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沒有生氣！」高昂的語氣，當我是聾子聽不出來裡面參著濃濃的火氣嗎？

「沒有才怪。那你現在眉頭皺假的嗎？」我指著他眉間的皺褶。

「我、我那是習慣。放手啦。」唉，原本於蓁跟我說李昭陽生氣時很幼稚，當下我其實覺得還好，但親眼驗證，幼稚得令人感到意外。

「就算要放手，也要讓我搞清楚你在生氣什麼。」

「我說我沒在生氣！」

「是因為我的改變嗎？」我不理會他的反駁，反正隨便抓一個人來問，百分之一百都會說李昭陽在生氣。

他別過頭，抿緊嘴巴。

既然他不說，那隻好我說了。

「我不知道你對我改變樣貌有什麼想法，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不是？你拋媚眼又露出噁心的甜笑，不就是覺得還是原本的樣子可以吸引到很多愛慕者，所以改變的嗎？」原來……他是這麼想的？

這句話簡直是把火柴，順利點燃我的怒火，「李昭陽，首先我要說，你很可惡！不管這是你的氣話還是真話，都讓我很生氣！你又不是我，憑什麼這麼想？」

我真想就直接回教室，早餐也不給他了，反正我吃得完吃兩份。

但我不能。好不容易努力了這麼久，眼看最近越來越順利，可不能在此時讓所有努力化為烏有，而目前的我們也沒有本錢可以吵架。

即使要吵，那也等全部事情弄懂以後再吵也不遲。

「我昨天被激怒到了，有人罵我不自量力，憑什麼站在你身邊。我很生氣，為了讓她們好看，我決定拋開過去的我，土裡土氣的模樣是為了讓生活過得平靜，我不想再有過去那樣的紛爭出現，可現在卻變了調，我又為何不回到原來的自己？」我誠摯地凝視他，「是，你說得沒有錯，這個樣子可以得到很多人的喜愛，但同時對我而言，也是個可以驅走你身邊的蜜蜂的最佳武器。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昨天被誰罵了？發生了什麼事嗎？」這傢伙還是一樣很會搞錯重點呢。

好吧，我再好心一點幫他用螢光筆標記起來吧。

「李昭陽，我喜歡你。」

他呆愣了三秒，驚愕地道：「嗄？什麼？你喜歡我？」宛若我聽見他向我告白時不敢置信。

暫時不管他的錯愕，我開始剖白自己的內心。

「我喜歡你的陪伴，不喜歡你對我冷淡；我喜歡你陽光的微笑，不喜歡你生疏的微笑；我喜歡你帶我去吃的那些小吃，不喜歡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去吃，更討厭看到你跟別人吃！」說著，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個我可以解釋……」

我伸出掌心打斷他，「我先說完。」輕輕喉嚨，我繼續補充：「少了你，就像少了一種調味料。李昭陽，對不起，拒絕你以後我才發現，自己早已默默把你放進心裡而不自知，多虧你的淡漠才讓我了解到你對我的重要。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你不可能沒發現我的改變吧？如果可以，能不能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呢？讓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李昭陽，是我言胤芯的，只有我可以碰。」語畢，我伸出右手。

這個動作，類似「接受我，就請握住我的手」那樣。

講出這麼一大段心裡話，還真叫人害羞。幸虧運動場和教學區還有一段距離，否則要是被人撞見，我真想把自己埋進土裡！

良久，李昭陽遲遲沒有握上來。

39、我擁有你的未來和現在

手舉也得酸了，我任它自然垂下。

「好吧，我想你可能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我先回教室了。」把飲料和早餐推到他胸前，我越過他往教室走。

我都還沒邁開步伐，他就先握住了我的手肘，「那句話還給你。」

「什麼？」我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雙臂緊緊鎖在懷中。

「你不是我，憑什麼認為我需要冷靜？」

「你……先松一下手好不好？我快要窒息了。」他鬆開力道，我便重重地吸了好大一口氧氣。

我強烈懷疑他剛才其實是想要勒死我吧？

他雙手置在我的腰后，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得令人臉紅。

「我剛才的確有點驚訝，不過我並沒有懷疑。唉……」李昭陽哀怨地嘆息，「大概我生來就是被你折磨的吧？你的轉變我不是不知道，我應該要拒絕，應該要抗拒你的親近，因為我明白你對朋友的定義，與我的並不相同，可是每每你的貼近，都叫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情。我順心而走，卻不曉得未來在哪，可我心甘情願。原則什麼的都變成了狗屁。」腰后的雙手忽地使力，把我推進他的懷中。

「還有，那天在阿財叔那裡碰到你，我其實很開心，但礙於秀秀……就是我前女友。」李昭陽抓抓頭，「我跟她沒有約好，只是那天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在那裡，想不到就碰到你了，她對你說的那些，我後來想了想，也有問過林於蓁，她說她是在對你示威。我跟她分手后就沒有聯絡了，在學校見到也頂多點個頭，她忽然出現我也嚇了一跳，但在怎麼說也曾是朋友一場，就一起吃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就覺得有點奇怪，她沒頭沒腦的為什麼會講到她跟李昭陽的事情，印證一下昨天她對我說的話，原來是她故意的，故意說那些話給我聽，恐怕是想讓我打退堂鼓吧？

沒想到我不但沒有被擊退，反而還變成了戰力百分百的女戰士。

「沒關係，你跟她都是過去式了，我擁有你的未來和現在比較重要。」

「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李昭陽愉悅地勾起唇角，雙手緊緊地圈在我的腰上，頭靠在我肩窩，輕聲呢喃。

「什麼？」

「我希望你還是可以變回原先的土樣。」

「嗄？」這句話真解嗨，雙手都已經準備要回擁抱他了，結果他說什麼？要我做回土裡土氣的裝扮？

「在學校也那麼漂亮，會多更多蒼蠅耶！」

我推開他，但腰后的手把我箍得很緊，我只好上半身向後仰，不屑地斜眼看他，「你的蜜蜂也不比我少啊！還講我咧。」也順便送一拳在他的胸膛上。

「我在SmileCafé裡面又沒有！」

「哪沒有？多得都快要從店裡滿出來了你不知道嗎？更不要說還有同事了。」他不知道是因為對方沒主動啊。

「那你咧，也是一堆人跟你要臉書啊，上禮拜那個戴眼鏡的西裝男，年紀都大得可以做我們的爸爸了，擺明要吃幼齒的，你還真的給！」

「說到年紀大，之前也有一個看起來都可以當你媽媽的阿姨，很親熱的挽著你的手拍照啊！」

「那只是拍照又沒有什麼。」

「那為什麼拍照可以，我就不能給別人臉書？」

「兩個不一樣好嗎，臉書會有後續動作耶！」

「拍照就不會嗎？你敢保證那位阿姨不會每天都把照片拿出看嗎？不會把照片洗出來貼滿整面牆嗎？李昭陽，你雙重標準！」

我們就這樣一路吵回了教室。

我提一個，他也能反駁一個回來。

一來一往像是爭吵，可我心中卻充滿著過分的甜蜜。字語里、語氣中，都能察覺到我們對彼此的態度絕不是一般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