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便是沉淪

數學老師剛進教室，就講了一個笑話，全班都笑了。我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女生也緩緩的抬起頭，目光所觸及的範圍里，只有她沒有笑。

就在這時她的目光也看向，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我好像瞬間找到了同類，那是一雙極其聰明的眼睛。

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心裡無比慌張，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電了一下。那種感覺是我，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體會，很是奇妙，後來再也沒有一個人的目光，可以讓我如此動容。

短短一秒的時間，我就徹底的記住了她。

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偶爾也聽到同學會無意間提及她，可是對她的評價，竟然是如此的平庸。

後來我就再也不會從他們口中去打聽她的，此時我也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要留在這個班級。

我要留在她身邊，我要偷窺她藏在眼睛里的秘密，她也絕對不可能如別人口中的那麼平庸，她騙了所有人。而那個被藏起來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此後的時光，葉南圍繞在我一切的生活里。我開始遵守班級和學校的條條框框，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繼續留在這個班級，繼續留在她身邊。

白天同她坐在同一個教室里，我就感覺心裡都是暖的，一想到這個教室里，有一個人藏著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心裡就無比激動。

早晨我習慣了早起，看著空曠的教室，盯著她坐的那個地方，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揚。

自從她的出現，我感覺身邊縈繞著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打破了我所有的常規，也改變了我所有的習慣。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都想要自覺不自覺的湊過去。

她開始時時出現在我的夢裡，雖然只是一個背影，或是默默的不說話。可都足以讓我貪念這個夢，不願意醒來。

夢裡她若即若離，現實里她還是安靜的坐著，在我左手邊，離我較遠的地方。我只敢用餘光觸及那個地方，我期待再次撞上她的目光，可我也害怕撞上她的目光。

我開始把她的一舉一動，變成我的一舉一動，我開始默默的喜歡她喜歡的東西。

一個學期過去了，我平靜的在班級里待了下來。啤酒肚和其他老師都很驚訝，開始打聽我的一舉一動。

面對他們的這一舉動，我很害怕，害怕他們會發現我小心呵護的秘密，所以我開始刻意的囂張起來。

臨近期末的那天，全班都在上課，我突然就在課堂上一展歌喉，雖然是刻意為之，可是我一回頭就看到她蹙著眉頭。

看到她的那個表情，我立馬就停住了，收起那囂張的模樣，快速安靜的坐了下來。

整整四十五分鐘，我都獃獃的盯著手裡的歌詞本，把它死死的攥在手裡，只要一想到她剛剛的那個表情，我就特別難過，心裡莫名的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沒錯那是疼痛，感覺心裡被塞滿了什麼東西，快要炸了一樣。

一整天我都在想著這件事情，下午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所以就鼓起勇氣走到她面前說：「那個……有話問你！」我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神情，但是我想表現一定很差。

我的話剛剛說完，她就抬頭看著我，眼神極其平靜，就像平靜的湖面，在那裡我什麼都看不到。

「嗯！？」她當時臉上的表情布滿了疑惑。

「那個我今天早上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很反感？」說完這句話，我就感覺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我一邊盯著她等待答案，一邊使勁攥緊了自己的拳手，手心裡感覺一下子出了很多的汗。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緩緩的合上手中的書就說：「沒有呀！只有足夠有勇氣的人，才敢隨了自己心愿。不過換做是我，倘若可以悄然無聲，我便努力不讓它發出一點聲音，我的夢太膽小，可能稍微一點動靜就會把它嚇跑，所以……」她一邊說著就停住，把手裡的書籍裝進了抽屜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看著被她收起來的書，我瞬間就明白。書的封面很美，後來我買了一本一模一樣的，只是從來沒讓她看見過。

這次對話，是我們之間一個學期以來，唯一的一次對話。

之後的一次對話，是在半年之後。

那天晚上放學之後，我沒有立馬就回家，我獨自一個人走到了后操場，獨自一個人圍著跑道一圈一圈的走。

一想到白天與她的對話，心裡就開心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此刻我感覺我對從我身邊走過的所有人，都心懷感激，哪怕只是一個陌生的同學。

此刻我感覺周圍的微風都沒有了涼夜，匆匆過去的十幾年來，從未有過如此開心。

等到教室里的同學都走光了，我偷偷的回到教室，緩緩的坐在她的位置上，突然才發現，我的位置原來也在她的餘光之中。

隨後我看了看她的抽屜，看到抽屜里整整齊齊擺放著東西，看起來又不像是課本，心裡瞬間生出了滿滿的好奇。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動手把她的抽屜翻了個遍。我懷著既慚愧又高興心情回到了家中，我把從她書里翻出來的那片葉子放在書里，嘴角開始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揚。

後來的一段時間，我一口氣買了很多書，她看過的期刊雜誌，她喜歡的作家的書，她看過的所有書，她在筆記里提及過的一切，我都通通買了回來。

之後我的抽屜里，除了歌詞本以外，多了一種東西，那就是她喜歡的書。

後來我便知道，她為什麼可以把自己的逆麟藏在乖巧之下，一副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全是隱忍和悲涼。

後來我始終不明白，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人生，才可以使一個人，可以把滿心悲涼都藏在心底，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待世間的一切。

之後的時光，她是全部的夢，而我卻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甚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她說過，夢的膽子小。而她是我的夢，所以我只願默默的守候，與她之間的隻言片語，我都如飲甘蜜，珍藏於心，不曾告訴過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