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我不客氣了。」
她笑眯眯對著美食下手。
陽光下,小姑娘眸子極淺,好像黃玉般瑩瑩透亮。
吃著的時候,很享受,顯現的笑容又讓他想起了前世的紀瑤。
這一個,雖然是她,卻又終究不是她了。
他說什麼懲罰,到底也抵不過她的死。她一死,什麼恨都沒了,剩下的只有懷念,可若她在世,他又難忍她的背叛。
現在的紀瑤也許是最好的,如同初雪般的潔白。
他坐下來,看著紀瑤吃。
不過發現陳素居然端的是糟雞,露出了一絲促狹的笑。印象里,紀瑤不勝酒力,喝到一點點酒,就會醉倒,但是她醉了有種說不出的可愛,所以他還是會喂一點,以便增加點床笫之樂。
今天,她吃了這個……
沒猜錯的話,陳素是從旁邊那家雲陽樓買來的,他們家的糟雞,用得是烈性的酒,後勁不小。
果不其然,紀瑤突然就覺得頭暈。
這種感覺跟醉酒一樣。
可是不對啊,並沒有酒,只是幾塊糟雞,不至於吧?
紀瑤手指漸漸鬆開,歪在了車椅上。
楊紹讓陳素把吃食撤走。
紀瑤完全醉過去了,臉頰上兩團暈紅,好像天邊的晚霞。
他微微俯下身,把她抱入懷。
雖然那一張臉還稚嫩了些,但在懷裡,卻是有一種熟悉之感,也許是她那彎彎的眉早已長成,也許是她挺秀的瓊鼻,抑或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手指輕撫了下她的臉頰。
柔軟極了。
十三歲的紀瑤真可愛啊,如果前世,他早兩年遇到她,也不知會如何?可能避免最後的結局?
也許也不能。
一切都是早就註定的。
但他不信不能改掉自己的命運,還有紀瑤的。
楊紹微微低下頭去。
他此時真的忍不住想要親她。
就親一下好了。
…………
紀瑤酒醒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龍舟賽早就結束了,耳邊也沒有鬧哄哄的聲音,她嚇一跳,急忙坐起來。
仍在馬車裡,帘子拉下,四周有些昏暗。
身邊的男人坐著,似乎在小憩。
「侯爺。」她輕聲喚他。
楊紹睜開眼。
「我們現在在哪裡?」她很著急。
「在回京都的路上。」
什麼!
「我爹爹,娘還在白河。」
「我已經使人去說了。」
「你怎麼說的?」
「實話實說,說本侯幫你去了清蔭庭,你吃了糟雞,醉酒,便送你回了紀家。」
世上再好的謊言也比不上真話,紀瑤心想,這倒也行,倘若母親問起如何認識楊紹,便說上次在謝府,是楊紹解圍,也說得通。
她點點頭。
等到紀家門口,馬車停下來。
她道:「今天真的多謝侯爺了。」
「你記著就好,」男人的星眸狹長,看著她,「別忘了。」
似乎到得最後,語氣里有一絲的溫柔,紀瑤愣了下,莫名想到前世的那個楊紹,但這個終究不是他,她轉過身走下馬車。
行到庭院,才發現嘴唇有些異樣,伸手摸了摸,微微的疼。
難道是被蚊子咬的?
五月,是有蚊子了。
聽說紀瑤回家了,廖氏等人急忙也坐了馬車回城,他們之前都在尋找紀瑤,不曉得她出了什麼事情。
「聽說是懷遠侯送你的?」廖氏一到就來詢問。
「對。」紀瑤道,「讓娘擔心了。」
「你這孩子,怎麼會去清蔭庭?」廖氏戳戳她的腦袋,「那是什麼地方,皇族勛貴才能去的,幸好遇到侯爺,我剛才聽玥兒說了,他曾經給你們解圍。你是運氣好,不然如此莽撞,不知會如何!」
紀瑤輕聲道:「娘,我以後不會了,我只是擔心姐姐。」
「有什麼好擔心的,玥兒不是好好的嗎?」
廖氏自是不知的。
像姐姐的性格,她絕不會告訴家人,就像上次在廟裡遇到謝鳴珂,她也沒有說過一句,她很能隱藏秘密。
不過紀瑤現在也一樣。
廖氏教育了女兒一通,才跟紀彰離開。
紀廷元看看紀瑤:「那懷遠侯真那麼好?他沒做什麼吧?」
揉了腳踝……
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可大可小的,只不過在隱蔽處,誰也沒看見,且紀瑤前世是他妻子,沒那麼在意,反而覺得楊紹太君子了。
換做別的姑娘,此時想起來,定是嬌羞的很。
紀瑤搖搖頭:「沒做什麼啊,哥哥,你想哪裡去了!」
「沒做就好。」紀廷元也走了。
紀玥還在。
「瑤瑤,難為你,下次不要那麼傻,我年長你三歲,就算有事也是可以應付的,你沒必要為了我涉險。」她摸摸妹妹的腦袋,「知道嗎?萬一你有什麼,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還不是因為前世的事情嗎,如果她不去改變,姐姐就會像那書里寫的一樣,會再次入宮。
那是早就定好的結局。
可是紀瑤又不好告知,不過聽楊紹說,謝鳴珂救了姐姐,他這樣冷淡的性子,能一次兩次的幫助姐姐,很難說不是有什麼心思,再加上楊紹……足見姐姐的出色。
憑她的條件,要嫁個合意的夫婿不難,就是不知會看上誰。
姐妹倆說了會話,紀玥告辭離開。
最近天氣有些熱,出一趟門,身上不舒服,紀瑤清洗了下穿著裡衣回卧房,叮囑木香:「好好看一下,別讓蚊子進蚊帳。」
可凶了。
木香答應一聲,去趕蚊子。
此時的謝府。
謝鳴韶正跪在謝知敬面前,被木杖打得鬼哭狼嚎。
謝二夫人哭著護住兒子。
「老爺,你再打,可要把兒子打死了!我們就他一個,你是想斷子絕孫不成?你怎麼就信別人的話,萬一是誣陷呢?」
「誣陷?」謝知敬拿著木杖戳地,砰砰響,「你做過多少次這種事情了?別以為你娘,明姝幫你遮醜,我就不知!如今膽子越發肥了,想去清蔭庭胡鬧!今日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公主等都在,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爹爹,不是我,是謝鳴珂……」
「你給我住嘴!徐祿已經交代了,他是你的狗腿子,難道也敢誣陷你?」謝知敬一腳把兒子踢在地上,「你給我好好反省,這陣子休想出門,連個貢士都考不上,也有臉?」
謝鳴韶趴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等謝知敬走了,二夫人才把他扶起來,心疼道:「你爹爹今日喝了酒,又在撒酒瘋了,你莫怪他。」
謝鳴韶冷笑。
他的父親一直被大伯壓在下面,從出生就沒有贏過大伯,所以從小就對很他嚴苛,想讓他贏過謝鳴珂。
但是沒有如願,他就把氣都撒在自己頭上了!
他擦一擦嘴上的血:「娘,就是謝鳴珂誣陷我,我根本沒有帶什麼迷藥。是他看上那紀大姑娘,生怕我跟他搶,才會使出這種陰招,娘,您要信我啊!」
謝二夫人是文安伯之女,自從謝老爺子把大半家產給與謝鳴珂之後,她也極為惱恨。
只是那謝鳴珂命大,那日竟被他逃脫,不然他一死,謝知慎本就是個病體,聽聞噩耗,想必也活不長,到時候,大房所有之物仍歸於他們二房,絕不會落在那個賣花女之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