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放馬過來（7）

長夜漫漫，這一夜格外的漫長。當介仁山迎來新的一天，自午夜開始，山上就開始了準備。雖然一切從簡，但是沒有一個不像在古東平面前出錯，不求出彩只求無錯。

隨著時間發展，介仁山中的一個僕役也有了不一樣的榮耀感，特別是有一技之長的僕役。特別是維斯所謂山莊管家，古東平說的從簡，不代表就能混過去。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古東平為此付付出了多少。

當一夜過去，古東平慣例結束了修鍊，他推門出去。外面已經一片素色，之前七天介仁山也是素色，只是沒有幾天那麼肅穆。

肅穆。古東平同樣肅穆。只是別人不知道，古今億三人的「葬禮」在他心中早已經結束，埋葬異獸留在順義省的根基，殺了常林，逐出森巴，他早已以他的方式完成了葬禮的第一階段。

也許等到某一天，古東平會殺了黑虎，殺了青牛，以他獨特的方式，去祭奠，去懷念。

至少不是以這種儀式，或者說他不會。所以他說的從簡，真的是從簡。張強燃燒了自己，古今億燃燒了自己，張欣燃燒了自己，三人連屍體都沒有，這葬禮本身就是可笑的。

而且古東平掃過那些屏息的護衛，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在悲傷，又有多少人是在恐懼。恐懼自己會發錯，恐懼他們的主人，首領古東平將怒火發在他們身上。

有人說，一個人死去，是當他那些他關心的人忘記他，當他以那些為使命背負的人背棄他。

古東平不知道對不對，但是這種給人看的葬禮，畢竟不是一個他太過喜歡的葬禮。

凌晨剛到，許多人已經開始上山了。

古家眾長老，古家子弟。謝家謝林，謝家子弟。東陸各世家家主，各世家子弟。東陸各宗門宗主，個宗門弟子。東陸各軍團團長，軍團精英。冒險者小隊那幾個只聞名不見人的幾個頂級小隊，那些從介仁山走出去，又以介仁山人回來的那些學徒，雜役，戰士。

還有刺客聯盟，青寮，邪武等等想要在東陸存在下去，並且好好存在下去的各勢力代表。

可以說，有些實力，自以為有些實力的，有點報復的，自以為有點報復，只要能夠在幾日趕回來的，都會在今天來。

古東平站在後山，看著山下密密麻麻的人，自天一亮，好像說好的一樣，那些人像是蝗蟲一樣圍了上來，好在介仁山的防衛足夠好，而這些人能來此，自然知道應該受誰的規矩。

「公子，靈堂布置好了，族內祠堂也準備好了，就等您去了。」謝飛鵬悄然接近了古東平，在後面小聲道。

古東平沒有回頭，而是看向那些人，「你說這些人有幾分真心，有幾分假意，又有多少人正盼著我死，盼著我父母死，他們有多少人在竊喜？」

謝飛鵬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公子偏激了，這世界總有真情在，正如有光就會有暗。我們心是什麼樣，看到就會是什麼樣子。這些人中有隨波逐流，也有是投機者，有恐懼力量害怕出錯，也有真心實意到來的人。」

「鹿泉郡當晚活下來的人來了好多，他們想要最後送古將軍他們一程。冒險者工會第一梯隊完全是他們自己想要來的，和那些怪物戰鬥在第一線的他們，都是因為佩服古將軍他們，所以才來的。」狼孩不知何時也出現了，在身後說道。

古東平咧嘴一笑，兩人的心思他自然懂，他眯了眯眼「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讓他們都回去吧。我父親不喜歡別人送他，我母親也不會喜歡讓人打擾，張老也不想看到假意臉。古家人不需要人去送，死了就是死了。從前是，今後也是。死在戰場，九死不悔。」

說完之後，謝飛鵬欲言又止，但是終究沒有說話。狼孩則是輕嘆一聲。

古東平又開口了，這一次他笑出了聲「鵬哥，還記我給你說過么？總有一天萬家燈火會讓我們執掌，一念殺伐起，諸將萬骨枯。這一天沒想到怎麼早就來了！」

「走！先跟我去靈堂罷。」

介仁山正廳。

所有人此刻都只能在外面候著，只有古東平一個人進了裡面。裡面沒有棺材，只有三張牌位，牌位下有三個小盒子。古今億盒子里裝的是一根槍管。張欣盒子里裝的是枯骨霖花的白花。張強的盒子里裝的是一張完整的人皮，主人是常林。

古東平踏步進去。硃色的窗帘貼上了一朵朵白色的花。古東平胸前也有一朵白花，外面是古家眾長老，是古家子弟，還有萬飛，萬飛站在了最前面。

靈堂內只有古東平一個人。

他不認為誰有資格去送眼前的三個人，就連他也認為沒有資格，但是最後一步還是要走。既然他們三個都走完自己的最後一步，古東平也要走好自己的這一步。

生與死只是一個循環。只是我們常常為此傷神。正如我們都知道我們總會失去，但是總有時候還沒學會珍惜，就失去了。

這靈堂就用了今天一早。

古東平走了出去，這是晨光熹微，誰有能想到他會早上去完成這一步呢？但是他會在乎別人怎麼想嗎？

「去宗祠。」古東平淡淡開口，不容置疑。

也沒有人質疑，無論是古文澤還是那些堅持原則的家老。七天足夠發生很多事情，古東平手下有的是能夠將這些事情處理好的人。

宗祠前。宗祠搬遷到了介仁山，放在了烈士園的最裡面。想要進入宗祠首先要進入烈士園。為此烈士園內部做了一些調整，好在裡面的面積夠大。

古東平不知道一個大家族的宗祠應該是什麼樣，是古樸，還是大氣，還是冷酷，但是不妨礙他去按照心意去布置他的宗祠。

他的宗祠。

他的古家。

他的東陸。

風鈴聲響起，古東平走在最前面，萬飛跟在他身後，古家眾長老在後，十幾位精英子弟最後。

萬飛跟著古東平一同進入了宗祠，眾長老欲言又止。

古東平已經把三座牌位擺放在了最上方。

一路無話，除了祠堂。古東平說到「我父親去世了，我欲讓其義子李方義暫代長老之位。你們誰有意見嗎？」

沒有。

眾人互相看看，古懷仁開口贊道，然後所有人都同意了。

一切都是如此簡單。

古東平站在墓園門外，望向了虛空，那裡似乎有人正在趕來。

來了么？

儘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