笑。
「深兒乖,叫師兄。」
小豆丁第一次沒叫。
盛長淮見他可愛,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竟是:
「寶貝兒乖,叫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