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手是女人第二張臉

燒好晚飯，樊素已經基本沒有食慾。

她忍住還停留在腦海里的油煙味，硬是壓了幾口下去，吃得再難受，也比樊爸爸在餐桌旁的現場教學強。

但凡樊素想不吃晚飯來減肥，樊爸爸就擺出生物學博導的架勢，告訴她人作為雜食動物，什麼都吃的重要性，以及不吃一頓，人體會採取自我保護措施，加大能量儲存能力，晚間反而會導致脂肪堆積……

巴拉巴拉……說得沒玩沒了。

每次遇見這架勢，樊素就想，算了，吃胖點也比聽爸爸叨叨舒服。

「素素，你把碗洗了，桌子趕緊收好，一會兒回來我們要用啊。」樊爸爸說完就拉著樊媽媽出去散步了。

聽見關門的聲音，樊素看著門口，傷感地默哀了一分鐘。

多麼熟悉的聲音，陪我多少年的散步，只不過以前她是在外門散步的那個，如今變成了希望的這個。

傷感完了，樊素繼續認命地洗起碗來。

洗過碗，樊素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小肉肉，後悔晚上那幾口啊。於是她轉了會兒呼啦圈，跳了25個波比跳，帶著一身汗沖了把澡，就躺到自己床上看起韓劇來。

過了個把小時，樊爸樊媽回來了。

樊媽媽到廚房視察了一番，突然大驚小怪地衝進樊素房間，拉著樊素的手就叫起來：「要死了，樊素啊，你洗碗不戴手套的啊？！」

「天太熱了，捂得慌。」樊素隨意答道。

「姑娘啊，你能不能活得精緻一點啊？」樊媽媽對樊素教育，「手是女兒第二張臉啊，你現在不好好保護，將來肯定要後悔！」

「你看啊，我們戲劇演員，表示嬌羞的時候，是不是這麼做個雲手，再這麼嗒—嗒—嗒，」樊媽媽一邊說著一邊翻手靠在臉旁，「這個樣子做嬌羞狀的？

「到時候人家長鏡頭一拉，給你個特寫，啊呀呀，就看見你的手枯燥得跟老樹榦一樣一樣的！」

樊素覺得樊媽媽最可愛的地方就是把舞台藝術帶進了生活，最不客氣的地方就是把生活當成了舞台。

作為戲曲演員，媽媽不是很成功，因為用她師傅的話來說，她沒把自己唱成個角兒。

可是樊媽媽很聰明，去北京中國戲曲學院讀了本科，又修了個管理學的碩士，回到江南省戲劇學院當了一名老師，接著又成功轉型成行政人員，成為副院長。

雖然上不了舞台了，可當演員的癮一直都在。

「哪兒有那麼多長鏡頭啊，再說了，我又不唱戲。」樊素回答。

「那媽媽問你，以後你有男朋友了，你說人家是握著一雙柔軟細膩的手舒服，還是提著二兩樹榦舒服？」

額……這個問題很有挑戰性啊，樊素以前從來沒想過。

「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媽媽帶你去看衛夫人姜庄的舞劇？是不是有這麼一個動作？」樊媽媽說完，就扭動腰肢，雙手時而舉起做花狀、時而交臂盤在胸前，「這個動作就是描寫她的手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樊素根本不記得看過這個舞蹈，不過她還是明白了手的重要性。

「你看，連古代這些個老夫子都在《詩經》里記載對手的描寫，可見男人們多注重女生的細節。」

「哦……」樊素好似領悟了。

「古人誠不欺我們的，明白了吧？」樊媽媽又強調。

「嗯嗯，明白了，下次洗碗戴手套。」樊素答完繼續躺著看手機上的韓劇。

突然，樊媽媽抬手拿起遙控器，關掉了樊素房間里的空調。

「啊呀，媽媽你幹嘛啊？」

「出來跟我們一起用大空調，省電！再說了，我們家在一起學習，氣氛多好啊，不要像個獨角獸一樣，自己玩自己的。快出來！」樊媽媽說完就往客廳走。

樊素在床上躺了片刻……沒有空調的房間實在受不了，算了，出去吧。

坐在餐桌旁，爸爸已經洗過澡，正打開筆記本準備繼續工作。

不一會兒，媽媽也洗過了澡，拿了本她最愛的張愛玲，坐在旁邊看起來。

樊素坐在桌邊，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高中階段與他們一起學習的狀態。

不要！

我就是要看韓劇！

於是，她找來了耳機，插在手機上，坐在餐桌邊看起來。

看了沒有三分鐘，樊素剛看到女主與男主擦肩而過，女主沒有認出男主，但是男主曾經養的狗認出了男主，狗奔著男主而去，女主覺悟過來，也奔著狗而追去……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對面射過來的兩條嚴肅地視線。

樊素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她對面的樊爸樊媽。

樊爸爸扶了扶眼鏡，對樊素整天看韓劇的行為表示不屑，特別是經過早上的教育之後，還在看。

「你不覺得看韓劇就是浪費光陰嗎？」樊爸爸問。

「不覺得啊，我覺得挺好看的啊。再說媽媽今天老跟我提男朋友這個啊，男朋友那個啊，我要不看看韓劇，怎麼積累經驗啊？您就當我是在總結經驗吧。」樊素回答。

「你別做夢了，你如果有女主角長那麼好看，你再說這種話。你以為那些淺薄的本科男為什麼會找女朋友？就是圖美色。」

樊素覺得自己的心上被親爸射過來的箭扎得血淋淋的。

「樊院長，你看看你老公，有這麼埋汰自己姑娘的親爹嗎？」樊素對著樊媽媽抗議。

樊媽媽此時堅定地站到了樊素一邊：「怎麼這樣說女兒啊？」

樊素聽了，得意地看了看樊爸爸。

「記住啊，這樣的話只能我們三個人說說，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說，以後就是有女婿了，在女婿面前也不能說啊！」

嗯？

親媽，你這哪是勸架啊，你這明明是補刀啊。

樊爸爸還在一邊認真地點頭，說自己肯定記住了。

樊素真是懶得理會這兩位了，於是繼續看女主追狗。

「素素，不過媽媽今天還是要嚴肅跟你說個問題。」樊媽媽摘下樊素的一隻耳機說道。

「我知道，我暑假陪你做好產檢，建小卡、建大卡，參加新手媽媽訓練營，趕緊學車好接送你！」

樊媽媽聽完表示讚許，瞥了一眼正在寫實驗報告的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