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提問

她猛地一拍自己腦門，暗罵自己大早上發什麼瘋，隨即又給美雲撥通了電話。

美雲那邊倒是出乎意料地很快接了電話，薛靈有些沒料到，「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美雲卻精神十足地說，「咖啡吊著，一夜沒睡。」

「這麼有拼勁？」薛靈打趣。

「對了，」美雲卻不接薛靈話茬，而是講起正經事，「薛姐，下午三點的高鐵票給您訂好了，稍後我把號碼發給您。」

「好。」薛靈應聲，轉念一想，「你怎麼一夜沒睡？」

「想東西。」美雲接話很直接，很老實。

「你才多大，想什麼能想一夜？」薛靈接著開玩笑，美雲這小姑娘做事很靠得住，薛靈跟她說話總是很安心。

美雲卻罕見地沒接話打趣回來，只是用一種難得的嚴肅語氣，「薛姐，還是等你回來說吧，電話裡面解釋不清楚。」

「行。」薛靈應好后，掛斷電話，整個房間又回歸一種冷清。

她走到窗前，伸手拉開了厚重的窗帘，屋子裡便一下亮堂起來，早晨清冷的空氣順著窗戶吹得薛靈有些犯冷，她住三樓，能看清楚就算是這麼早，樓下也依然開始熱鬧起來。

薛靈再仔細一看，驚得往後倒退三步，一個疑似肖之凡的人正仰著頭往上望，看上去很有點可憐的意思。

薛靈趕緊跑到門邊，抓了大衣穿上，換了鞋就往樓下沖，早上打掃的阿姨被她開門的動靜嚇了一跳，「這麼早啊？」

她沖阿姨甜甜一笑，「是啊。」

只等她裡面還穿著沒有換的睡衣，篷頭散發的衝到剛才肖之凡在街上站的地方，她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肖之凡，就算她有些急切的一頓左右張望，也完全沒發現剛才那個恍然一見的身影，而她這舉動倒是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她也瞧著來往路人，大多數人看一眼便匆匆離開，像是上班族的模樣。

薛靈禁不住用手去扯自己亂亂的頭髮，有些無奈地笑起來，暗覺自己是個傻瓜，肖之凡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還是這麼早的情況下。

她慢慢蹲在地上，也不去管越來越多投向她的目光，有種委屈的說不出來的難過感覺湧上心頭。

可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好聽的男聲，「你是在找我嗎？」

薛靈猛地回頭，「肖之凡？！」她有些錯愕，「原來真的是你！」

「對啊。」一大早著了休閑裝的肖之凡看起來少了份冰冷，多了份隨意，「不是我還是誰？」

他身後是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道和川流的人群，朝陽灑下一抹暖色的光，映的背光而立的肖之凡竟有種溫暖的錯覺。

她站起身，快走幾步，到肖之凡面前堪堪止了步，「你一大早站我樓下，真有閒情逸緻啊？」

薛靈語氣里全是生氣，這男人到底是想要幹嘛？聽說她夢見被他拋棄還不夠，還要來現場見識她頭不梳臉不洗的落魄樣子？

肖之凡聽了有些無奈，舉起手裡的早點，「我剛才去買了點早點，薛靈，你真不用對我這麼帶刺。」

薛靈一愣，「誰需要你買早點啊？我自己不會買嗎？」話雖這麼說，卻還是伸手一把搶過肖之凡手裡的塑料袋，嘩啦啦打開一看，「嘖嘖，肖少，你很接地氣嘛，全是便宜早點。」

肖之凡更無奈了，不與她計較，「你這前後態度變化好大，前天見我一副凄慘可憐的樣子，怎麼現在是覺得問題解決了，要過河拆橋了嗎？」

薛靈被他說中痛楚，咬著包子的臉一紅，「我哪敢。」她瞬間氣弱，聯想起美雲一直提醒自己哪裡不對勁的話，隱隱覺得還是不能得罪肖之凡，畢竟他不是當初那個肖之凡了。

堂堂肖氏二少，就算是穿了隨意的便服，也還是難掩周身散發的獨特魅力，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子紅著臉從二人身邊走過，其中一個扎馬尾有些大膽的女孩子似乎還故意往肖之凡這邊靠了靠，幾乎擦身走過，看樣子是想瞧清楚肖之凡的長相。

肖之凡哪裡能不懂對方的意圖，回給對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那女孩子便拉著身邊一起上學的女孩子一起嬉笑著跑開了。

薛靈看見這一幕，有些氣悶從嘴裡扯下咬了一半的包子，「肖少還真是風流，連高中生都不放過。」

肖之凡換了裝，神色不如在高級餐廳里那般的冷，倒顯得有些平民化，有些挑釁的將一邊眉毛豎起，「你這是吃醋嗎？」

「我呸！我吃醋？搞笑，我犯的著吃一個已經有未婚妻的男人的醋？」薛靈情緒激動地更像是在掩飾，她把大衣拉的更緊，有些不耐冷的樣子。

肖之凡倒像沒發現她情緒的異常，只淡淡說，「要不我們進去說？」

「進哪？」薛靈有些防備地往旁邊斜了斜身子，眼中全是警惕。

這下，肖之凡是徹徹底底無奈了，「薛靈，你也不用像防賊一樣放著我吧？」他有些受傷，「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以我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若真想什麼，也不必巴巴大早上跑來。」

薛靈眼珠溜溜轉，覺得肖之凡說的似乎不是全不在理，隨即站直身子，「你說進去就進去？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肖之凡伸了好看的手，揉揉眉心，「不為什麼，我只是……剛才看你好像有些冷的樣子。」

薛靈被他說的沒脾氣，她確實沒休息好，冷風一吹，身上泛起一層寒意，她瞧肖之凡這次看上去不像是圖謀不軌的樣子，只得順從跟對方進了酒店。

肖之凡這次卻懂分寸，站在門口猶豫一會才進來，斜靠在門邊說話卻開門見山，「你今天下午要回去了是嗎？」

薛靈正收散落在酒店的細碎東西，頭也沒回地回他，「是啊，不回去，呆在這裡能做什麼？」

肖之凡不理她的打趣，「我先前只顧著做你個人情，這次來想問問你，你那個項目到底是怎樣？」

薛靈收東西的動作立時止住，有些奇怪，「這問題，不是沒幫我之前就該問清楚的嗎？難道你根本對這個沒有了解過就出手了？」

「是啊。」肖之凡抱臂，姿態很帥，言語全沒避諱。

薛靈皺眉回身，大衣就自然散開了些，「我還以為你是側面了解過的，原來你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

肖之凡瞧著她不說話，薛靈一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他這次是真正過來了解情況，全沒半分想要敘舊的意思，不過，這倒也合理，畢竟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想要了解下具體的資金走向以及運作，絕對是件合理事情。

她心裡這麼想，也就坦然幾分，她目光鎖定肖之凡的眸子，頗為認真地回答，「關於這次的研發設計，因為經費以及條件原因，實際上我們只進行到了2期。」

「這我之前知道，別說這些沒用的，講重點。」肖之凡毫不留情的打斷。

薛靈瞬間想翻白眼，后一想好歹這是個可以幫助自己的財爺，出於工作的角度，肖之凡確實說的不算錯，「目前就是2期的動物實驗已經收集了一批數據，但是3期的臨床應用還沒有開展，安全性的問題也需要進行進一步研究，目前就是這樣了。」

肖之凡摸著自己的下巴，有些皺眉，「你們，該不會就做了這麼點吧？前期的實驗設想怎麼來的，市場研究得出的市場占額數據是什麼？最起碼要有精準的針對人群吧？」

肖之凡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弄得薛靈優點像被老師考到的學生。

她雖然有點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細，卻還是耐心依著肖之凡的問題一一回答，「前期還是考慮到中草藥成分的天然性和毒害小的優點才有了這個設想，實際上，這部分是已經有一定的市場份額的，我們主要針對的是花朵類的提純製取，這部分就更溫和一點，針對的人群，目前設定為女性。」

肖之凡點點頭，「女性的範圍有些寬泛，這麼說吧，這些護膚品，主要的功效是什麼，美白？保濕？還是抗衰老抗皺？」

薛靈想了想，「若是補水，現在很多都已經有了，就算只是奶奶輩使用的甘油也有補水的作用，我們更想研發的是抗衰老的護膚品，通過抗氧化、抗炎、清除自由基等機理達到延緩衰老，維持皮膚更好狀態的目的。」

「想法很好，但中藥本就成分複雜，單葯還算是稍微好些。但薛靈，你沒想到一個問題。」肖之凡神色凝重，「我所知道的消息是，你跟的王總，似乎不是多麼具備自主研發的條件。」

薛靈被他前半句一誇，正有些飄飄然，哪知道他後半句直切要害，「啊？」

肖之凡卻不肯再往下細說，只簡單叮囑，「你有沒有想過，那麼多高校實驗室可能已經有現成的數據，為什麼專門從事生產的企業還要安排這麼一出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若是潑涼水，大可不必，我做的東西我很有信心，企業若想站穩，沒有自己的品牌怎麼可以？」薛靈身後正是升起的太陽，她背光站著，看起來竟有種隱隱氣勢。

怎奈下一秒就被肖之凡打回原形，「薛靈，我們認識也算多年了，你覺得我早上六點專門跑來就為向你兜頭潑涼水嗎？我是來提醒你，或許不要對於一件事情固執下去，選擇自己更為合適和擅長的領域也未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