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嫌疑人

昨晚的恐懼讓人心驚膽戰，泉朝陽也被嚇壞了，她有些不敢出門了。

下晚自習時，孫軍來接她，給他帶了一個很大的手電筒，說是危險時可以打人用的。

這個手電筒很特別，它的腦袋有一個大饅頭那麼大，手柄也很長，看著很結實，也很沉，這哪是手電筒，這更像是個兇器。

也許孫軍想讓它給朝陽壯膽吧，他怕她會害怕。

「別把自己打了，那麼沉」樂樂取笑他說到。

她撫弄著這個大傢伙，象是在玩一個玩具一樣，她的眼睛笑的快要眯成了一條縫。

孫軍並不理她，囑咐她們要當心。

寢室的大門口新安了電燈，比以前的亮了許多。但仍然照不了那麼遠，四處還是那麼黑暗，充滿了恐懼。

要熄燈前，樂樂和朝陽去了廁所。

「孫軍」樂樂在回來的路上推著朝陽，讓她往旁邊看。

孫軍站在一個很不明顯的地方，正望著她們，他裹著大衣凍的瑟瑟發抖。

朝陽和樂樂跑了過去。

「你咋在這兒」朝陽擔心地問。

她有些驚訝。

孫軍的臉凍的通紅，他不停地擤著鼻涕，象是被凍到了。零下十幾度的氣溫，他在哪兒已經守了一個多小時了，身上被凍的一點熱乎氣都沒有了。

原來，他一直沒走，躲在角落裡。

他像是很會選位置，站在哪兒，正好能看見女寢室的大門。

他很冷，但他的眼睛卻冒著光，好像比燈光還要亮，他在搜索泉朝陽。他像是被打了雞血，渾身散發出力量。

「不放心，是吧」樂樂看著他那可憐樣，打趣地說。

她太了解她的這個同學了，一切都是為了泉朝陽，他怕她受到傷害。

「我倆呢，放心吧」朝陽推了推他，想讓孫軍回去，擔心他被凍著。

「我呆到十點，你倆去廁所別怕」孫軍說。

他的態度很堅決，也很果斷，他的眼睛閃著光，象是被充過電一樣，他想為朝陽照亮黑暗。

他就那樣看著她，他的肌肉被冷風吹的直發抖，臉上也起了很多的雞皮疙瘩，但他的眼睛即很溫柔，目光也很堅定。

他象是她的家人，或者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家人。

關寢的鈴聲響起了。

老趙打開門，探著頭，縮著脖，晃著手電筒沖外面大喊著，她想把女生們都叫回去。

「關寢了」她的聲音很洪亮，在空中回蕩著。

樂樂拽著朝陽往回走，她怕回去晚了老趙會批評她。

「快回去吧，一會你進不了寢了」朝陽回頭囑咐到。

她有些戀戀不捨，也有些擔心他。

「別管他了，他不能走」樂樂一面拖著朝陽一面小聲地說到。

「沒事，我都說好了」孫軍揮著手笑著說。

他在後面默默地送著朝陽，不敢走太近，怕被發現。

一連三天，朝陽天天都能見到孫軍站在哪，他藏的雖然不是十分隱蔽，但冬天的夜晚太黑了，他根本不會被別人發現，更何況也沒有人願意往那旮旯地方看。

也就只有象樂樂眼神那麼好的人才會注意到。

八點多，趙阿姨去男生寢室找人，發現了孫軍躲在哪。他賊眉鼠眼地看著特別可疑，老趙以為是前幾天那個壞人。就把他薅去了治安室。

老趙死命地拖著孫軍，生怕他半路逃跑了。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男孩很聽話地跟著她走，他好像也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老趙放鬆了警惕，開始打量起這個男孩。

他很高，一張凍的有些發僵的臉上透著帥氣，那濃密的眉毛很黑，借著手電筒的餘光都可以看的很清楚，一雙不是很大的眼睛很有神，那高高的鼻樑倔強地立在臉上，那寬厚的肩膀一定是充滿了力量，這是個很受看，也很有性格的男孩。

他不象個壞人，老趙心裡想著，她開始動搖了。

她不認識這個男生，就只能把他當成是個嫌犯了，她想著要立大功。

老趙開心著。

治安主任從孫軍兜里搜出了一個特別大的手電筒。

這是個兇器啊，他想著。

起初孫軍不想招什麼，只說自己是一年九班的學生，還說出了老師的名字。但治安主任根本就不信，他信「寧錯殺一百，也決不放過一個壞人」。

他還要向學校領導交差呢，大意不得。

「去守女寢室，誰信啊」治安主任大聲地說，他的聲音很大，有點震耳朵，他懷疑眼前這個男生的動機不純，即使他不是那個嫌疑人，但他一定是個壞人，他確定。

孫軍沒有辦法，只有告訴老師泉朝陽是他的同學，他害怕她出事。所以才躲在角落裡看著，只想保護她。

老師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話。

天太黑了，也沒法找人證明，就把他關進了小黑屋，準備明天再好好審審。

第二天一大早，管理阿姨把泉朝陽叫走了。

樂樂本來也想跟著朝陽一起去，被老趙無情地罵了回去。

她今天特別的嚴厲，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泉朝陽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只能乖乖地跟在老趙後面，不敢問。

泉朝陽被帶到了治安室，問話開始了。

治安老師認識她，開學第一天打同學的那個女孩是有些名氣的。

「怎麼回事，又是你，有個人說是你讓他在外面守著的，說是晚上上廁所害怕」老師很嚴肅地說到。

他看著泉朝陽，象是很期待她的證詞。

「什麼意思」泉朝陽有些莫名其妙，她的腦袋失靈了，有此摸不著頭腦。

「孫軍，認識不」治安主任大聲問到。

他的眼角耷拉著，象是在套朝陽的話一樣。

「啊，我朋友，九班的」朝陽想要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麼說。

「啥朋友」老師很不開心地追問到。

他的眼睛瞪著泉朝陽，不錯眼珠地盯著她。想著這個漂亮的女孩一定和這個男生的關係不一般。但她是個好學生啊，不太可能。

老師心裡盤算著。

「我們是初中同學，他怎麼了老師。」朝陽問到。

她沒有過多的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她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應該怎麼定位，是同學、朋友、男女朋友......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蹲女寢室，被抓住了，關起來了。」主任大聲地說。

他那白白胖胖的大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讓人有些著摸不透。

「啥」泉朝陽驚訝地問，她說的很大聲，象是根本不相信一樣。

泉朝陽想樂，但她忍著。

「不是離女寢室挺遠的嗎」泉朝陽想更正治安主任的用詞，著急地補充到。

「你知道啊」治安主任不是好眼神地看著她說。

「怎麼可能呢，他不是壞人，老師」泉朝陽說到。

「沒事，晚上跑女寢室外面當保鏢去，這腦子」治安老師生氣地說。

他端詳著泉朝陽，象是在找答案一樣，他的臉沉的很，一點笑容都沒有。

泉朝陽眨著她的大眼睛，張著嘴想說話卻又想不出來該說什麼。

她跺著步，不停地搓著手，看起來很著急。

她有些緊張了。

「好在校長也認識他，不然我真想關他幾天，教訓他」老師語氣平緩了許多，他不再象剛才那樣生氣了。

他的臉變的很快，像是一說到校長就想起了什麼似的。

他的態度變了。

「別在讓他當你保鏢了，學校決定從明天開始派夜班老師值勤，不會再出事了，放心吧」治保主任說。

他的眉頭不在緊鎖，臉也不在那麼嚴肅了。

「太好了，我們嚇壞了」泉朝陽假裝鼓著掌開心地說。

她瞄著這個胖老師，想溜須他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她想快點見到孫軍。

「去接你同學吧」治安主任大聲地說。

他沒有抬頭看泉朝陽，只是默默地站起來向外走去。他的臉上沒有笑容，他抖動著那一身的贅肉，慢騰騰地挪著。

泉朝陽跟在後面，她很著急。她特別想搶下鑰匙，竄出去，但她沒敢。

她不停地比劃著，象是在推他的老師快點走。

幾步的路，治安主任象是走了很久。

他打開了隔壁屋的門。

朝陽從門縫裡看見了孫軍，他象個犯人一樣坐在桌子上，背對著她們，把大衣裹得很嚴實，他佝僂著身子，低垂著頭，看著象個幾十歲的老人一樣。

他不停地踢著桌腿，看著好像有些鬱悶。

泉朝陽突然感覺到心臟有些緊縮，她有些心酸，眼淚在眼裡打著轉，她特別想哭，是止不住的那一種，她開始心疼這個男孩了。

看見朝陽進來，孫軍開心壞了，他跳下來想拉朝陽的手。

「咳、咳」治安老師咳嗽了幾聲。

孫軍嚇了一跳，他趕緊把手縮了回來。探著頭向外面瞄去。

朝陽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怒怒地看著他，沒給他好臉，但也沒捨得說他。

孫軍看著她的眼睛，開心地笑了。

他伸手輕輕地幫她拭去淚水，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這個女孩第一次為他流出了眼淚，這讓他心喜不已。

看著孫軍看見她那喜滋滋的樣子，泉朝陽努力地綳起了臉。

她和孫軍去向老師告別，就急匆匆地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她警告孫軍不許在這樣了，孫軍聽話地直點頭。

他折騰了好幾個晚上，也在這兒睡了個安穩覺。

朝陽陪孫軍去吃早飯，她親自給他剝了個雞蛋，泉朝陽沒有說感謝的話，但她的心裡是感激的。

這個傻男孩總是這樣。

他倆一下成為老師們眼中的「明星」，任老師為這事還找朝陽談了話，孫軍也被他的班主任批評了。

這兩個好學生一下子成了老師們的「眼中釘」，被她們看的死死的。

但他們並不介意。

這個特殊時期，一個男生象個獵人一樣守在女寢室附近的某個角落裡，一時間學校沸騰了。

大家急著認識這兩個俊男靚女。

泉朝陽和孫軍一下子就成了校園明星，他們的關係也流傳著各種版本。

消息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

樂樂懷疑是孫軍，朝陽不確定但也不否定。

由於影響很不好，校長親自給孫軍爸爸打電話讓他來學校。

孫校長並沒有驚訝他兒子的舉動，他習慣了。

他沒有被批評，他象是來坐客的一樣。中午，他陪學校的領導去吃飯了，還帶上了這兩個孩子的老師，說是陪罪的。

飯桌上，沒有人提「手電筒事件」，領導們都很識趣。

老孫是個特別寵學生的人，他沒有忘記誇獎泉朝陽，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學習苗子，請大家好好培養。當然他也間接地誇了自己的兒子。

飯桌上，老孫校長很委婉地表達著自己對泉朝陽與兒子之間的看法，他說的含含糊糊的，弄的幾個領導都沒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只當是他在誇他的學生。

領導們並不是十分了解所有學生的情況，即使是尖子生也是如此。老孫象是在故意說給兩個班主任聽的。

他的目的有些不純。

而老任和老葛也幾乎明白了一些，她們微笑著不說話，很好奇這個當爹的竟然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兩個人本來只是在學生中非常出名，現在可好，全校的領導都知道了，他們的名氣更大了。

校長叮囑八班、九班的老師看住這兩個尖子生，指示她們要重點培養。

泉朝陽和孫軍一直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他們已經習慣了學校里的「流言蜚語」。

朝陽並不放在心上，孫軍不旦不生氣，反而很高興，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與朝陽的關係擺在眾人面前，猶其是對那些蠢蠢欲動的男生們，他要讓他們知難而退。

老孫校長晚上去班裡找孫軍，他準備找他談談。

他讓孫軍叫上朝陽和樂樂，帶他們去了縣城最好的飯店。

食堂的伙食不好，他是知道的。難得來一次，他想給他們改善一下。

孫軍本來想去二中叫大個也來，被校長制止了。

校長瞪著眼睛看著他，說到：

「傻乎乎地，也不知道隨誰」他說的很小聲。

朝陽坐在他旁邊，聽的真真的。她捂著嘴想笑，卻有些不敢，她強忍著。

「咋了」孫軍湊過來，貼她很近。

「你爸說你傻，不知道隨誰」泉朝陽在他耳邊重複著。

她的嘴貼在他耳邊，象是在吹氣，吹的他的耳朵都有些紅了，痒痒的。

他更聽她的話了。

泉朝陽象是在勾火一樣，看了看孫軍，又看了看校長。

校長就象沒看見似的，任由他們膩歪。

「隨誰，隨根唄」孫軍咧著嘴大聲地說，他沒有看他爸，象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哈、哈」樂樂象是撿到寶一樣傻笑著。

「啪」校長把筷子一摔，綳著臉，看著他的兒子，也看著朝陽。

樂樂被嚇了一跳，她眼睛直勾勾地瞅著校長，怕他發火。

「你吃吧，沒事」校長看著樂樂，溫和地說。

他瞪著孫軍和朝陽。

朝陽趕緊低下頭，自顧自地吃著。

「泉朝陽，孫軍犯傻你能不能管管」老孫校長象是在開玩笑一樣地吼著，他惡狠狠地，又不像是在說笑。

他象是在說著別人家的孩子。

朝陽被弄愣了，她不知道怎麼答，只是埋頭不說話。

「他一遇見你就犯傻，競然守在外邊三天，你咋不進寢室守呢」老孫見沒人理他，氣的大聲說到。

他的聲音很大，但目光並不兇狠，他象笑話他的傻兒子一樣。

「知道了」孫軍很不耐煩地說。

他不抬頭，只是斜眼看著朝陽，還幫她夾了塊肉，點著頭示意讓她快吃。

「誒啊，沒治了」老孫看著兒子，他的臉上露出壞笑，不知道是無耐還是開心。

樂樂在他旁邊只顧著吃，不說話。

她有時抬頭看看孫軍，又看看朝陽，像是一個看熱鬧的看客一樣。

她有點習慣了。

老孫校長不在像以前那樣，只會說些官話了，他變了，他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父親，不停地嘮叨著。

「校長，以後我幫您看著他，放心吧」泉朝陽想給校長一個台階下，畢竟這是個長輩嗎。

她此刻也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好」校長應了一聲，伸手把朝陽最愛吃的雞翅遞給她。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沒話找話地叨叨著。

泉朝陽很感動，這個父親連她的喜好都知道。

她很感激這個爸爸對她的喜歡與關愛。初中三年，他不知道給她帶過多少好吃的。

她是懂得感恩的。

這頓飯吃的很有意義，校長象個年長的學長一樣給他們講著人生、未來、事業和生活，他不在高冷地只會板著臉，他笑著，開心著。

他的笑容很溫暖，他的話說的也很實際，泉朝陽聽得懂。

一家人就是這樣，說著說著就笑了，過著過著情就濃了。

這就是生活。

臨別時，校長看著泉朝陽，叮囑著孫軍，意味深長地說：好好學習，別衝動。

這是他留給兒子的話。

尼木子《學霸種子花》（全部原創）第二十九章：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