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餘生的路各奔東西

婚禮現場布置得很漂亮，潔白的走道上灑了白色的玫瑰花瓣，婚紗的裙擺拖著花瓣在地上搖搖晃晃的，偶爾還能聞到陣陣芳香，台下的親友眼睛里都閃爍著祝福的目光。

此刻站在對面的胡云飛，嘴張得像鵝蛋一樣大，見到我的時候，就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木愣愣的盯著這個方向一動不動，最後目光落到了嘉嘉身上，再也無法移開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嘉嘉立馬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我依舊保持著鎮定，小聲的說：「所以他也什麼都不知道？」我一臉平靜的問嘉嘉。

嘉嘉得意的搖了搖頭，笑眯眯的說：「要是提前知道就沒意思了！」說著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可我卻突然想揍她，誰讓她還是古靈精怪的，並且老喜歡這麼捉弄別人，不過也只能是想想。

我們緩緩的往前走去，我甚至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從求婚到籌備婚禮邀請親友，那麼多繁瑣的細節，她居然就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來準備。

同樣也能聯想到，她突然跟胡云飛說結婚要的時候，胡云飛當時那又驚又喜連忙跪下求婚的表情，恐怕如夢初醒一般驚訝。

抬頭看去胡云飛依舊愣愣的，一臉惶恐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想笑，並且堅信這些天以來，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的驚嚇了。

就像我也一樣，都已經陪她踏入婚禮現場了，腦海中還是茫然一片。

倘若不是看到眼前一切準備就緒，倘若不是看到下面坐滿了賓客，我恐怕都會懷疑她是鬧著玩的。

我甚至有些恍惚，不敢相信這就是嘉嘉這個瘋丫頭的婚禮現場，她居然就這樣把自己給嫁了，倉促得連我這個外人都沒有準備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成為了伴娘，我愣愣的想著，不知道該說她什麼，而且我也堅信，這一切恐怕連胡云飛也都還被蒙在鼓裡。

越過眾多的人群，旁邊有一個人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側頭緩緩的看去，居然看到了一臉驚慌的顧宇，他愣愣的盯著我，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讓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旁邊的艾薇抬頭看到了我，連忙伸手拽了拽顧宇，他這才緩緩的坐了下去。

我愣了一秒，連忙把頭轉過來，攥緊了嘉嘉的手臂，嘉嘉也注意到了，伸手握緊了我的手，我們繼續緩緩的向前走去。

那一刻我感覺有一把刀，不留痕迹的捅進了我心裡，心底蔓延著滿滿的心酸。

曾經他說過喜歡的人不是我，可是再次見到我的時候，他為什麼要如此動容。

我不明白我們之間到底是錯過了什麼，還是誤會了什麼。

可是所有的猜想，都被他身旁的艾薇抹滅，在心裡暗暗的嘲笑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我麻木的跟著嘉嘉往前走去，再也聽不到人群里喧鬧的聲音，整個人麻木得沒有一絲知覺。

旁邊的嘉嘉和胡云飛幸福的舉行儀式，我呆愣愣的站在旁邊，目光看著人群里的顧宇。

顧宇也一直盯著我，愣愣的看著我，一直紅著眼眶。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苦澀的笑了笑，很多事情也是在這一瞬間才明白的。

人群里他顯得有些憔悴，目光里夾雜著滄桑，顯得有些麻木呆板。

燈光下我一襲淡紫色的禮服，我們目光撞到一起，就像當年目光第一次撞到一起那樣，可是這一次我內心沒有悸動，也沒有閃躲，同樣也沒有潛藏和不安，平靜得像是無聲的告別。

而我在他眼中看到了驚慌，失落里夾雜著淚水，不安里夾雜著妥協，一絲不甘卻很快又藏到心底。

果然我還是喜歡曾經的那個少年，而喜歡他的也只是十八歲時我，我們都試圖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曾經，卻和眼前的這兩個人都無關。

人群里我們遙遙相望，沒有說一句話，卻明白了彼此想說的所有話。

從彼此眼中的神情，我們看到了歲月劃過的痕迹，看到了曾經被彼此藏在心底的秘密。

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場景下重逢，我們都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刻看到眼前的彼此，想到那些錯過的歲月，都足夠讓彼此覺得心疼，再也沒有勇氣走到彼此面前，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的勇氣。

隔著人群我們都笑了，之後他緩緩的低下了頭，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目光和神情，他就那樣低垂著頭。

我笑著看了他最後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垂著頭對歲月妥協的姿態，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不愛他了，真的一點都不愛了。

隨後我轉身就離開了，把人群的喧囂和熱鬧都扔在了身後。

所有的一切都被艾薇看在了眼裡，看著葉南轉身離開了，她伸手緩緩的推了推顧宇，一臉認真的說：「不去說幾句話嗎？」說完目光落到顧宇身上。

顧宇紅著眼眶，笑著搖了搖頭就說：「不了！她好好的！我就很高興！而我是一個沒有資格可以打擾她的人，你也不用故作大度，不必這樣的！」說完就整理了一下情緒嘴角劃過一抹苦澀的笑容，獃獃的坐在原地，又抬頭看了看葉南剛剛站的那個位置。

聽到他這麼說，艾薇緩緩的把手收回來，什麼話都不說了。

他們的女兒芸芸，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一臉好奇的看了看顧宇，又看了看艾薇，一臉好奇的問：「媽媽！你們在說什麼呀？爸爸是不是哭了呀？他哭什麼呀？」一邊說著又扭著腦袋看了看顧宇。

艾薇連忙抱著芸芸，笑了笑就說：「爸爸這是被感動了！」說完往人群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葉南的身影。

芸芸點了點頭，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顧宇從來沒有想到，再次見到葉南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看到她像光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看到她變得堅強勇敢，他感覺很欣慰的同時也特別的難過，感覺自己在她面前顯得慚愧。

我從後台沖了出來，心裡有些壓抑，看到顧宇他變了很多，一副蒼老麻木的樣子，眼中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星星，我扶著欄杆笑了起來，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身上淡紫色的輕紗飄了起來，目光看著遠處，幾年的時間讓眼前的一切變得面目全非。

曾經穿著校服在學校里亂竄，一群人圍在一起開心的玩鬧，那些所有的時光彷彿還是昨天，可是眼下大家都各奔東西或是成家立業。

我垂下頭，依舊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怎麼了，覺得是不是所有人的餘生都只有這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