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起風了

相信大家還在校園念書的時候，對社會上的那些大哥，或者通俗來講就是小混混的人，肯定是有嚮往、畏懼、崇拜心理的。如果那時恰巧身邊的朋友或者是同學認識那麼些個所謂的大哥，一起吹牛的時候說出一兩件不知是真是假的刀光劍影的事兒，心裡的看法可能會更深。

我們學校的不良學生裡面，也常年流傳著幾個江湖大哥的光輝事迹。彪哥老胖，武松和尚。這四個人，就是那時我們心中絕對的江湖大哥，也是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但是，我沒有想到，因為一件校園裡很常見的打架事件，我居然和這四位大哥中的兩位，產生了聯繫。

下午第二節課下課，牛龍慶一個人下來從班級門口喊我，我當時正在抄寫課堂作業，吳雲走了過來，「瑭哥，十七班的那個來門口找你了。」

我有些詫異，難道他要效仿我，也帶一群人來我們班干架？於是我問吳云：「他帶了好多人來呀？」

「就他一個，瑭哥。」

我就更奇怪了，沒事一個人來找我幹嘛，想被打呀！我走出了教室。

「喂！找我做啥子？」我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

牛龍慶看著我，眼神中透露著些許期待：「今天下午放學，我哥在學校外面等你，放學了不要跑！」

「你哥是哪個嘛？想找我就找我？」

牛龍慶嘴角微微上揚，蹦出兩個字：「鴨子！」

一瞬間，我遍體發寒，整個人像被凍住了一般。我當然知道鴨子是誰，彪哥老胖，武松和尚，而鴨子鄒浩，就是彪哥手下的頭號打手，曾經我們學校的帶頭大哥！

鄒浩大我三屆，初二因為學習成績差，留了一級，所以我上初一的時候，他念初三。而我知道他，不僅僅是因為他在學校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更是因為當年他在學校做出的那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們學校到了初三下學期，凡是成績不好的同學，班主任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人塞到職中去，美其名曰深化改造，是為了同學們的未來考慮，總得學個一技之長吧。但是暗地裡，我們都知道，把一名同學送進職中，班主任就能拿三百塊錢的紅包，一名同學就是三百塊錢，可想而知，每到初三下學期這個時間段，個個班的班主任們是得有多瘋狂了。

而鴨子鄒浩，不用多說，在他班主任的眼裡，肯定就是那三張一百塊錢了。

不過鄒浩心裡，肯定不是這麼看自己的。所以不論他的老師怎麼說他，就是不肯妥協去職中。他的班主任見怎麼勸說他都沒有用以後，就把算盤打到了他父母那兒，來個圍魏救趙。

鄒浩的父母是地道的農民，沒有什麼文化和見識，老師說你家孩子成績本來就不好，考上高中都很困難，但是如果去職中的話，學到了東西很快就能出來找工作掙錢了。老師又說了很多去職校的好處之後，鄒浩的父母心動了。於是某一天放假回家，吃中午飯的時候，當父母把這事跟鄒浩一說，並和他明確強調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的時候，鄒浩憤怒了，爆發了。

憤怒的鄒浩當天並沒有暴走，而是在星期一回到學校后，在班主任的課上，拿出了準備好的大砍刀，對著身材肥碩的班主任連砍了五刀，砍得他那班主任哭爹喊娘。鄒浩跑路之後，不知道從哪裡搭上了彪哥的船，搖身一變，成為了彪哥手下的頭號打手，彪哥用一些手段擺平了他的牢獄之災，而鴨子的名號，也傳遍了我們這些學生的耳朵里。

而現在，從牛龍慶嘴裡，我聽到了鴨子要找我的消息，大驚失色。我想當時的情景，我的表情，肯定是特別特別不自然的，我想象徵性的對牛龍慶放幾句狠話，喉嚨鼓動幾下，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牛龍慶看我的眼神，也愈發的憐憫。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獃獃的站在那裡，孤立無援。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我肩上，龍回渾厚的聲音猶如天籟般在我耳邊響起：「鴨子又怎麼樣啊？他未必有三顆卵子撒！」

我頓時回過魂來，看著一旁的用不屑的表情盯著牛龍慶的龍回和胖子，感動之餘，心裡頓時覺得，有龍回胖子這樣的兄弟在身邊，好像鴨子，也沒有那麼可怕嘛！

「我哥說了，你要是敢跑，逮到你了，打斷你的腿！」牛龍慶得意洋洋的扔下這句話，走了。

「怎麼辦？」胖子對我說。「要不咱放學之後不走大門，翻牆出去啊。」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去！我就不信他鴨子，也是在社會上混出點小名氣的人物，會難為我們這些學生！」

第三節課下課以後，在廁所召集了幾個班關係好的人，一人發了一根煙之後，我把鴨子找我的事和他們說了。然後我盯著他們，說道：「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我也不會怪什麼的。如果沒得什麼急事，還想挺我唐瑭的，下午和我一起，其他的我不敢說，如果下午要是打起來了，放心，我們這邊傷得最重的，肯定是我自己！今天過了，以後，你們就是我唐瑭的兄弟！」說完，我點燃了手裡的香煙，猛吸了一口，重重的吐了出來，頓時感覺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