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2、連美食都治癒不了的心情

記得那天放學，我因為太想念阿財叔的牛肉麵，就自己一個人跑去吃，卻遇到李昭陽跟別的女生來吃。那個人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

更讓人困窘的是，店裡座無虛席，阿財叔因為對我有印象，就要我和他們一起並桌。

我真的想轉頭走掉，可是我為什麼要？我的心情很差，必須要吃點美食來排解。

不過同桌就不必了。

「阿財叔沒關係啦，我等一下就好。」

「同學，沒關係，一起坐啊。」那位女生熱情的向我招手。

尷尬！真的是很尷尬！她不說話還好，這下店內客人的眼睛都往我這邊看了，要我坐也不是，拒絕也不是。

最後我還是硬著頭皮坐下了。因為我真的好餓。

綜合滷味先上桌，我沉默地吃著，完全不想要答理他們兩人任何對話，但那位女同學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突然問我：「你跟阿陽認識嗎？」

「我們是同班同學。」我正要回答，李昭陽卻快我一秒。

「咦？可是看起來不太像耶。」她歪著頭，故意做可愛的表情。

我推推眼鏡，僅是笑了笑，並不想回答問題，繼續低頭吃滷味。

反正我跟她又不熟，沒有理由要回答她的問題。

餐點陸續上桌，我沉默的吃著，只想著希望他們快點吃完快點走，還我一個安靜吃飯的空間。

我不在意跟陌生人並桌，但眼前的兩位卻給了我無形中的壓力，吃頓飯也吃得戰戰兢兢，這樣會消化不良吧？

他們可以快點吃完嗎？

「阿陽，你又來了，不是跟你說過蛋黃很營養嗎，不要挑食，快點吃掉啦。」

夾面的筷子頓住了，我雖沒有抬頭，但確確實實地看到了屬於女生的那雙筷子，把蛋黃夾進李昭陽的碗里。

「你不要弄，我自己來。」

「有什麼關係？我們以前都這樣啊。那，這幾塊肉給你，你喜歡吃，多吃點。」

「不用了，你自己吃。」

「怎麼了？以前我們都這樣的不是嗎？都是我多分你幾塊肉啊，你忘了嗎？」

「快吃吧。」李昭陽淡淡地說，語氣冷冷的。

我連喘氣都不敢太大聲，頭也始終低低的專註吃面，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像也不是太好。

「等等我們吃完去吃泡泡冰好不好？就是以前我們交往時去吃的那家。」女生語氣飛揚，彷佛並沒有因為李昭陽的冷淡而受到影響。

「咳咳咳。」我拍著胸脯瞬氣，差點被半筋牛肉噎死。

「同學，你還好嗎？」那位女生關心地道，順手抽了張紙巾遞給我。

我接過，朝她搖搖頭，不自在地笑了笑，「謝謝。」

她也回我一個，然後看著李昭陽，繼續說：「好懷念喔，以前我們都是吃完牛肉麵，再去吃泡泡冰解膩，那時候真的好幸福。阿陽，你現在還是喜歡花生口味的嗎？」

這下我是完全沒有胃口了。不知道為什麼，發現到那位女生並不是李昭陽的普通朋友而是前女友，我的胸口就覺得悶悶的好難受，似乎是連美食都治癒不了的心情……

李昭陽突然把筷子重重地放到碗上，神情看起來好像在生氣，提起書包就離開了。

「欸，阿陽，你不吃了嗎？等等我啦。」

他們走了，我可以放輕鬆的好好享用牛肉麵。

可是為什麼呢？從進到店裡遇到李昭陽開始，我的心情就變得很古怪，在看見他們兩人親密的舉動，那股在心底發酵的窒悶也變得越來越強烈，他們雖然離開了，可是那種感覺卻沒有散去，反而讓我的心更是沉重，就連美食都無法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還以為這間牛肉麵店，李昭陽沒有帶過別人來，想不到她早就帶前女友來過了。

說也奇怪，我為什麼要在意自己是不是李昭陽帶來的第一個女生呢？他帶前女友來很正常，我為什麼要感到不愉快？

我……為什麼會忌妒那個前女友呢……

沒有出口的情緒，全部堆積在心裡，讓我第一次因為心情不好而浪費食物……

過去心情在怎麼糟，只要看到美食、吃到美食，我很快就豁然開朗了，現在，竟然已經病入膏肓，最佳的美食解藥已對我無效。

33、不由自主的悶悶不樂

上學期因為位置離得比較近，所以就像是無聲的默契，只要上午第四節下課鐘聲響了，我們四個人就會移動到其中一人座位邊，一起吃午飯。

而今天，李昭陽卻借口說要和球隊隊員打籃球，就不吃了。江旻華也跟著一起去，倒是林於蓁拿著她的午餐，走過來我的位置要跟我一起吃。

她漾著甜死人不償命的笑靨，輕柔詢問坐我前面的那位男同學，可不可以把位置借給她坐。任誰都抵擋不了美女的請託，男同學搔著頭害羞地嘿嘿傻笑，走之前還用衛生紙把椅子擦拭一遍。

林於蓁將椅子轉了個方向面向我，都還沒有開動，她便先問我要不要聊聊。

我疑惑的揚聲，叼著剛放進嘴裡還沒咬斷的香腸。

「就是你跟昭陽啊。」她依然笑得很甜。但與其說是甜……倒不如說是參了毒的甜。

我沒有回話。嘴裡咀嚼著食物，驀然想起了李昭陽曾說過，我只有吃東西的時候最開心了，然而現在……我卻食不知味，覺得進食只是在補充能量，過去那種滿足不見了。

林於蓁見我沉默不語，也沒有逼迫我，「既然不想談就不要談，吃飯吧。」她笑了笑，拿起筷子雙掌合十，「我要開動了。嗯，今天的米飯好Ｑ好好吃，對不對？」

「我沒有不想談，」我回的文不對題，邊用筷子撥弄著飯粒，今天米飯的口感是我最喜歡的，不會太濕軟，也不會硬到像沒有蒸熟。食慾在這刻卻跟我鬧離家出走。「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談。」

「那我問問題，你來回答，怎麼樣？」

點點頭，我小口進食，再怎麼沒有胃口，也不能浪費食物。之前已經浪費半碗牛肉麵了，這種錯可不能再犯！

「你是怎麼看昭陽的呢？」

「……怎麼看？」我狐疑地反問。

「你為什麼沒接受昭陽的告白。」起初聽見這個問題，我很詫異林於蓁會知道這件事，但思忖片刻，他們三個人感情那麼好，加上寒假我們四個人一起出去過，也就不足為奇了。

況且寒假那時候，我也把曾經的遭遇跟他們說過，雖然林於蓁鼓勵我不必再遮掩自己，但要忽視陰影帶來得難受，並不是那麼容易。

「我對他……從來沒有超出友情的想法。」

「沒有想過，那可以現在開始想啊。昭陽他雖然有時白目了點，還很孩子氣，但整體而言是個不錯的對象。許多女孩要是聽到李昭陽對她們告白，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拒絕？」我心一跳，總覺得林於蓁是在拐彎罵我不知好歹……

她說的這些我不是沒有想過……也許就像李昭陽說的那樣吧，我真的很自私，聽見他的告白，我首先做的不是釐清對他的感覺，而是先想著自己會被欺負，我不願再受傷害，所以拒絕他。

然而，看著他和其他女孩有說有笑的樣子，莫名令我悒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