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紀瑤也呆住了,他如何知道這是自己畫的?
不應該啊!
難道是楊紹的眼光獨特,就看上這個了?
不過,她的畫總算賣出去了,紀瑤喜滋滋翹起了嘴角,臉保住了啊!
看到這一幕,陳媛拂袖離開了樓台。
她實在不明白楊紹為何會看中紀瑤畫的荷花,跟她的完全沒得比,難道是消息泄露了出去?
不可能,為了防止作弊她親自將畫收起的,無法在上面標記,這麼多荷花,誰知道哪個是哪個的?不過紀瑤畫的荷花品種最是特殊,難看還稀有……難道是她偷偷告訴了楊紹,好讓楊紹來給她長臉?
念頭一起,陳媛臉都變青了。
分明踏春時,楊紹對紀瑤不屑一顧……
她滿心疑惑。
紀瑤的畫賣出,她心頭鬆了口氣,把樓下的事當戲看。
結果沒想到,因為楊紹領頭,她的畫一下子變成了香饃饃,好些人都在前面投放了銀子,當然,數目是不會超過楊紹的,不然可不是要奪了楊都督喜好的東西?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紀瑤看在眼裡,暗道,人心不古啊!
倒是徐琅沒有跟風,他買下了一位劉姑娘畫的荷花,那荷花也是潔白似雪,清雅動人。
應是合他喜好。
到最後,反而是紀瑤的畫酬得的銀子最多,足足有二十三人,共四百五十兩銀子拔得頭籌。
所有姑娘都很意外,陳媛有苦說不出,還得裝作有風度的樣子恭喜紀瑤。
陳夫人皺眉:「為他人做嫁!」
陳媛閉了閉眼睛:「母親,太夫人可對您說了什麼?」
「能說什麼,她也要問過楊都督的。」陳夫人擺擺手,「也只能等消息。」
為嫁給楊紹,她花了多少力氣,結果仍是敵不過紀瑤,陳媛心頭苦澀。
那邊,紀彰拉著兒子站在竹樓外:「等會姑娘就出來了,你給我好好看幾眼,老大不小了,真不想成親?你爹我也是想抱孫子的,你不能太過任性!」
得,爹也上了。
紀廷元頭疼,不過父親向來包容,他怎麼也得給幾分臉面,便敷衍的看一看。
小姑娘們都穿得花枝招展得走下竹樓,宛如春日時分的鮮花,奼紫嫣紅,爭奇鬥豔,但也是流水一般從眼前晃過,不留絲毫痕迹。
在紀廷元看來,她們實在沒什麼能引起自己注意的東西,說容貌,他的兩個妹妹一個清麗一個嬌艷,哪個不比她們好看?說才華,紀玥的他也看多了,沒什麼興味,紀廷元搖搖頭:「不過爾爾。」
紀彰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他終於有點明白為何妻子總在生兒子的氣!實在太過挑剔了,這麼多的姑娘就沒一個好的嗎?
「你給我走!」紀彰第一次發火了。
正中下懷,紀廷元掩飾住高興之色,垂著頭轉身離開。
紀瑤下來之後看到父親,笑著上去:「爹爹,你怎麼在這裡?是在等我嗎?哥哥人呢?」
「別管他。」紀彰余怒未消,「我讓他相看姑娘,他說不過爾爾。」
紀瑤差點發笑,忍住了道:「爹爹,哥哥還沒玩夠,過兩年準會想明白的,你現在逼迫他他也不會就範。再說了,勉強娶一個,他還是在外面喝酒不歸家,那這姑娘豈不是很可憐,不能禍害別人啊。」
兒子這德性確實不行,紀彰也知道,今兒甚至更清楚了,他搖搖頭:「你說的是。」
就讓他繼續放浪好了,他就不信這兒子還能撐幾年,他總有想要女人的那一日,作為過來人,紀彰還是很清楚的。
面上又恢復了笑容,紀彰問道:「你的畫賣出去了嗎?」
「嗯。」紀瑤沒告訴他賣給誰了。
「那就好,你娘擔心的緊,叫廷元去買,他也找不到哪幅畫是你的。」
其實也不怪哥哥,這小佛手蓮很稀少,或許哥哥都不知有這種蓮花呢,她也是在懷遠侯府見過的。
父女倆邊說著邊往前走,行到竹園外,迎面看到一個年輕男人正站在那裡,他手裡拿著一幅畫,長身鶴立如芝蘭玉樹般的俊秀。
正是徐琅。
他過來打招呼:「紀大人,紀姑娘。」
「徐公子。」紀彰看到了他手裡的畫,暗道莫非就是他買下了女兒的?那可真是有緣分了,他笑意更濃,打算讓女兒與徐琅多說說話,因為他跟妻子都很滿意徐琅,也就看紀瑤的意思了。
「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要跟馬大人說,瑤瑤,你在這裡稍等,為父馬上就會回來。」
父親找了一個極其拙劣的借口離開,誰都看得出來是何意思,紀瑤真替他臉紅,一時也不知說什麼。
徐琅微微笑道:「馬大人是順天府的府尹同知罷?我聽父親說,紀大人與他極為投緣。」
很輕鬆就化解了尷尬,紀瑤自然能接得下去話了:「是,父親事事都與他商量。」
這徐琅真是善解人意啊,與他說話一點都不累,小姑娘也笑起來,臉頰白裡透紅的好像樹梢上的櫻花。
徐琅手指緊了緊,想到母親的話,要是喜歡的話還是早點定下來,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
故而今日去看荷花圖,他一直都在找紀瑤畫的畫,他也將它買了下來。
「紀姑娘的功夫真是有長足進展。」
紀瑤一愣。
他這話什麼意思?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徐琅是在說剛才的荷花圖,面色就有點發僵。
那位劉姑娘的畫也是用細筆畫的,而且畫功與她相當,所以徐琅認錯了。她輕咳聲,不好戳破,怕徐琅丟臉。
「也就那樣吧,比起徐公子有天淵之別。」
紀瑤沒有否認,徐琅更確定自己猜對了:「紀姑娘畫的這朵蓮花,楚楚動人,別有一番韻味,你不要妄自菲薄。」
紀瑤頭疼。
這真不是她畫的啊!
她也不喜歡白色的蓮花,為何徐琅當初覺得一定是她的呢?紀瑤眼睛微轉:「徐公子,你為何會選這幅畫?就不怕我畫了別的嗎?我記得,也不是只有一幅畫是細筆畫的。」
徐琅被她一問,臉頰微熱。
因為他覺得紀瑤就好像這朵白色的蓮花啊,冰清玉潔,不染纖塵,還很可愛,討人喜歡。
哪個男兒不喜歡呢?
年輕的男子眸色含情,看著對面的姑娘。
他雖然沒說,可紀瑤已經有所了解。
也許每個男人都是這種心思吧,喜歡這白蓮花一樣清純的小姑娘,可是自己算嗎?怎麼也不算吧?
若徐琅知道自己已經被親過,抱過,還留有前世嫁人的回憶,也許會氣得發瘋,怎麼可能還願意相娶。
她的本質就是這一朵佛手蓮啊,不是誰都能真正的喜歡的。
她忽地心情有些暗淡。
這一幕落入了遠處,楊紹的眼裡。
記得三月踏春時,他也見過紀瑤跟徐琅在一起,當時,殺了紀瑤的念頭都有,只是把恨意藏在心裡,一直到那天的發作。
如今他雖然也生氣卻不是那等心情了。
他顯得有點無動於衷,讓陳媛產生一種錯覺,好像楊紹並不喜歡紀瑤,她心想也許是自己誤會了,反而有些歡喜。
「侯爺,是我弄錯,還以為父親在這裡等您呢!」
陳媛假裝的樣子叫楊紹發出一聲嗤笑。
她怔了怔,看到男子眉宇間慢慢露出了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