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救人

然而，馮華英想破頭仍然還是無法做出決斷，在結婚還是不結婚的左右徘徊。

她的私心裡是不想有一個陌生人加入她的生活，因為一切都是未知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將就，隨便找一個人一起生活。

難道她不曾想過有一個貼心的人一起共同創造沒好的未來嗎？

她想過啊，怎麼可能沒想過，對這種未來，她也是嚮往的。

可這十九年來愣是一個沒碰著，她能怎麼辦？

然而，想想昨晚聽到她娘和兩個嫂子的話，她知道她的婚事一日不解決，這件事可能，不，是一定就不會結束。

一想到她們從此以後會天天念叨她，她的頭都開始大了，想要個清凈的日子怎麼就那麼難！

還有就是，兩個嫂子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卻也是現實。

兩個弟弟現在一個十七，一個十四，在農村，大弟也是要結婚的年齡，小弟也快了，這兩年家裡肯定是拿不出什麼錢來給他們蓋房子的，而結婚後家裡的房子是不夠的，總不能結婚了兄弟倆還住在一起。

下一輩中的玉元，玉青，他們還能等等，兩個弟弟的婚事就近在眼前了，等不了。

要不她去做個買賣，應該不難吧？

從來沒做過買賣的馮華英沒什麼信心地想著。

嘆口氣，馮華英抬頭，這才注意到天光已經大亮了，而她已經騎到了大路上，在村志這裡，遠遠地看見村裡人都推著車向東走，現在只能看到一個尾巴，大家都已經出發要去鎮上了。

而她竟然還在外面！

「嘶！」馮華英顧不得其他，趕緊驅馬跑起來，「紅雲，快點！」

回去晚了，她兩個嫂子的意見會更大吧，更重要的是耽誤活了怎麼辦，對庄稼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莊稼了，尤其是在飢荒之後，顯得尤為重要。

一邊跑一邊懊惱，她怎麼就沒注意點時間呢！

而紅雲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跑起來就像一陣風。

馮華英伏在馬背上快馬加鞭地往回趕，風馳電掣，周圍的風景變得虛幻起來。

「嗚，誰來救救我，我快掉下去了，爹，娘！」

突然一聲帶著驚恐的聲音傳來，馮華英抬頭一看，只見大道邊上不甚繁茂的榆樹上掛著一個小身影，手死死地拽著樹枝，腿已經垂了下去，不斷掙扎著，卻始終找不到落腳點，手一寸一寸的往下滑。

而那榆樹將近五米，那孩子所在的位置距離地面少說也有兩三米，小孩子摔下去不定怎麼樣呢。

而她離著還有五十米左右的距離。

馮華英心下一緊，「駕！」

紅雲似乎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十分緊急，速度越發的快了起來。

那孩子的手也很快沒了力氣，鬆開了樹枝，從樹上往下墜，帶著哭腔的聲音越發尖細起來。

「啊！」

這一刻，時間空間似乎都停滯了起來，馮華英抿著唇緊緊地盯著墜落的孩童，是他們河西永剛大哥家八歲的宏強。

宏強瞪大眼，嘴裡不住的尖叫，兩隻手在虛空中划拉著，想要抓住什麼東西讓自己不摔下去，卻無濟於事。

嗚，他不想摔死，這棵樹那麼高，肯定好疼的，以後他再也不爬樹了！

隨著離地面越近，他就越緊張，就在宏強以為自己要要摔死的時候，他被人一把抱住了。

眼睛瞪的老大，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吁！」馮華英停住馬，低頭就看到宏強這個熊樣兒，不禁有點好笑。

這個宏強平常就是一個調皮搗蛋的，現在竟然這麼安靜，但想想他是因為被嚇著了，不免也有點心疼，到底是個孩子，於是聲音溫柔起來。

「沒事了，宏強。」

宏強這才反應過來，看清楚上方的人是誰，受到的驚嚇這一下一發不可收拾，抱住馮華英的脖子就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淌。

「英姑，我好害怕啊，剛剛我差點就摔死了，嗚嗚！」

被抱住的馮華英齜牙，英姑，這稱呼讓人莫名的想起射鵰英雄傳里的瑛姑，這感覺真是不太美妙，她明明是青春無敵的美少女好嗎？

但她在這個時候能說什麼呢，無奈地拍了拍這小子的後背，「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啊！」

看看時間，真的不能再耽擱了，馮華英打馬前行，得快點回家了。

「你怎麼跑樹上去了。」

「我餓，嗝，了！樹上有個鳥窩。」想到空蕩蕩一根毛都沒有的鳥窩，宏強委屈壞了。

「……」明白了，這是為了一口吃的，馮華英的臉色很精彩，隨後又是一嘆，都是餓的。

「以後就不會餓了，每天都能吃飽。」飢荒中的人就沒有不餓的，馮華英理解。

「真的嗎？」宏強驚喜，但有點不確定，大大的眼睛在沒有肉的臉上顯得格外大。

「真的，以後我們所有人都能吃飽，不僅能吃飽還能吃好，再也不用挨餓了！」馮華英確通道。

跟宏強說著這個，她不禁想到了紅燒肉，魚香肉絲，口水雞，這些美味的飯菜。

這麼想著，她自己倒是先餓了，左手捂著胃，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十多個小時，胃裡昨天晚上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完了，先前想著事情注意不到，現在想想就覺得餓的發慌。

更別提在想了那些美味之後，沒有油水的肚子都開始造反了，宏強也聽到了。

「英姑，你也餓了嗎？」那模樣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很是驚喜。

「嗯。」馮華英驅馬快速前行，她現在滿腦子的『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好餓……』

就跟按了循環鍵一樣。

「哎，可是現在卻沒吃的，我剛才爬到榆樹上還沒來得及揪榆錢就掉下來了，不然今天就不用餓肚子了。」宏強看著自己的手的綠色很是憂愁，有點懊惱。

「要是掉下來的時候能抓住幾片葉子就好了。」

明明已經抓到手裡了，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鬆手了，他也太笨了。

馮華英呼嚕一把宏強的頭，「行了，等你爹他們回來，讓他們上樹弄就行了，你小孩子看著就好。」

那麼高的樹，掉下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宏強紅紅的眼珠子一轉，依賴地看著馮華英，「英姑，我們去弄榆錢吧。」

這真是念念不忘，可惜馮華英不可能同意，再不忍心，她還是殘忍的拒絕了，「不行，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去。」

其他時候或許沒什麼，但今天可不行。

宏強很失望，但他也沒有無理取鬧，讓馮華英很是鬆了一口氣，她對熊孩子根本很沒辦法。

這時，宏強的注意力從馮華英的身上分開，這才注意到他是在馬上，頓時興奮地在馬上轉過身，馮華英好險沒托住。

「哎，這是英姑你買的那匹馬嗎？」宏強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轉瞬就忘了剛才的驚險，忘了自己的害怕，盯上了馮華英的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