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奪秒

「咚！」我一下子感覺到撞在了什麼東西上，木板與瓷磚撞擊的聲音讓著我知道了我是撞在了門上。

「哎喲喂。」我不禁叫了一聲。等會回過神來我就站在教室門口，夏夢幽站在教室中央，雲飛羽……已不見了蹤影……

「沒想到還能剩兩個人。」

「你這個死不要臉的！你這是在強行讓我們消失！！咋不直接滅了我們！！」我滿腔怒火，憤怒地大聲喊道。

「我的計劃就是之後一個任務消失一個，剛剛好。」

「那你何必還要留我們。」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聲音已經開始變小，「下午兩點吧，看你們也沒心情睡什麼午覺了。」聲音消失。接踵而來的事沉默……

「喂，柳耀溪。」夏夢幽見我不說話，「你不會真的相信『他』說的吧？」

「你還不明白我們的對手是什麼東西么？」我看著她問道，「現在，此時此刻，我們面對的是神！是神仙！！」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你怎麼知道『他』就是？」夏夢幽情緒也無法平靜了，「是因為你自己無能！你自己垃圾！！才會把『他』所謂神化。」

「我無能？我垃圾？」我忽然意識道剛才似乎有點……「對，我無能，我垃圾。」我的確……自己嘀咕著就背靠著門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都是我，因為我，就該我消失！把我留著幹嘛！！」

「不是……」夏夢幽好像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過了，「剛才我是看不得你這麼泄氣才……」我已不想回答，只想發獃。

「誒，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會輸吧。」

「你倒是說句話啊。」

「咋變得這麼沒自信了，那個大大咧咧的柳耀溪呢？那個沒心沒肺的柳耀溪呢？那個開心果呢？」

死了……吧。我心想。

見我實在不想說話，夏夢幽便也閉嘴了。遞了我一瓶水就自己干自己的事了，幹了什麼我也不清楚，應該是吃了點東西吧，因為我一直倚在門上看著空曠而狹窄的走廊。不知過了多久，確實不知，也不想知道，我連抬起左手看個表都懶得，就這樣發著呆。那蟬與鳥也像是知道我的心事似的，沒有鳴叫了。哼，這鳥蟲還挺靈性的。我心想。

……

又過了一會兒，感覺夏夢幽向這邊走了過來，又要來勸我了嗎？唉，不想張嘴。夏夢幽卻一個標點都沒打就直接坐在了我的右邊，在我面前搖了搖她手裡的麵包；我卻搖了搖自己的頭。我又歪過頭看向走廊，忽然感覺有一樣重物落在了我的右肩——夏夢幽靠了上來！！我還不說話么？心跳似乎已經開始加速了。

我正準備開口夏夢幽卻先開口了，輕聲說道：「你以為我不絕望么？我還不是在強撐著。就那麼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么？」

對啊，無論是我還是她，誰不是在強撐著呢？我又何必比一個女生還要脆弱，無論是死還是消失，亦或不死，世界恢復，我也要走下去，不然能怎樣？現在跳樓嗎？

又過了一會，夏夢幽又開口了：「昨天晚上你不是說要補償我么？」

我想了想，還是說說話吧，不然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你要的補償不會就是要我說說話吧？」

「呵，不是。」

「哦？」

「我只想讓你……」夏夢幽那溫柔平靜又略帶點請求的語氣讓我的心似乎忽然顫抖了一下。

「當我……」？！不會吧……我好像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了。

「最後這幾個小時的……男朋友。」這一句話我感覺她說了一個世紀，在說這句話的過程中，夏夢幽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閉著眼睛。我卻開不了口，實在不相信剛才聽到的。

正想開口，又被夏夢幽打斷：「沒錯，我喜歡你。」說話的語氣很平靜，我似乎還能感覺到她說這句話時嘴角在上揚，但每一個字都猶如一記記重鎚。冷靜冷靜，我對自己說道，一定要冷靜……這麼突然！我怎麼可能冷靜得了啊！？

「為了讓我振作，你不至於吧。還是因為只剩你和我了，找男朋友就沒下線了？」其實我知道這句話沒啥用，但還是有點……不相信。

「你別亂想了，我的初衷就是我想要的補償。」

當最後這幾個小時的男朋友么？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很明顯，夏夢幽嚇了一跳，把頭抬起來看著我。「因為你喜歡的人么？」

我也把頭扭過去看著她：「不，我要的不止這最後幾個小時，等世界恢復了，這一輩子，你都是我的。」說完我便嘴角上揚。我說了？我說了！我剛才說了什麼？天哪！我的天！我這麼……哇塞，真的……簡直了。我反覆斟酌著剛才那句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話，夏夢幽會怎麼想，會怎麼想？！夏夢幽卻二話不說抱住了我！！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表白了，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表白了！我根本還沒準備表白啊！

等夏夢幽放手，又對視了幾秒，她又緩緩地伸出了她的右手……

夏夢幽的右手慢慢地向我的臉龐伸來，如此短的距離，卻感覺過了幾個世紀。而我像是被點了穴一般，本來想本能地將身子向後傾，但只能愣在那兒一動不動。就在她的右手觸碰到我的左臉的一瞬間，我全身的雞皮疙瘩直接……我正想擋開她，但我的左手卻感覺有千斤重，抬不起來。她的臉已經開始慢慢向我靠近了，她不會要？？！等等，這可是……難道我我要？時機不對吧？！我又不可能把她推開，她的臉已經越來越近了，我卻還像個木頭一樣愣在那裡。怎麼辦怎麼辦？上么？不好吧？哇哇哇，我要瘋了，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這麼近了！！

夏夢幽的臉在我看來已經變得模糊了，這麼近了么？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了，從她的鼻子里輕輕呼出來的氣都直接拂在了我的臉上。隨著夏夢幽的臉越來越近，她纖細的右手也順著我的左臉向後延伸，又不知她的左手什麼時候抬起來的，慢慢繞過了我的肩膀，順著我的脊背往上摸索著。我不知怎的，也閉上了眼睛。我想放空自己的大腦，但我的大腦並不聽話，不但沒有變成空白，反而裝滿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開始胡思亂想：天線寶寶唔西迪西瑪卡巴卡喜羊羊美羊羊懶陽陽沸羊羊熊大熊二光頭強；橙留香菠蘿吹雪陸小果霹靂火急先鋒猛虎王成龍歷險記十二符咒惡魔面具；哆啦A夢江戶川柯南鳴人路飛金木；擎天柱大黃蜂霸天虎鋼鐵俠蜘蛛俠蝙蝠俠閃電俠綠箭俠綠燈俠神奇女俠美國隊長金剛狼異形大戰鐵血戰士；成龍李連杰施瓦辛格李小龍甄子丹吳京范迪塞爾；老子孟子孔子秦始皇曹操劉備孫權袁紹雍正乾隆愛新覺羅慈禧太后……我的腦海里似乎直接回憶了我的整個人生與任何與我的人生有交集的東西，又依次浮現出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過的吻戲：成功的不成功的，唯美的尷尬的，深情的意外的……

……

終於……該來的還是來了，碰到了！！那一瞬間，就在那一念之間，腦海中只剩下一個畫面——火星撞地球……就連我用嘴巴吸進來的最後一口氣似乎都是她用嘴巴呼出來的氣。一下子只感覺嘴唇被什麼東西壓住了，隨著嘴唇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感受到的溫度也越來越高。我好像可以動了，我抬起我的雙手，卻沒有推開她，而像是著了魔一般——摸住了她的腰，然後順著向後直接挽住了她，我們身體的距離又近了一點，她的雙臂也早已經抱住了我的脖子。我們幾乎是零距離了。

夏夢幽卻並沒有放開的意思，反而有點……「得寸進尺」，可能是因為我攬住了她的腰，從而有了底氣。我嘴唇上的壓力沒有變輕反而變得更重了些，溫度也還在升高。還不放手？！我確實有點扛不住了。又過了幾秒鐘，嘴唇上的壓力才終於感覺變小了，脖子上手臂的力氣也變小了，然後慢慢地鬆開了。我也漸漸放開了夏夢幽的腰。我們這才終於分開了，嘴唇上的感覺卻還未消除。她的雙手還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的雙手也還沒完全放開夏夢幽的腰。

沉默，對視，雙眸，臉龐，雙手，臂膀，心臟，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