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小姐的禮物
??()兩位小姐出身大戶,自小深受儒家「男女授受不親」的教諭,被異xìng男子抓住小手還是破天荒地的頭一遭,一時間芳心不禁如小鹿亂撞個不停,手心也是涔涔冒汗。
蘇小姐心想:「他竟大膽如斯,莫非對我有意?」
白小姐心想:「原來余公子心儀的人是我,那蘇妹妹怎麼辦?」
兩女一人被他左手拉住,一人被他右手拉住,皆未看到另一側的同伴,還以為是這余公子對自己特別的暗示,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然而未料到的是,余長寧並非這個時代的人,在一千多年後,男女之間拉個手兒簡直是太正常不過,與喜歡愛慕完全是兩回事。
余長寧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十分不妥,轉眼之間便拉著兩女向前跑了十餘米,眼見離那許願樹已是越來越近,心頭不禁暗自得意。
正在此時,不料意外陡生,突然間腳下似乎被東西一絆,重心不穩之下,他暗道一聲「不好」,由於前傾慣xìng整個身體竟凌空向前跌去。
電光石火間,兩女皆是花容失sè,一左一右想要拚命拉住余長寧下墜之勢,無奈卻手無縛雞之力,只得任由他重重跌在了地上。
這一跤摔得著實不輕,余長寧頓時眼冒金星,全身劇痛,整個身體都癱在了地上。
在兩女的幫襯下懵懵懂懂地站了起來,又覺鼻下一片溫熱,伸手一抹,手掌中赫然一片血sè。
「啊,余公子,你你,流血了。」蘇小姐嬌呼一聲,急忙傾身上前掏出絲巾替他拭擦面頰上的血跡。
余長寧在美女面前大跌顏面,自是有苦說不出,只得強顏笑著搖手道:「沒事,沒事,小傷而已,為了兩位小姐流些血算什麼。」
話音剛落,突聽到身後有人學著他的口氣yīn陽怪氣地笑道:「沒事,沒事,小傷而已,還剩下半條命。」
三人愕然回望,便見一個白衣華服公子正站在身後不遠處,他大約十七八歲年紀,身材纖細不高不矮,頭上一片白帛氈巾,烏黑長發披散在肩頭,白皙的面龐猶如雪雕玉琢,俊美的五官看起來分外秀麗,尤其是雙唇,像塗了胭脂般紅潤,實乃一個不折不扣的俊公子。
余長寧見他如此俊俏,加之又出言嘲弄,心頭不禁起了幾分不爽,正yù開口喝斥,不料蘇小姐已蹙著娥眉對那白衣公子道:「喂,你這人好生無禮,人家跌倒了也不說一句好話,反倒要出言嘲諷。」
聞言,白衣公子絲毫不以為杵,反倒拍著手揶揄笑道:「大冬天裡毒蛇沒有,倒是看見餓狗撲食,妙也!妙也!」
蘇小姐見他說到後面搖頭晃腦,模樣好不得意,心中不由微嗔,正yù開口反詰,余長寧卻毫不在意地笑道:「算了,蘇姐姐,有道是退一步海闊天空,何須與此等人一般計較。」
一句「蘇姐姐」直聽得蘇小姐芳心一顫,紅著臉對余長寧道:「弟弟說得對,原是姐姐小題大做了。」
白小姐聽他兩人語氣似乎親熱了不少,心頭不禁微微失落,展顏笑道:「不錯,宰相肚裡能撐船,余公子胸襟之博大真令人欽佩。」
余長寧一望兩女胸口,慚愧地拱手道:「兩位姐姐謬讚了,比起你們的博大,在下還是遠遠不及。」
依照他原本的個xìng,被人當眾諷刺就算不拳腳相向也一定會惡語反擊,況且他已看過時才腳下被絆之處,那裡平平整整根本沒別的東西,多半是這突兀出現的小白臉暗暗使壞所致。
不過他苦於沒有證據,加之又覺得在兩女面前與人惡語爭吵太有**份,故才會息事寧人。
蘇小姐、白小姐被他贊得掩嘴輕笑,顯然十分高興。
余長寧望了望,那白衣公子已不見了蹤影,暗道一聲「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便陪兩女向著許願樹下走去。
經過余長寧的這一場胡鬧,人流已是稀疏了不少,信步來到樹旁,見那許願樹樹榦盤虯卧龍,有五六人合抱之粗,密密麻麻的枝丫像有力的胳膊一樣直刺蒼穹,抬眼上望,無數紅布條隨風擺動宛如仙女散花。
此刻煙花又起,夜空五彩斑斕,蘇小姐喜道:「白姐姐,余弟弟,時辰剛剛好,咱們快去買來紅錦寫好心愿拋到樹上去。」
兩人點頭叫好,余長寧心想:「看來我這個余弟弟是當定了,不過聽說古代女子總喜歡當情郎的姐姐,可能也不吃虧。」
離許願樹不遠處有幾個攤位正在售賣紅錦,余長寧好不容易擠到攤前,卻突然想起自己出來得匆忙,身上根本沒帶銀兩。
正在他尷尬當兒,白小姐已掏出銀子買來了兩條紅錦,遞給余長寧一條指著旁邊的桌案道:「余弟弟,我們去那裡寫。」
言罷走到案前,正巧一個士子模樣的年輕人寫完起身,余長寧眼疾手快,急忙側身擋住了正yù上前搶座位的幾個人,示意白小姐趕快入座。
白小姐微微一笑落座,略一思忖便提起毛筆書寫,可惜燈火搖曳昏暗,加之她又用左手蒙著字,余長寧倒是沒看清她寫的是什麼,不過像這個年紀的女子,不外乎是求取姻緣之類的願望罷了。
白小姐寫完擱筆,又將座位讓給了余長寧,雖是用慣了鉛筆、鋼筆的現代人,然而余長寧對於毛筆一點也不陌生,這一切還得歸功於他的爺爺。
爺爺以前是鄉里的民辦教師,現已八十多歲,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耳濡目染之下他從小便對毛筆字頗為擅長。
心念閃動間,余長寧不禁想起了慈祥和藹的爺爺,想起了含辛茹苦將他拉扯大的父母,想起了還在讀高中的妹妹……
一時間思緒紛至沓來,心中酸楚雙目含淚,想到自己平常忙於工作很少給他們打電話,如今已很難再見到他們,胸口不禁隱隱作痛,長長的一聲喟嘆,提筆在紅綾上寫下了「望家人一生平安」幾個大字。
寫完長身而起,剛轉過身子,正好與站在身後的白小姐四目相對。
白小姐見他眼中似乎有隱隱淚光,不由微微錯愕,朱唇親啟想要說什麼,終還是化作了羞澀的一笑,伸出纖纖柔荑將一物塞入余長寧手中,紅著臉道:「給你的。」
余長寧只覺那東西入手絲滑,手掌攤開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紅sè香囊,香囊上面綉著一雙羽毛斑斕的戲水鴛鴦,配有荷葉紅蓮,煞是jīng致好看。
看到他站在這裡愣怔發獃,也不說好,也不說收下,白小姐頓時臉sè慘白,顫著聲音問道:「你,你不喜歡?」
「不是。」余長寧見她如此緊張,展顏笑道:「白姐姐,這香囊上的鴛鴦繡得真好看,不知出自哪位高人的針下?」
聽到這一句刻意討好的奉承話,白小姐卻很受用,面頰紅得幾近要滴出血來:「誰繡得並不重要,此物乃姐姐貼身收藏,弟弟收下便是。」
余長寧若有所思地一笑,用手指輕輕搓揉著手中的香囊:「咦,裡面好像有東西?我先看看是什麼。」說罷便要扯開香囊系帶。
「弟弟不可。」白小姐聞言不由花容失sè,急忙拉住他扯系帶的手不勝嬌羞道:「要看也只能等我走了才能看,否者我便不理你了。」
見她語氣如此堅決,余長寧不由大失所望,只得依言將香囊收入懷中,好奇心卻是愈發濃烈,暗暗猜想:「瞧她此等模樣,難道裡面裝的是酒店房卡?白姐姐要與我做一對歡樂的野鴛鴦?不對不對,唐朝哪裡來的房卡,說不定是寫了客棧名字的紙條。」
白小姐見他收下香囊不由心情大好,哪會料到眼前這個彬彬公子心中竟有如此齷蹉的念頭,柔聲笑道:「我們快過去,蘇妹妹只怕等了許久啦。」
余長寧依言點頭,來到樹下時果然看到蘇小姐一臉焦急,正在引頸四處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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