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葬禮

第十五章:葬禮

朝陽眼看著就要初三了,下學期朝霞也要上初中了。泉貴家就要出現兩個中學生了,他雖然沒有太多富足的錢,但他終於沒有了外債。

他和桂清開始盤算著攢錢了。

泉朝陽的初中生活很是愜意,她的成績也得到了認可,雖然她還不能超越班長考上第一名,但兩個少年卻相互鼓勵著共同進步。

這個假期,孫軍借給她好幾本書,還送了她一些卷子。

班長說是把他用不完的卷子送給朝陽,朝陽明白是孫軍特意給她買的,因為他也有一套一樣的試卷。

新上任的班主任王富餘曾經拿著講過那上面的題,朝陽早就知道了,她沒有戳穿他,只想著以後有機會在回送他禮物就好。

七月份的天氣很悶熱,象下火了一樣,烤的人們只能躲在大樹下乘涼。

泉長海的病嚴重了,他不停的咳嗽,他吃不下東西,他想著要老兒子領他去鎮上看病,泉糧心疼錢不領老爹去,泉長海罵了泉糧,他上火了,不只嗓子冒煙,病情也更嚴重了,他起不來了。

這些年,泉長海雖說是和老兒子住在一起,但他並沒有享到什麼福。每年春耕農忙季節,老兒子都要讓他上地幫忙,他本以為的輕閑日子根本是得不到的。一年四季,泉貴媽都要給老兒子一家做飯,還要幫著照顧孩子們。

泉糧有三個孩子,老大比壯壯小一歲,老二是個女兒比壯壯小四歲,最小的兒子今年才三歲。

泉糧非常寵愛他的孩子們,泉長海和老伴也就自然成了幾個孩子的有血緣的保姆。

他們雖然也喜歡這些孩子,但人老了精力是有限的,泉長海真的受不了了,他開始煩燥,開始罵人。可無論他怎樣作,就是沒有人理他,他只有一個人躲在屋裡生悶氣。後來泉長海病了,泉糧就不在讓父親上桌了,他嫌棄他的咳嗽聲,更嫌棄他愛吐痰的壞習慣,他覺得他爹好臟啊,他怕影響他的孩子們。

老兒子一家不讓泉長海一起吃飯了。

泉貴娘沒有辦法,她只有在每天做好飯時,盛出一點端回屋和老伴一起吃。

對於這些,泉貴根本不知情,泉長海不好意思和兒子們說這些,他認為這是自己的選擇,無論怎樣都只有忍著。他害怕被嘲笑。

泉長海斜躺在炕上,泉貴媽給他墊上了厚厚了被褥與枕頭。他就那樣蜷縮地躺在哪,他的臉很蒼白,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泉長海的噪子眼好像長了什麼東西,他像個風匣子一樣不停地呼嚕著,好像一口氣上不來就能被憋死的樣子。

「去找老三叫...他們...哥幾個來」泉長海咳嗽著,他喘著粗氣,一句話沒等說完,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咳著。

泉貴媽有些害怕了,她沒想到病情會惡化的這麼快,雖然泉糧並沒有帶他的父親去檢查過,但一直都跟他媽說:沒事。

但泉長海的氣色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三,你爹怕是不行了」泉貴媽哽咽著,可憐巴巴地看著三兒子說到。

「咋回事,前兩天不是見好了嗎?」泉貴放下飯碗趿拉著鞋跟著她媽出門。

泉貴叫老太太先回去看著,他去找了大哥和二哥。

「咋整的,沒給看呀」泉虎哭哭嘰嘰地說。

天氣漸漸黑了,今天的月色很黑,白天本來還是很晴朗的,但夜晚突然卻陰暗了起來,像是要下雨但又不太象,泉貴心裡有些不安。

他雖然埋怨過父親曾經的言爾無信,可那畢竟是他的親爹,他很擔心。

大哥一句話也不說句,他在盤算著事。

哥幾個進了屋,泉長海抬了抬眼皮,他的眼睛有些腫,像是哭過,但也許是被病折磨的。

「我難受....」泉長海又開始咳嗽了.

「吃藥沒啊「泉貴問她媽.

「自從有病糧子就不管了,我以前存的錢都花光了,哪有錢買葯啊「泉貴媽哭著說。

「那怎麼不說呢,以為他照顧的挺好呢」泉貴擔心地問。

「每次都裝的像個人似的,不幹實事」大哥開口說話了。

的確如此,泉糧就是這樣的人。每次泉貴哥幾個來看他爹,兄弟泉糧都是忙前忙地照顧著,倒洗腳水,給老人洗臉這些都是泉貴一來泉糧必乾的事,可如今老爹病的不成樣子,他卻沒影了。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可真行」泉虎怒氣沖沖地說。

「唉......」泉長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眼淚不自主地流了出來,他此刻應該很後悔,但他不能說,也說不出口。

他咳的厲害。

「都找來商量商量吧」泉貴說。

他看了一眼他媽,又看了看臉色煞白蜷縮著身子渾身發抖的父親。

泉虎找來了出去放牛的泉糧。

「爸病這樣咋不給看呢」泉軍氣呼呼地質問著。

「我沒錢看了,再說看了也好不了,你要是想看你給看吧」泉糧呲呲噠噠地說。

泉糧突然變了,這讓泉貴哥幾個很驚訝,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是那麼的孝順,是那麼地在乎父母,是那麼的擔心別人對他說三道四。而在這一刻,他像個痞子一樣,有一種愛咋咋地的架勢。

「你以前是咋說的,你忘了嗎,這才幾年哪」泉虎瞪著他的老兄弟說。

「我說啥了,現在都啥時候了,你知道這些年我在老人身上搭多少錢嗎?我沒讓你們幾個攤錢已經夠仁義了」泉糧理直氣壯地說。

「你還她媽地仁義,你以前是咋騙咱爹,是怎麼算計老三的,以為我們傻不知道是吧」大哥急了,他被他這個弟弟氣到了,他沒想到他會是這副德性。

幾個媳婦也都到了,大家都很吃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泉長海說不出話了,他不停地咳著,好像就要斷氣了一樣。

「先給咱爸看病吧,剩下的以後再說」泉貴說,他的心情很沉悶,他不想兄弟情在此刻坍塌。

「誰出錢,老三,你別逞強」大哥站起來,拍著泉貴的肩膀說。

「那怎麼辦」泉貴哭了。

泉糧很冷漠,他並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他好像已經忘記了他當年立的字據,他只是認為哥哥們都來欺負他了。

「既然說開了,那就嘮嘮身後事吧」泉軍冷靜地說,他是大哥總要主持大局的。

「有啥研究的,花多少錢咱們哥四個平攤吧」泉糧不假思索地說。

他說的很自然,像是在主持一場公平的競賽,如果不是知情人,一定會被他感動的,他情真意切,又是那麼地通情達理。

「便宜都你一個人佔了,想的美」二嫂說話了。

「就是,你以前說的話是放屁啊」大嫂也激動地說。

「以前你們就是被糊弄了,要是歸老三,不早就享福了」二嫂看著婆婆數落著。

泉貴媽落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了,她現在只想著趕緊解決事。

眾人七嘴八舌地數落泉糧,說他言而無信。泉糧媳婦不說話,她就靜靜地坐在哪玩手,他們家有一個心眼多的就夠用了,她是不用操心的。

「糧子,當初你怎麼得到的老人房產不用我們說了吧,地你種了這麼年,房場你佔了,老人的財產都歸你了。現在老人這樣了,你真的得出份力,就沖老人對你的信任,你怎麼狠心不管呢」桂清紅著眼眶說到。

「別把事做絕了,你也有兒女,老天都看著呢」泉虎義憤填膺地說。

他想試著罵醒他的兄弟,讓他來承擔這一切。

泉糧並不在意哥哥嫂嫂們的看法,他不說話只是綳著臉。

「糧子啊,你就可憐可憐媽,快救救你爸吧「泉貴娘哭著乞求著她的兒子。

」媽給你跪下了「老太太走到泉糧面前,想屈膝下脆,被泉貴扶了起來。

」今天我掏錢治病,泉糧你給我聽好嘍,你要是不出錢我決不會放過你,咱爸做鬼也會找你算帳的「泉貴惡狠狠地說,他的眼裡噙著淚水,眼圈紅的有些嚇人。

」我出錢看病,大家平攤出殯費用吧「泉糧鬆口了。

他盤算著看病花不多少錢,因為他爹可能也快不行了。

大家雖然都不樂意出錢,但看著自己父親那可憐的樣子,還有母親那乞求的目光,怎麼辦呢?

誰讓他們攤上這麼個言而無信的兄弟呢。

想著他當初發毒誓許的諾言,今天的他卻又如此的冷酷無情,他真的能做出來,他能讓他爹光著身子下葬。這就是泉糧,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的這樣一個人。

泉貴找人買好了棺材和衣服,準備著。

泉長海太虛弱了,他不能再折騰了,他只剩下一口氣了。沒有辦法,哥幾個只能找了個村醫來看看,村醫水平有限,他給泉長海開了一些葯,說只能試試,如果不見效,就只能打一針了,但他怕出事就堅持給老泉吃藥了。

泉長海咽不下東西,也吃不進去葯,就這樣他堅持著活著。

第三天的早晨,泉長海眼睛開始翻白了,村醫給他打了一針頭孢,泉長海又多活了幾個小時,他的臉又白又黃,眼帘深陷,瘦的沒了人樣。

下午三點,泉長海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的兒子們、孫子們痛哭不已,老泉家的老人死了,一時間在村裡傳開了,大家都來看老泉最後一眼,他最喜歡的乾女兒也來了,哭得的很傷心,差點背過了氣。

泉糧看著好像是最難過的一個,他跪地不起,嚎啕大哭。

他最擅長的就是唱戲,每一場都表演的動天動地,讓人同情。

泉軍流著眼淚不時地瞪他,他一直都說泉糧是個虛情假意的傢伙。

喪事辦的很簡單,夏天天氣太熱,老泉的屍體只在家停了一天,就匆匆地被抬走了,這些都是泉糧請來的陰陽先生給看的。

爺爺的去逝,泉朝陽很傷心,她第一次經歷了什麼是真正的離別,她既害怕又難過,雖然她的爺爺不是很喜歡她,但這種血親是抹不沒的。

尼木子《學霸種子花》(全部原創)第十五章: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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