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我願意永遠背著你

泉貴回家養病了。

泉朝陽很擔心自己的爸爸，她害怕他的身體不能恢復。雖然陸揚的爸爸很明確地告訴過她：一定會好的，但她仍然有些不放心。

這一個月陪在父母身邊，度過了她們家最艱難的時刻，讓泉朝陽長大了許多。

她明白了父親的辛苦，為了能讓她們姐弟幾個未來過上好的生活，她的爸爸媽媽省吃儉用，含辛茹苦地把她們養大，供她們姐弟三人讀書，泉朝陽清楚地知道父母的艱辛。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學習，她想要讓自己的父母未來過上好日子，她需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努力完成這一切。

雖然她相信孫軍也會幫她做這些，但她不想依賴任何人，她要憑自己的努力讓她的父母過上安逸的後半生。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學習，她努力著。

六月份的天氣開始多雨了，在過一個星期，下個周六，學校的運動會就要到了，她們也就沒有時間回家了。

這個周末，泉朝陽想要回家去看她的爸爸，她有些擔心他。

孫軍、樂樂決定陪朝陽一起回去，二中的大個也要跟著一起。

與其說小夥伴們都想家了，不如說他們是想陪伴泉朝陽。

泉朝陽家裡經歷了一場災難，她還沒有從陰影里完全走出來，大家想著要陪伴她。

周五的晚上下了一夜的大暴雨，天陰暗的很，朝陽很擔心，她一夜未眠，她擔心雨水太大家裡的土路會通不了車。

在她們那個偏僻的地方就是那樣，一旦下大雨或是大雪天，大客車是通不了的。道路太泥濘了，雨水一泡就會徹底變成了池塘，鄉路上四處都是坑窪之地，客車是行駛不了的。

周六的早晨，雨還是下的很大。

孫軍一早就去了車站，但讓他難過的是家裡的大客車並沒有來。

他感到很失望，他擔心朝陽，他也想去看看朝陽的爸爸，他是真的擔心他的。

「沒有車，就別惦記回家了」大個和樂樂都勸朝陽別回去了。

雨太大了，他們想不出好的辦法回家，學校離家要一百多里地，走回去是不可能的。

「行」泉朝陽答應著，她的眼淚流了出來，她哭的很傷心，她真的很擔心自己的爸爸，他剛做完手術，她不知道他究竟怎麼樣了。

但她又不想讓她的朋友們為難，她偷偷地躲在角落裡哭著。

泉朝陽昂頭望著天，任憑雨水滴在臉上，她就那樣獃獃地望著。眼睛直直的，一動不動，她有些怨老天爺，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這麼大的雨，它這是在與她做對。

泉朝陽有些生氣，她的小臉綳的緊緊的，她伸出腳使勁搓著地下的泥水，偷偷地發著脾氣。

「咱們去市裡倒車回家吧，我陪你」孫軍蹲下來幫她擦著眼淚。

「看看你弄的」他把她臉上那幾個討厭的大水珠抹了下去，摸著她的手，輕輕地拍著，他溫柔極了。

他懂她的難過，他也很擔心這個叔叔，他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家人。

「雨太大了，沒法讓我爸派車來」孫軍很自責地說。

他看著她，習慣性地攬下了所有的責任。

「恩」朝陽看著孫軍，點著頭，她笑了。

她不想和他客氣，他是最了解她的人，她的心裡想什麼他都很清楚，他也會為了她做任何的事情。

孫軍習慣性地拍了拍泉朝陽的頭，他開心地笑了。

她開心，他會更開心。

「你倆要不別回去了，路這麼不好走」孫軍扭頭看著樂樂和大個。

他是真的擔心這兩個朋友。

「估計車下不了土路，我們要走十多里的鄉路」孫軍補充著說到。

「我要陪著朝陽」樂樂很固執地說。

她是一定會這麼做的，泉朝陽有困難，她張樂樂的擔心並不比孫軍少。

「我也是」大個也這樣說著。

雖然他與孫軍與朝陽、樂樂不在一個學校，也不能經常見面了，但他很珍惜這幾個好朋友，他們的友情不是暴風雨能夠擊碎的。

幾個小夥伴踏上了去市裡的大客車。

路上的風景，泉朝陽沒有心思去看，她的腦子裡都是爸爸的身影，她很擔心。

朝陽一路上都不說話，她想著心事。

雨水打在車窗上，形成了小水流，天陰的很厲害，外面一點陽光都沒有，很壓抑。

大城市的車站，很大，他們轉了好久才找到回去的車。

這是泉朝陽夢寐以求的地方，是她努力要考的城市，這裡有全省最好的大學，也是她和孫軍一直奮鬥的目標。

她痴痴地看著這個城市，沒有心情去看它的繁華與美貌，她只是在暗暗較著勁。

「我們只能開到永久，村子里的路下不去了」司機提醒著上車的行人。

他說的很不客氣，有種不想做就拉倒的意思。畢竟回去的車只有這一趟的。

農村的交通很不方便，一天只有這一列開往市裡的客車。

「孫軍，你爸沒來接你呀。」女票務員很熱情地和孫軍打著招呼。

她笑的很甜，像是在溜須這個男孩一樣。

她的眼睛彎彎著，眉開眼笑的，臉上的皺紋也跟著一起抖了起來。她很白，比普通的農村女人要白很多，常年在車裡呆著，沒有風吹日晒的日子，整個人也看著白凈了許多。泉朝陽看著她，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她們幾乎是同齡人，她還沒有媽媽漂亮，但卻比她年輕好多。

泉朝陽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暗暗較著勁。

「車開不出來」孫軍笑著說到，他很客氣，也很有禮貌，他對外人總是這樣，唯獨對泉朝陽會不客氣。

他喜歡她，是真心的。

「你們要走回去，會很累的，路上全是泥」女票務員套著近呼，她瞄著與孫軍一起的這兩個女孩。一個是張樂樂她是認識的，另一個她猜一定是孫軍很特殊朋友，因為她是很特別的一個小姑娘。

她打量著，這相女孩不說話，但一雙眼睛卻象是會說話一樣，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認出，這樣的女孩讓人很難想象是來自於農村，她像是一幅畫一樣，浸潤著整節車廂，引來大家喜愛的目光。

他們倆看著很登對。

女人本來是不想向孫軍收票錢的，但孫軍執意給他，再加上人太多了，女人也就只有少收了一部分。

都是鄉里有頭有臉的人，大家都是認識的。

孫軍沒有客氣，他知道他爸與他們是有來往的，還人情這種事情不需要他來考慮。

孫軍為四個小夥伴買了票，他是個大氣又講究的人，大家是因為他們家朝陽才決定回家的，他是感激的。

二個半小時的路程，雨漸漸變小了，但還是淅瀝著。

泉朝陽躺在車上睡著了，孫軍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朝陽蓋上，天氣雖然不冷，但下雨天還是有些涼爽的，他怕她凍到。

女票務員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微笑著。

孫軍假裝沒有看見，他不想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他的喜歡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許，即使是他爸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泉朝陽對他的感覺。

他是個敢愛敢恨的男孩。

他有著成熟的心智，17歲的年紀，他在同齡人中是個智者。

車在半路停了下來，走不了了。

人們很無耐，只能趟著泥漿前行了。

路很泥濘，幾個人的褲腳很快都濕了，深一腳淺一腳地趟著泥水小心意意地走著。孫軍安排大個照顧樂樂，他一心一意地照顧著泉朝陽。

風很大，路兩邊的大楊樹被吹的不停地搖晃著，雨水沿著樹葉的邊緣成流地往下流淌著，滴落在坑窪處，噼里啪啦地，冒著泡泡。

天開始放晴了，落出了一絲光亮。

他挎著她的胳膊，怕她滑到，怕她會冷，他把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把她護的嚴嚴實實的。

十里路到鄉里，七里路到朝陽家。

這十七里路，不比「萬里長征」容易，孫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跌跌撞撞地，他們好不容易到了村裡，孫軍讓大個把樂樂送回了家，還讓他去家裡告訴老孫校長一聲。

他沒有說自己今晚回不回家，因為他心裡想著是不回去的，但要看朝陽家人的意思。

孫軍盤算著。

但他必須要告訴家裡一聲，因為他需要他爸的車，為明天回去準備著。

看著樂樂和大個走了，孫軍攙著泉朝陽，頭也沒回地徑直走了，好像他的家並不在這裡一樣。

「你累不」孫軍痴情地看著泉朝陽，嘴角帶著笑。

他很累，但他很想陪著朝陽。

「恩，你累嗎」泉朝陽點著頭，她把孫軍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撐起，讓孫軍進來，她看到他有些冷了。

孫軍很興奮地鑽了進去，他感受到了她的體溫，兩個人挨的很近，他無意中碰到了她的胸，他的臉紅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總是關注她的私密處，他很好奇，對她的身體也很好奇。

他把頭扭向了一邊，他不允許自己這樣，他必須要剋制自己，只有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中解脫出來，他才會有勇氣正視與她的感情。

他明白。

「我背你吧，看你累的」孫軍看著氣喘吁吁的泉朝陽。

他習慣性地彎下了腰。

泉朝陽毫不客氣地爬了上去，她把衣服纏在孫軍身上，雖然不能完全遮住他的身體。但兩個人相互取著暖，他們的心是火熱的。

孫軍一直背著泉朝陽，踏著泥水，他的下身幾乎全濕了。

陽光照在了他們身上，風兒吹過兩個少年的臉頰，被吹亂的頭髮很自然地掠過孫軍的臉，從上到下，貼在他的嘴唇上，奪去了他原本留給朝陽的初吻，孫軍被撩的有些癢，但他捨不得動，他享受著泉朝陽的一切，哪怕只是一根髮絲，他也是不舍的。

蔥綠的樹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像是已許久沒有享受到這樣的溫暖了，它們撒著歡，在風的助力下任性地抖動著，那殘留下來的雨水噼里啪啦往下落，滴在朝陽臉頰上，又順著她的臉落在孫軍臉上，像是個淘氣的孩子，纏繞著他們，歡笑著。

孫軍抬起頭，歪著脖子看著泉朝陽，她的臉紅撲撲的，他使勁把頭靠近她的臉，等待著那些淘氣玩耍的小雨滴，渴望它們再任性些，再多些這樣的恩惠給他。但讓他失望了，風漸漸小了，那些小可愛象是耍累了，乖乖地躲藏在樹葉深處，不再給這個帥氣的小伙仔任何機會。

「唉」孫軍嘆了口氣。

他失望地望向泉朝陽。

朝陽伸手幫他擦去那「珍貴的」小水珠，把他的頭扭回正前方，不在讓他看自己。

她貼在孫軍身上，讓他感受她的溫度，她想彌補他的失落。

孫軍的臉紅的厲害，他又來勁了。

「我下來自己走吧」泉朝陽摸著他的額頭，見他出了太多的汗水，她有些心疼了。

「沒事，我有力氣」孫軍笑著安慰她說到。

「等以後老了，我也背你」孫軍的嘴一下子變甜了。

他的臉上洋溢著微笑，美滋滋的。

他說著自己想說的心裡話。

「要背到幾十歲」泉朝陽歪著頭，湊到他臉邊，小聲地說。

「一直背到我們老了，行不」孫軍開心地說。

他笑著，笑的很興奮。他特意側過頭看著泉朝陽，迫切地想知道她給的答案。

「恩」泉朝陽點著頭，她笑了。

「一切要等到大學的時候，考不上好大學我可是不會理你的」泉朝陽說到。

她的臉上帶著笑容，語氣卻很堅定。

她開始捉弄孫軍，她扭捏著他的耳朵，開心的象朵花。

他們象是忘記了自己的約定，在這個特殊的時刻，約定這種東西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兩個只要彼此激勵著，在學習上能夠共同進步，這就是一種約定。

愛帶給人們溫暖的同時，也會帶來動力，七里的路並不是很遙遠，雖然它坑窪不平，泥濘不堪，但在打情罵悄的浪漫氣氛里過的似乎也沒有那麼艱難。

泉貴家很快就到了。

孫軍把朝陽放了下來，他不想泉貴誤會他。

泉朝陽興奮地衝進了自己家裡，她看到了她的爸爸與媽媽，弟弟與妹妹們。

泉貴的病好多了，他可以不用攙扶著獨立行走了，雖然他的身體還不能做過重的體力勞動。但他相信再過二個月，秋收的季節，他就能完全恢復正常了。

桂清每天都精心地照顧著他。

這讓泉貴康復的很快。

「給孫軍找衣服換上吧」泉貴吩咐著。

他看著桂清。

孫軍的身上全是泥，他變成了一個小臟孩。他的下身全濕了，上身不知道是被汗水還是雨水弄的也是濕撈撈的。而泉朝陽的身上卻乾淨的很，她除了褲腳很濕外，身上一點泥都沒有。

泉貴看在眼裡，美在心上。

他能看明白這一切。

他不說話，不想捅破眼前的這一切，他的心裡是認可的，只是時候還未到。

孫軍被泉貴留在家裡住下了。

天氣晚了，路也很不好走，泉貴不忍心讓這個男孩獨自走回家去。

他不放心。

孫軍已經變成了他的孩子，他是寵愛的。

孫軍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開心的象個孩子，他好像忘記了疲憊。只要和泉朝陽在一起，他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開心的。

晚上，孫軍陪泉貴下棋聊天，兩個人親密的象對父子一樣，弄的壯壯生了一肚子氣。他氣自己的爸爸不稀罕自己，和這個外來的「姐夫」關係倒是很鐵，他才象是他親生的一樣。

泉壯壯撅著嘴，在孫軍身前身後圍著，他最喜歡的不是他的親姐姐泉朝陽，他最喜歡的是孫軍，是這個還不是家人的外來人。

第二天，孫軍帶著朝陽要返回學校了，他們決定走著去鄉里和樂樂他們匯合。

當然，除了走，也沒有什麼再好的辦法了，四輪車是根本出不了村子的。

泉貴讓桂清給孫軍拿了一筐雞蛋，說是給老孫校長帶的。

孫軍很開心，兩家的關係越來越近，這讓他很高興。

雖然拿這麼重的東西有些吃力，但他並不想客氣，他準備拎回去。對他來說，這比任何東西都珍貴，這是家人的認可。

路不在象昨天那樣泥濘了。

兩個人相互攙扶著，有說有笑地，開心極了。

老孫校長派了一輛車在鄉里等他們，他一晚上沒有看見兒子，只能開車來送他了。

泉朝陽讓孫軍回去看他的父母，她與樂樂也跟著一起去了。

孫軍媽開心的不得了，他不只見到了兒子，還看見了「媳婦」，她很興奮。

泉朝陽是個懂事的女孩，她特意給孫軍媽買了她最愛吃的糕點，很貼心地拉著樂樂陪孫軍媽聊著天。

孫軍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還是一臉的痴獃樣。他喜歡這個女孩的一切，她像是個天使一樣，很討人喜歡，他喜歡，他的家人也喜歡，這就是最好的緣分。

他有些慶幸他們之間的無阻礙，雙方父母、親人朋友都已經默認了他與朝陽的關係，這讓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老孫校長坐在旁邊，不說話，抿著嘴樂著。

泉朝陽又長高了，她變成了一個大姑娘，那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氣質，是那麼的不尋常。這個女孩很特別，她像是一面鏡子一樣，透明而又充滿活力，讓人不得不喜歡她。

老孫開心的不得了。

他堅信兒子撿到了一個寶貝，是世間稀有的無價之寶。

他偷偷樂著：

這個傻小子是幸運的。

尼木子《學霸種子花》（全部原創）第四十五：我願意永遠背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