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廖氏掩飾不住的歡喜,而紀瑤,她竟是有些羞澀,全沒有那種他想象中的反感,或是不悅。
宋瑞心頭仿若被扎了一針。
不,或者紀瑤只是裝得,誰讓楊紹這等的威風呢,連皇帝都聽從,她又能奈何?
然而,在玉山紀瑤與楊紹並肩而騎的畫面卻湧入了腦海,他手掌握成了拳頭,再次試探:「我記得那天,好似楊都督也過來尋你……原來紀姑娘與楊都督早有前緣。」
廖氏笑起來:「那馬就是問侯爺借的,瑤瑤出事,侯爺自是著急了,幸好遇到公子,不然怕是危險。瑤瑤,你應該當時就問清楚這位公子,瞧瞧,連自己的恩人都不知……」
後面的話宋瑞一句都沒聽進去,他只聽到,紀瑤的馬竟然是向楊紹借的。
呵……
兩匹顏色一樣的馬兒,說明了什麼?宋瑞瞬間明白了,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若紀瑤不願意嫁給楊紹,怎麼可能會騎他的馬?那時尚沒有賜婚!她最終還是被楊紹的地位所折服了吧?
說什麼「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哪怕他們出身高貴」,這滿口謊言的女子,說到底是條件不夠,又有什麼真情,什麼風骨?是了,宋瑞回想起來,當日紀瑤在珍珠湖畔,唯獨對他十分不喜,而對楊紹,對宋昀都不同,她自始至終就跟那些姑娘們一樣,最看重的仍是權勢。
這一點,他生下來就欠缺,母妃身份低微,父親也不看重,他註定是要做個閑散的皇子,一事無成。
紀瑤又怎麼會看得上他?
宋瑞的目光越來越冷,幾乎變成了寒冰。
有種危險的感覺襲來,紀瑤往後退了退,同時間在門口的許如南走到她了的身側。
居然還有人隨身保護,那應該是楊紹的人了!
看著這如牡丹花般艷麗奪目的小姑娘,宋瑞嘴角翹了翹,笑得古怪:「紀姑娘,若紀姑娘真心感激,便把這恩情記在心裡吧,若哪日有緣再見,我自會讓姑娘償還的。」
這是什麼意思?紀瑤一頭霧水。
她當然不會明白的。
因為若是有這一天,他必定要紀瑤後悔,要紀瑤後悔沒有喜歡他,要紀瑤後悔從來不曾想要選擇他。
宋瑞深深得看一眼紀瑤,轉身而去。
也許這一天也不會很久。
他宋瑞不會這樣認命,做宋焱的臣子!
這陣子,陳素使人拿著畫像到處去問,甚至戶部也去過了,查無此人,便將此事稟告楊紹:「許如南說在玉滿堂見過那公子,與紀姑娘說得幾句話便離開了,後來再不曾露面。」
越想越是蹊蹺,楊紹覺得他肯定對紀瑤有所圖謀,吩咐道:「告訴許如南,往後再遇見,直接抓捕。」
「是。」陳素命一個小廝去傳話。
楊紹繼續吩咐管事:「這裡多種些花木,像薔薇,芍藥,開春之後花多又繁密的……此處挖一個池塘,越快越好,塘內種三五株睡蓮,再在中間疊一座石山,與水面持平。」
聽到這裡陳素才明白怎麼回事,看著像是給紀姑娘養烏龜的。
果然又聽楊紹道:「再做一個貓窩,大一些。」
紀瑤那裡現在有四隻……
正說著,太夫人進來了,遠遠笑道:「貓窩,是給紀姑娘養貓嗎?怎麼,她也有這個喜好?」
「您那隻就是她送的。」
太夫人驚訝,自己真是後知後覺啊!
「那家裡可熱鬧了。」她看一眼兒子,心道他真是把那紀姑娘裝心裡了,什麼都考慮得那麼周到,自己也不妨錦上添花,「屋裡的物件也該換一換,說來是有些年頭了,再添置一些,像鏡台啊,衣櫃啊,我那未來兒媳用得上。」女子哪個不喜歡打扮的?
楊紹笑道:「多謝母親。」
「跟我客氣呢。」太夫人搖搖頭,「不過就怕被哪個嚼舌頭根的官員發現,說你作風奢靡,娶個妻子,竟然要勞師動眾。我說,是不是辦酒席也不成了?光我娘家,那都得十來桌呢,是不是也得被彈劾,說我們侯府鋪張浪費!」
聽出來母親的氣惱,楊紹道:「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是不想理會,但你舅父都說,你如今是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釘了,讓你小心些。」
坐這個位置早有準備,只不過那些官員的嘴臉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看一點,他已經足夠寬容,自問也不曾做過為自己謀私利的事情,卻偏偏咬著他不放,想來是因為皇上對自己太過照顧了吧?
宋焱,確實是太信賴他了。
但那份信賴,他又怎麼可能拋棄?他這一世,本就想活得風風光光的,如今娶了紀瑤,也能讓她得以享受這份尊榮。
「您不必擔心,我自能應付。」楊紹寬慰母親。
兒子能獨當一面,太夫人自然欣慰,拍拍他的手臂:「如果有要你舅父幫忙的,別一個人撐著。」
「小打小鬧,如何傷得到我?」楊紹對這彈劾也是不屑,其作用不過是擊打些灰塵下來,他又沒有什麼把柄在別人手中。
太夫人點點頭,自去叫人到庫房挑選合適的物件。
過得月余,紀瑤的鞋子也做好了,還拿到廖氏那裡顯擺了一下。
「真不錯。」廖氏仔細檢查了下,對這份女紅稱讚不已,「侯爺定會滿意的,不過你也別傷了手,他們侯府還能沒有綉娘?」
當然是有了,前世她不做女紅也從來不缺這種東西的,只是楊紹想要的是那一份心意。
心意如何表達,除了靠自己動手別無他法,她打算順便給楊紹再做兩雙羅襪,他看到了恐怕會更高興。
紀瑤又開始做襪子。
家裡的貓兒漸漸都長大了,她忙碌的時候,四隻一字兒排開卧在桌案上盯著她看,肥墩墩的十分惹眼。紀瑤雖然喜歡,但也覺得再養下去,又得給那兩隻小母貓兒找相公,然後再生……
紀瑤頭都大了。
她就讓人去問沈妍要不要,還是找個新家比較合適。
這般漂亮的獅子貓,沈妍自然求之不得,馬上就抱了去。
還有一隻小的,紀瑤送給了紀玥。
潛哥兒很喜歡,天天跟貓兒玩,還會跟貓兒講話,令人忍俊不禁。
三月初,除了兩家結親外,謝府也有喜事,謝鳴珂被升任為吏部左侍郎,連跳兩級,進入內閣。內閣向來具有參決政事的能力,憑著謝鳴珂的才華原是不會惹人非議,然而他偏偏是楊紹的連襟。
百官嘩然。
就是紀瑤都覺得,宋焱這是又狠狠抽了那些想鬧事的官員們一耳光。
可見楊紹的地位牢固不可動搖。
倒是紀彰有點擔憂,感覺這兩個女婿的地位太高了,如今宋焱願意信任倒也罷了,若哪日翻臉,那會比誰摔得都慘。
「前朝有個蔣芳信,孝真帝對他寵信無比,但到晚年之時卻突然發難,不止殺了蔣芳信,甚至誅了九族……」紀彰怕自己這個女婿也步上後塵,那他們一家都難逃此劫。
「那是因為蔣芳信有造反之意吧?」紀廷元閑閑道。
「誰說造反?不過是囂張跋扈了些。」
廖氏心驚膽戰,但一想:「侯爺並沒有囂張跋扈啊,你看那些人挑撥離間,侯爺也沒有對付他們,都是皇上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