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崖
彩葉草覺得腳下一空,掉了下來,掉了很長的時間,長到她回頭看了看,巨蛇沒有掉下來,長到她想自己這次肯定是粉身碎骨,必死無疑了,長到她求了大羅神仙保佑,保佑她能投一個好胎。
彩葉草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身體撞在一個堅硬的東西上,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撞碎了,緊接著,開始下沉,下沉,下沉了很久,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水裡,她嗆了一口水后,連忙閉住氣,撲騰著出了水面,使出身上僅有的一點力氣,爬到了岸上,想看看自己在什麼地方,就精疲力竭地昏了過去。
彩葉草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長時間,覺得嘴角有些苦苦的汁水流入了口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兩隻狐狸坐在她的面前,一隻紅色的十尾狐,一隻白色的一尾狐。
「你叫什麼?」紅色的十尾狐滿天星問,彩葉草眨了眨黑黑的大眼睛,說:「彩葉草。」
「我叫滿天星,她叫碗蓮,吃些靈果吧。」十尾狐滿天星用爪子指指地上狀如半月的靈果說,彩葉草舔了一下嘴唇,連忙吃了一些,覺得此果非常怪異,剛吃的時候苦苦的,越吃越甜,不自覺就吃了很多,吃飽后,坐正身子,心裡覺得奇怪,怎麼身上都不疼呢,從這麼高的懸崖掉下來,即便是掉到水裡,骨頭都快撞碎了,應該也是疼痛不已才對,便說:「我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這是因為你昏迷的時候,我們用此果的汁灌入你的嘴中,你才能蘇醒,此果非常神奇,可治百病。」碗蓮說,彩葉草想原來是這個樣子,便說:「我叫彩葉草,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狐境的斷崖。」十尾狐滿天星說,彩葉草說:「何為斷崖?我們怎麼才能出去?」
「斷崖就是狐境的懸崖,聽說有一萬多丈之高,來到這裡的狐狸,沒有出去的,除非是狐聖或者狐尊,不然誰也出不去。」碗蓮說,彩葉草說:「那狐聖和狐尊,什麼時候才來?」
「你是剛到狐境的狐狸吧?你真會說笑,狐聖和狐尊,怎麼會來斷崖呢?」碗蓮笑著說,彩葉草一下懵了,想了想,又說:「你們的意思,我們是永遠也出不去了?」
「是的。」碗蓮說,彩葉草看看十尾狐滿天星和一尾狐碗蓮,說:「你們來多長時間了?」
「我來了一千年了。」十尾狐滿天星說。
「我來了一千三百年了。」碗蓮說。
彩葉草再看看十尾狐滿天星和碗蓮的尾巴,心裡不由唏噓,都一千多年了,一隻開了十尾,一隻沒有開尾,要等著自己修鍊成狐聖,那基本就等於永遠留在這裡了,她可不想這樣,她來狐境才不到兩個月,狐境的二境都沒有進過,就這樣死在這裡,還不如死在凡間的痛快。
「能爬出去嗎?」彩葉草抬頭看看天,根本看不到,只看到了一團白霧。
「五百年前,還掉進來過一隻狐狸,這隻狐狸覺得能從斷崖出去,就日日去崖壁上鑿洞,想著總有一天,能鑿到崖口,逃出這斷崖。」碗蓮說,彩葉草連忙說:「結果是怎麼樣的?」
「結果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鑿了兩百多年,放棄了,抑鬱而終。」十尾狐滿天星唏噓地說,彩葉草說:「鑿了兩百年,都沒有鑿到崖口?」
「沒有,他說連到白霧那裡都沒有到。」碗蓮說。
「你們都沒有想辦法出去嗎?」彩葉草說,碗蓮說:「能想的都想了,最後最可能的辦法,就是在崖壁上鑿洞,我們都看了許多次了,崖壁上的石塊非常堅硬,雖然我們是靈狐,力氣比一般狐狸大許多,而我們也沒有手,只能用嘴叼著利器去鑿,兩個月才能鑿出一個洞,要鑿到崖頂,根本不可能,索性不如就在這裡呆著,這裡也不錯,除了暗一些,有靈果,有水,不失是一個頤養天年的好地方,我們兩個也都到了這個歲數,自知不會再有更好的造化,就放棄了。」
「我要試試,告訴那隻狐狸原來鑿的在什麼地方,我去看看。」彩葉草說,她想與其坐著等活上千年老死,不如去鑿,萬一要是鑿到崖頂,出去了,說不定是另一番天地,也不往投了一個靈胎,誰知以後的生生世世,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造化。
「去吧,等你鑿上一段時間,自然就無心了。」十尾狐滿天星說,指了指原來那隻狐狸鑿崖的地方,彩葉草點點頭,就跑了過去。
彩葉草順著開鑿過的地方,看看崖壁的石頭,果然是堅硬無比,而且非常光滑,如果不鑿出小洞,靠著短小的狐狸爪子,根本無法攀爬。彩葉草看了一會,用爪子抓著鑿出的小石洞,往上爬了一會,就覺得抓不住小石洞了,整個身子搖搖欲墜,想要掉下來,又堅持攀爬了幾個小洞,就直接掉了下來。彩葉草從地上起來,覺得自己攀爬了也不過幾仗高而已,就連往上爬的力氣都沒有了,開始在心裡無限佩服那位開鑿了二百年的前輩,覺得像他這麼了不起的狐狸,在斷崖鬱鬱而終,真是可惜。
彩葉草回到十尾狐滿天星和一尾狐碗蓮的面前,無精打采地卧在地上,說:「確實很難。」
「我勸你就不要枉費力氣了,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度過餘生,也是一件美事,斷崖里有許多靈果,都是在外面見不到了,外面的狐狸,為了找到靈果,動輒就要跑上半日,運氣不好的,甚至幾天都找不到,在這斷崖,就不必有這個擔心。」碗蓮說,十尾狐滿天星點點頭,彩葉草說:「我必須要出去,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兩位姐姐都已經千歲以上了,萬一哪天要是不在了,就是我一個,我該如何度日?」
「隨你,怕就怕你是白廢一場力氣。」十尾狐滿天星微笑著說,她早已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即便是現在有一條平坦的路讓她出去,她也是不會去的,更何況現在是無路可走。
「既然已經有狐狸前輩在崖壁上鑿了二百年,那我肯定也能,狐狸和狐狸,還不是一樣的。」彩葉草坐正身子,信誓旦旦地說,她覺得,她必須要去鑿崖壁,鑿了就有可能出去,不鑿是沒有半分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