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錢光華 使用了 回憶殺
「四……」
這是無比漫長的十秒。
由於預言的關係，桑構非常清楚，赫胥黎比何雲婷更為重要，赫胥黎才是干擾奧巴塔拉權能的力量，何雲婷只是護衛赫胥黎而已。
它的目標始終是赫胥黎。
但何雲婷卻不給他絲毫機會。
「三……」何雲婷也已經退到了邊緣，推到了那個小小祭祀儀式的現場。何雲婷取出攥在另一隻手裡的黃裱紙，當空一甩。高速運動之下，紙張與空氣摩擦產生高溫，直接將黃裱紙
點燃。
「二……」
黃裱紙在何雲婷背後緩慢飄落。在何雲婷與桑構兩人的眼中，這就和靜止一模一樣。
閃光與槍聲再一次交織。桑構再一次被逼退。
但桑構卻沒有任何沮喪的感覺。因為不管赫胥黎接下來要發動什麼魔法，何雲婷的戰鬥力都已經廢了。
是的，沒錯，何雲婷將失去戰鬥力。他的戰略目標算是達成了。就這樣。「赫胥黎會成功發動陰影魔法」是一個既定事項。那麼，他所能做的，就是在這個基礎上最大程度消滅何雲婷與赫胥黎的戰鬥力。既然何雲婷使用了某種自殘的打法跟上他
的速度，那他就只需要不斷使用圍魏救趙的戰術，逼迫何雲婷維持這個狀態，但是又無法完全放開手腳與他對決。
所以，他只需要等赫胥黎發動魔法之後，暫時退走，再來收割戰果。
「就是現在！」
於是，赫胥黎睜開眼睛。
湧現系「陰影活化」、「質量賦予」、「指令寫入」與異化系「情緒寄託」同時釋放。
赫胥黎腳下的陰影瞬間擁有了生命。隨後就是擴張……擴張……擴張……
夕陽將影子拉長，現在的城市，就是赫胥黎的領域。在這個瞬間，太陽已經大半沉淪在地平線下，只剩明亮的餘暉。這最後一分鐘的餘暉之下，陰影被無限的拉長。影子碰觸影子，將活性化的力量傳遞，於是更多的影子醒
轉過來。
最初的時候，那不過是些許蠕動的影子從地面上鼓起。
隨後，形成了移動的鼓包。
再然後，淹沒車輛、高過行人、超越樹木……
如同海嘯一般不斷擴張。最終，影子的潮水如同崩塌的山峰、如同咆哮的巨浪一樣從地面上立起，呼嘯著卷向東方——卷向海岸線，卷向火鳥的方向。
目睹了這一切的居民驚駭欲絕。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是好不容易才從火場之中逃離，但是次吃此刻，這些人卻毫不猶豫的轉頭就跑、跑向火海，朝著那火鳥的方向逃命。
「火焰」是可以看到的傷害，但是這「陰影」卻是從未見過的玩意。可不管怎麼說，人奔跑的速度都無法與這陰影相提並論。理論上，影子的速度最快可以抵達「光速」。就算此刻赫胥黎沒有利用這一點，他所創造的「海嘯」速度也非人力所
能及。
很快，那些人就被陰影的海嘯追上。
他們眼前一黑，本能的僵直。在年短短的數秒之內，他們感到自己身邊有狼群在奔騰。那是某種野獸的聲音……那是不滿的聲音……那是憤怒的聲音！他們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會被那些無形的野獸也吞
噬——在這個時代，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死並不稀奇。但只有幾秒的功夫。那些人就重新見到了光明。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還活著，那些影子也已經略過身體，只是腳下地面，黑色的陰影不符合光學原理的鋪滿了所有地塊
——就算被陽光直射，影子依舊是影子，也不知道那些照射到陰影區的光子到底去哪裡了。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樣一個奇特的事實——包括納爾遜影心流、九條陰獸流在內的陰影魔法，會擴大陰影的區域，這實際上就等若是不知道為什麼，消滅了一部分本該直
射物體表面的光子。陰影也會有些微這個特性。它會吞噬掉輻射與能量——至於消滅掉的能量到底怎麼了，目前還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甚至有人提議要將「陰影魔法」定義為「光子消滅魔法」。但是這個名稱卻不大好直觀的形容「賦予陰影質量」這種操作，所以沒有被寫進教科書。一般來說，這種「附帶的特性」沒有什麼卵用，最多也就讓人感覺「皮膚髮涼」——因為這玩意最多只能「消滅輻射」，而不是「強制吸收熱能」，了不得把溫度降到環境基底級
別。
如果不附帶「冷凍」的效果，是打不出冰凍傷害的。也沒有人覺得這種附加屬性可以造成什麼傷害，所以從沒有人開發過這方面的combo。
但是如此浩大的影子掠過的瞬間，城市大火所釋放的熱輻射被消滅一空，火焰瞬間減小七成。
儘管赫胥黎的「一分鐘」結束之後，火焰會重新燃燒，但是至少這些平民有了些許逃命的可能。
赫胥黎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選擇影子魔法的構築真的如此正確……
——「隱藏自己」的最終目的……居然是依靠這樣聲勢浩大無法隱藏的魔法來實現啊……
這是赫胥黎腦海中飄蕩的最後一個雜念。其他所有念頭都被一種刺入腦漿的劇痛所打斷。
影子呼嘯著卷向火鳥。鳥有些慌張，它真的沒見過這種聲勢。火焰熊熊燃燒，火光耀目。光透過數十棟巨型建築，將陰影的攻勢切的支離破碎。
但影子沒有就此消失……巨型建築本身也是有影子的！
影子比光更難消滅！
巨型建築的影子在赫胥黎內心的咆哮之下轉攻雞。
影獸糾纏住了那隻雞。赫胥黎正在以一己之力阻礙神話的重現！
雞此時此刻沒有實體。不知道為什麼，它現在沒有燃料，也不消耗助燃物，只是一團鳥型的熱輻射，憑藉著憑空生產的熱量而肆虐。
陰影魔法「消滅特定頻段輻射」的性質，就是這雞的剋星！
「貴様！！」
雞發出了驚恐的尖叫。它驚呼著揮動翅膀，想要散布火焰。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可另一方面，赫胥黎也不好受。他感覺自己心中的幹勁正在飛速流逝。這個城市醜惡的嘴臉不斷浮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殺害的父母、童年的陰影、本地人的冷漠……
甚至還有人類歷史上的種種罪惡。
但是……
「放棄……一開始就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這一個魔法之下，維繫著的是若干萬人的生命！
——哈……至少這一點還得感謝奧爾格……我如此扭曲的本性，居然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桑構冷眼看著這一切。它被如同布料一樣的陰影卷開，就好像抖毯子時藏在毯子里的蟑螂一樣，被甩飛了一千多米。
但是對於桑構來說，這點距離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它在查看赫胥黎的結果。當確認赫胥黎並沒有在瞬間將奧巴塔拉的雞消滅之後，桑構就放心了下來。赫胥黎不過是在晨昏線的加護下，才施展出了這種手段。他維持這種強度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分
鍾。而且，就算赫胥黎在夜晚能夠活化其他陰影又怎樣？
為那隻雞提供力量的是奧巴塔拉的權能，而或然神的權能來自於人類的集體無意識，來自於神話原型，是不會被耗空的。人類法師與或然神比拼底力？
笑話！桑構瞬間轉移到了瓦達德的院子門口。由於赫胥黎的影子魔法，這一塊區域現在是什麼都看不到了。他雷電化身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在無法時刻觀察外界、調整自身狀態
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走過。
於是，一隻渾身纏繞如蛇般電弧的雄獅咆哮著沖入了陰影。
影子可以泯滅光，但是再小的光芒，也是刺破黑暗的一柄利劍。桑構毫無阻礙的切入了陰影之中。
沒錯，就是這個時候，這就是他最弱的時……
——噗！
就在這一瞬間，桑構中彈了。
費鋼子彈。
費鋼子彈最特殊的性質便是，你無法用任何超自然感知去感應它。這玩意只能用視覺或者聽覺去感知。但是赫胥黎最擅長的就是利用陰影擾亂視覺或者聽覺。
再者，赫胥黎的影子對強光極為敏銳。當初他雙目失明，身為斗魔圍攻之中，那隻雞在空中掠過帶來光影變化，他也好好利用起來了。
桑構身上纏繞電光，對赫胥黎來說簡直就像是遊戲界面開了導航一樣。
他只需要告訴何雲婷大致的方位，就可以了。
等到桑構看到子彈的時候，他已經避不開了。
「啊！」一聲怒吼。何雲婷左手拿著一個正在燃燒的香爐，右手拿著一把費鋼匕首，就這樣沖向桑構。
「里【你】！」
「赫胥黎！動手！」
陰影吞沒了兩人。
然後，赫胥黎開始將所有的力量投注在那隻火鳥身上。
——熄滅……熄滅……熄滅……
赫胥黎跪倒在地上。這個時候，他所有的隊友都離開了。而晨昏線所帶來的「最強的一分鐘」也即將逝去。他必須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完成擊殺……
此時此刻，這座城市裡，沒有一人可以幫助他。
——一定要趕上……
西洋的餘暉逐漸消失。
而那火鳥也逐漸變小。
雞也知道到了關鍵時刻。它決定匯聚起自己全身的力量。
當太陽的餘暉消失的時候，迦納科喬迎來了異常大爆炸。
「貴様！！！！！！」
…………………………………………………………………
「貴様！！！！！！」
伴隨著莫名熟悉的叫罵聲，以及爆炸產生的震動，錢光華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嘿……小鬼……」尼亞加正在幫他解開嘎嘎德身上綁著的繩子。嘎嘎德翻進窗戶的姿勢不大好。他完全被壓在嘎嘎德身下，而那個司機腰被折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大概是
不能動了。
嘎嘎德已經陷入昏迷。尼亞加不知道普拉文人的疾病是什麼表現，他只是到自己渾身燙得厲害。高燒毀滅了他的體能。他沒法抬起嘎嘎德。
但錢光華身形較小，所以還能鑽出去。
尼亞加聲音沙啞的對嘎嘎德說道：「小鬼，跑吧……咱們的行動失敗了……跑吧，你跑了還有點希望……」錢光華驚恐的站起來。他這才注意到，這應該是一戶人家的客廳。這種乾淨明亮的裝修是他做夢夢到過好幾次的——對於孤兒來說，能在城裡有這樣的房子就是最高追求
了。但這家人現在顯然不大安詳。室內一片凌亂，有人已經逃了。這一戶人家就只有一個西裝筆挺的老黑人留了下來。他正坐在沙發上，手裡也還有一份報紙。桌子上是一口
茶杯，杯子上有血，顯然這老頭喝茶的時候犯了病，一口血吐了出來，現在已經死了。
錢光華努力的想要走，但是腿腳卻不聽使喚。
他跪倒在地。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有一種感覺。
「神」來了。
或然神想要隱藏自己，那麼一般人就算看到了對方，也會自動忽視。而若是他沒有這個意思，那麼所有人類都不可忽視他的存在。
神來了。
瘟疫的神來了！
正在趕往這間房的米氫琳幾乎倒在地上。她咬咬牙，直接滾下了安全通道的樓梯。
錢光華甚至不需要用雙目去看，就能「看」見一隻猴子快速跑來的畫面。
人類的動作靈巧本就拼不過動物，唯有依靠「持久力」才能進行狩獵。但是或然神那「永不疲勞」的特性卻彌補了這個弱點。
他不可能跑過一個或然神的。
「我這種人果然什麼都做不到……我這樣的……我這樣……我……」
錢光華差點哭了出來。這不是他所夢想的冒險。這不應該……不應該會……
「我的冒險就這樣結束了嗎？」
但就在這個時候，夏吾的話再一次浮現。
——只有你才能做好這個偵探社的任務……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天生我材必有用……
——住，好好回想我過去交給你的東西。那些伏筆一定已經埋下了，明白嗎？
——不是相信你自己，而是相信相信著你的我……
錢光華咬咬牙……
…………………………………………………………………夏吾翻了個白眼：「卧了個槽，『走馬燈是大腦避免自己被殺所以在瘋狂搜尋可以避免死亡的記憶』這種神棍設定？我居然在回憶殺里出場了？得，不用看了，奧魯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