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濃情蜜意你儂我儂
新婚次日,兩人黎明即起,憐兒端來一碗蓮子羹,囑咐這對新人分食。見兩人眼神濃情蜜意,你儂我儂,憐兒不禁有些失落,她望著床頭還未燒完的紅燭,挑刺道:「少爺,這紅燭意為百年好合之意,吹滅不得的。」
「無妨,」高無雙拿起勺子喂阿洛一口,說道,「我與洛情深意篤,定不會負她。」
阿洛披散著頭髮,一副清純可人,人畜無害的模樣。她乖乖地吃著高無雙喂的蓮子羹,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憐兒無奈地點頭:「好罷,算我多言。少爺,吃完這羹湯,還煩請讓我給少夫人梳妝開臉,待會兒好去給夫人老爺請安。」
兩人新婚燕爾,哪肯分開片刻。憐兒只能一邊給阿洛梳妝,一邊抵擋著高無雙脈脈含情的目光,好不容易打扮妥當,三人一同去正殿請安。
「這『三日入廚下』少夫人可是知曉……到時娘家還會來行飲宴之禮……一月後還需『回門』,禮數都得周全,可需好生準備呀。」憐兒一邊帶路,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規矩,原本這些都是奶娘、伴娘或是媒婆的活計,如今全落在了她的身上。高無雙和阿洛兩人同撐一把紙傘,肌膚相親,哪記得住憐兒的絮叨。
一路上碰到許多個家丁僕人,紛紛向高無雙恭賀新婚之喜。高無雙出手闊綽,從錢袋裡取出些個銅錢銀兩,賞賜下人。阿洛伸出小手,高無雙便把鴛鴦紋樣的綉袋給了阿洛。
阿洛左看右瞧,復又用著小眼神去瞟高無雙,見他神色自如,終是把錢袋還給了他:「這鴛鴦繡的真好看,不知是哪家小姐所贈的?」
高無雙連忙搖頭:「哪是什麼小姐,我就從屋裡隨手拿了個綉袋罷了,許是……許是憐兒繡的,憐兒,可是你繡的?」後半句自是趕快轉頭問向憐兒,希望她快些承認。
「我從小在高家長大,給少爺做過衣衫納過鞋底,錢袋我也許是做過的,可這鴛鴦,女兒家家的怎能說送就送,少爺,你記錯人了吧。」憐兒絲毫沒有接住翎子,傻乎乎地否認了。
「那也許是娘給我的,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高無雙摟住阿洛,「你可是為了我吃醋?」
「我初來乍到,與你不過一日之歡,哪有什麼資格吃醋。」阿洛不著痕迹地推開了高無雙的手臂,轉眼間已到了正殿,高老爺和高夫人正坐在案前,等待著新人拜見,「長輩面前還是莊重些好,莫要給我落了個以美色惑人的名聲。」
「別瞎說,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有一切的權力來吃我的醋。」
「這還差不多。」阿洛心滿意足。
三人一同進門,小夫妻兩人敬茶行禮,阿洛被高夫人拉著敘了些家常話,兩人禮數有加,不過分生疏也不見得多親近。接著高老爺又和高無雙說起近日災荒之事,讓小兩口找個時機,在府門口發些米面雞蛋,好助災民度日。
「這翼州府里災民在源源不斷地湧入,不是個長久之計。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夫人,可否有什麼辦法?」高老爺摸摸宰相肚上的腰帶,像個憨態可掬的平民老人,往昔里愛端著的官架子,隨著重病痊癒,慢慢地放下了。
「我命人在西邊新建了兵營,不妨收些難民,體格強壯的留下來做府兵,老弱可幫著務農,婦幼做些雜事,也算是給個安身立命的所在。」
「翼州歌舞昇平,為何需得徵兵?」高老爺高聲說著,氣盛如鍾,「我高國公罩著的翼州,又有誰敢招惹?」
高無雙與阿洛面面相覷,私建兵營,私募官兵,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娘,我知你生性良善,幫助災民安家落戶是一件事,私收府兵則是另一回事。可莫要糊塗辦事,給人留下話柄。」
高夫人擺擺手,「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我這不是先和你父親商量著呢。這快到午時了,憐兒,你去廚房看看有何菜品,給端到側院去罷,我與老爺還有事相商,就不與你們小兩口同坐一席了。」
如此說著,見高堂氣氛不和,兩人便不好多待,只能順著說要回院用膳,就此退了。
一頭煩惱絲剪不斷理還亂,他已記不得單純地生活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走出門,雨水已停了,天色陰沉,依舊沒有陽光。但見灰沉沉的天空中稀稀拉拉地飛著幾隻紙鳶,高高低低,錯落不同。高無雙仰著頭,望著那明麗的色彩,心中兀自痛了起來,彷彿忘記了什麼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事。
「這紙鳶真好看,什麼時候得空,你扎紙,我上色,如何?」阿洛順著他的目光,望著蒼穹,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