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錯不了

她娘這天回來喜氣洋洋的，第一時間跑到她跟前，「華英啊，娘和你全子奶奶給你找了個對象，十里八村的就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你肯定能看中。」

馮華英尷尬，能有多好，竟然讓她娘這樣吹捧，還一定不能錯過了，「你先說說那人的情況吧。」

有時候看人可不能只道聽途說。

「這人啊，是部隊上的，還是個營長，每個月的工資都能有六十多塊，人長的不錯，家裡條件也還可以，住的瓦房，就在紀家莊，人也是初中畢業的，脾氣也不錯，還有家裡人也好相處，你嫁過去肯定錯不了。」馮母滿意的不得了。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這個人的歲數大了點，有二十八了，但沒有事，歲數大才知道心疼人，女人結婚不就是為了找個知冷知熱的嗎，這個就是最合適的，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我跟人說好了，明天咱們去鎮上看看，合適就定下來。」馮母那樣子恨不得現在就把馮華英給打包送到人家家裡。

「娘，我還沒說要不要同意呢，你怎麼就給安排了。」馮華英急了，怎麼能問都不問她呢，就這麼去相親，她還沒做好準備啊！

但肯定不能這麼說，「娘，我的馬車還沒弄好呢，過兩天再說吧。」

剛說有那麼一個合適的人，就讓她去相親，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馮母卻用看透你了的眼神看著馮華英，臉一落，掀著眼皮道：「什麼沒弄好，我看你是敷衍我，你要是反悔了趁早說。」

馮華英鵪鶉樣，心想：要是我說後悔了，你不得嫩死我！

「剛才你不是還跟你侄子他們說，馬車弄好了明天要拉著他們出去玩嗎？」馮奶奶站在馮華英的窗口外拆她的台，「我看正好明天你就趕著馬車帶著你娘她去鎮上正好。」

「奶……」馮華英無力，她奶在那聽了多久了。

「奶什麼奶，再叫我也是這麼說。」馮奶奶嚴肅著一張臉，「你娘費勁巴力地給你找對象，你在這磨磨唧唧的像什麼樣，不就是去看看，還能掉你一塊肉是怎麼滴。」

確實不能，馮華英抗拒的內心鬆了松，迎面就看見她娘如炬的面容，要笑不笑的，她幾乎就要舉手投降，您老別笑了，小女怕怕！

馮母冷笑，粗糲的大手擰著她的耳朵，「好啊，為了搪塞我，連這種借口都用上了，你不想去早說啊，我還不樂意一天到晚在外面給你跑腿呢！」

馮華英縮著脖子，順著她娘手上的力道歪著脖子高聲討饒道：「娘，疼疼疼，快鬆開。」

她看著空氣中噴濺的口水，只覺得心裡苦啊，早知道還不如一開始就答應了，起碼現在不用被揪耳朵，她都多大的人了，幸好侄子他們不在。

「我這一天天的都為了誰啊，勞心勞力的，結果到了最後的人家還嫌我多管閑事。」馮母悲苦的模樣，就跟真真的一樣。

馮華英從她娘那拯救她的耳朵無果，只得向她奶奶求助，「奶，你快讓我娘把手鬆開，我這不是已經同意了嗎。」

馮奶奶卻笑笑，背著手邁著小腳悠悠地走開了，就跟沒聽見一樣。

馮華英氣苦，更倒霉的是，她看到侄子侄女跑了過來，在窗邊看著他好奇地問：「太奶奶，奶奶為什麼要揪小姑的耳朵，她犯什麼錯了嗎？」

還沒走遠的馮奶奶道：「對，你小姑她犯了錯，所以你奶奶要教訓她，以後你們也得聽爹娘的話，不然就得挨揍，知道嗎？」

「打屁股嗎？」七歲的玉強掂著腳尖看向窗里被揪耳朵的小姑。

「呵呵呵，對，打屁股，不聽大人話就要打屁股。」

「奶奶，你得打小姑的屁股，她才會聽話。」神邏輯的玉強。

馮華英咬牙，憤憤地瞪著外面的臭小子，等著，竟然敢陷我於不義。

「好了，好了，你奶奶知道怎麼做，你們快出去玩吧。」

最後，馮母當人沒有打馮華英的屁股，但那種抗拒的心思是真的沒有了，看看就看看吧，不合適的再說。

第二天，馮華英一大早就被她娘給拽起來了，換上她最新的那件黃色的薄襖，頭髮也按她娘的要求仔細地編起來，不是很緊，有些松，配上黃色的衣服很朝氣。

「不錯。」馮母滿意地看著閨女的形象，閨女的手就是巧，編個辮子都比她們要好。

「行了，趕緊去把馬車弄好，一會兒吃完飯，我們趕緊走，可不能遲到了。」

馮華英看著她娘的背影，把下巴搭在桌子上，長長地嘆一口氣，「真的好麻煩！」

「還不快出來幹什麼，等著我催你呢！」

「來了，這就來。」馮華英不敢耽擱，趕緊麻利地出了房門。

把馬車弄好，家裡的四個大孩子就在旁邊看著，見證著他家第一輛馬車的誕生，看的口水直流，「小姑，今天我們就坐這個馬車嗎？」

車是帶棚子的，結構上算是精緻，木料用的是水曲柳，打磨的都比較光滑，比村裡曾經牛車，還有家裡的板車不知道要好多少，侄子侄女都喜歡的不行，在這樣的一輛車上坐著，肯定很威風。

幾個孩子想到屆時小夥伴們羨慕的眼神，恨不能讓小姑現在就載著他們幾個去村裡溜達一圈。

「小姑，小姑，我們現在就坐車出去吧！」玉強撲到馮華英懷裡強烈要求，他的身後是同樣的三個希冀的眼神，恨不能待她同意了。

「你們現在想去啊？」馮華英挑眉看著玉強，她可沒忘記昨天這死孩子落井下石的態度，「今天不去！」

頓時玉強和玉元哀嚎出聲，「小姑，你怎麼能反悔，明明昨天說好了的！」

「小姑，你不能說話不算話，騙人的是小狗！」

侄女玉勤、玉香即使沒說什麼，但也難掩失望的神色，眼神里儘是控訴。

「幹什麼呢，還吃不吃飯了。」這時馮母從廚房探出頭看著他們這邊，「玉元，玉強，別纏著你小姑，她今天有事，可不能陪著你們瞎鬧。」

馮母的這話比什麼都有用，餓怕了的人都怕餓肚子，錯過什麼也不能錯過吃飯，一眨眼的功夫，四個小的就衝進了家裡。

嘴裡還嚷嚷著：「吃飯了，吃飯了。」

「華英，幹什麼呢，快回來吃飯，不好讓人等著。」看著閨女沒動彈，馮母一個犀利的眼刀過來。

馮華英無語的聳聳肩，就是多站了一會兒而已，不用這麼催吧，很著急嗎？

確實很急，今天馮母吃飯的速度格外快，第一個吃完飯，馮華英都懷疑她娘是不是急著去打仗，一頓飯三兩口就解決了，不會消化不良嗎？

不光如此，她吃完了還催著馮華英，「你倒是快點，慢悠悠的像什麼樣子。」

自覺吃飯不是很慢的馮華英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考慮要不要直接填肚子里得了，這樣更快一點。

「你快點吃啊，停下來做什麼？」馮母接下來的話更絕，「你要是不餓，你就別吃了，等回來再說。」

雖然不是第一次相女婿，當初大女婿也是相了幾個才相到的，但這次她卻各位激動。

馮華英無語，「娘，還沒成呢，你就這樣，那等成了，我是不是就更沒地位了，連飯都不讓吃完。」

馮母眉毛一豎還要說什麼，馮建偉出聲了，「行了，不急於那一時，讓孩子吃飽了再說。」

「還是我爹好。」馮華英沖著她爹笑，給了她娘一個氣哼哼的表情。

馮母鬆了下來，嗔笑道：「我這都是為了誰啊！」

「娘這是高興的，終於找到一個不錯的，心頭大事馬上就要解決了，能不高興嗎？」丁紅芳樂道。

小姑子馬上就要嫁出去了，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高興，一大家子一大早的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就是嚴肅的她爹還有她爺爺兩個眼睛里都透著愉悅，真是萬眾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