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離去
叢林中，一頭毛色深棕的碩大熊瞎子正四足著地，瘋狂地扭動著肥大的屁股如無頭蒼蠅到處亂竄，彷彿在極力躲避著什麼一般。而在叢林的高空之上，一隻無比雄壯的巨雕正不緊不慢地盤旋著，一雙銳利的鷹眸死死鎖定著那頭熊瞎子。
是時候了，看著熊瞎子奔跑的速度越來越遲緩，陸輕眼中眸光一閃瞬間化作一道灰黑色閃電衝了下去。而在俯衝的過程中，他碩大的爪子逐漸開始泛起了白光，最後竟慢慢化作一雙巨大無匹的白色巨爪狠狠拍在了熊瞎子身上。
嗷！本就因為長時間的逃竄筋疲力盡的熊瞎子受到這猛然一擊，再也沒有辦法保持平衡。身體一歪，龐大的身軀便如同炮彈一般一下翻滾了出去，壓斷了好幾團無辜的灌木叢，身體被那些叢中的荊棘扎的是遍體鱗傷，可謂是互相傷害了一番。
而陸輕此時已經降落在了地上，如閑庭漫步般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向那頭熊瞎子。粗壯的雙腿和蓬鬆的灰黑色毛羽本來只會給人一副臃腫的感覺，但此時的陸輕漫步起來，卻好似如同一隻高潔的仙鶴。
嗷！嗷嗷！身上受創不淺的熊瞎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了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勢，雙目通紅狀若瘋狂地向陸輕撲了過來。
一陣腥風從陸輕身旁呼嘯而過，凶性大發的熊瞎子狠狠撞在了一棵巨樹的樹榦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震落了不知多少樹葉。如此撞擊巨樹自然不好受，縱然在叢林聳立了不知多少年，巨樹身上的樹皮也刷拉拉地被其蹭下來了一大片，顯得格外凄涼。
巨樹尚且如此，熊瞎子就更加不堪了。身上新添的傷口如同一張張嬰兒的小嘴般張開，濃稠的血液不要錢般地肆意流淌著，傷口皮肉之間還混雜著許多泥土石子和樹枝。其龐大的身軀無力地倒在地上，胸膛的起伏也變得十分微弱，哪怕陸輕接下來不再管它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真是年輕的熊啊，自己的修鍊的《仙鶴功》最是講究輕身功夫，配合裡頭記載的輕功《仙鶴乘雲》更是如虎添翼。別說是蠢笨的熊瞎子了，就是碰到以迅捷著稱的獵豹，陸輕站著讓它撲，撲到筋疲力盡也很難碰不到自己一根羽毛。
而反觀自己，辛辛苦苦幾個月起早貪黑採集的所謂晨光之氣練就而成的仙鶴手。別說是普通的動物皮毛，就是質地稍脆些的岩石，自己這一爪下去也管教它碎成一灘石渣。
敵我差距如此之大，熊瞎子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必然的，要怪就怪你生錯了地方吧，陸輕心道。
為了練習食氣之術，這片叢林裡面好惹些的野獸差不多也被自己也殺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估計都是硬茬子了。明天就拿你先開刀好了，陸輕腦中浮現出一個印象極其深刻的紅色屁股。
傍晚，岩洞中趙瑞正拿著一個熊掌在火堆上仔仔細細地烘烤著，金黃色的油脂不時地從熊掌上滴入火中，讓火焰不停地閃動著。
明天放你走。陸輕用木炭在趙瑞面前緩緩寫下幾個字，
不是陸輕突發善心，而是陸輕這大半年來，已經陸陸續續用著各種手段將趙瑞這個半大小子腦裡面有價值的東西差不多掏了個空，對於陸輕而言他已經沒有留在身邊的必要了。
雖然殺了他更為保險，但好歹教了自己這麼多東西，恩將仇報的事兒陸輕實在做不出來。而放他走也是陸輕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雖然極有可能很快趙瑞就帶人來找自己麻煩，但自己那個時候早已經不在這個區域了。
因為這個區域裡頭已經沒有能供他修鍊食氣之術的合適獵物了。
好惹的獵物這大半年都已經淪為了陸輕的口糧，為他修鍊武功立下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而剩下的那幾個硬茬，除了那個該死的紅屁股陸輕覺得還有一點把握以外，其他幾個即使是武功小成的他也對其絲毫沒有什麼辦法。
巨鱷位於水中，只有它偷襲別人沒有別人偷襲它的份。即使路輕也稍微修鍊了一下那個水裡頭的輕功《泥鰍功》，但一旦到了水裡面路輕最大的優勢速度發揮不出來，基本就等於給巨鱷送餐了。
而那頭超級巨熊，實打實的五六米的身軀，人立而起三四層樓的高度。如果說普通的熊瞎子是一輛日產1.5t的輕型轎車。那，那頭巨熊毫無疑問就是傳說中的超載貨櫃車。
而龐大的身軀不僅意味著強悍無匹的防禦力與生命力，還意味著恐怖絕倫的力量。陸輕現在雖然這大半年瘋狂捕獵練功，武功有所小成，力量和速度足以讓他在普通的野獸之中為之自傲。
但和那等龐然大物比起來，自己的普通攻擊如同抓癢。雖然用上仙鶴手可以給它開個小口子，但是仙鶴手消耗頗大，就算自己用盡全部內力也使不了多少下出來。到時候，除了激怒巨熊以外，根本傷害不了對方。
反觀巨熊，即使自己能躲他一百下攻擊。萬一只要它歐氣爆棚或是自己稍微有所失誤中了一巴掌，那一巴掌保管讓自己粉身碎骨五臟移位，這樣不可力敵的敵人是萬萬不能招惹的。
而那沼澤毒蟲，要是吃下肚子去，別說對武功有所增益，怕是不毒發身亡就是好的了。
只有那山魈，雖然投擲石子傷害頗高，還有一手可以莫名其妙讓人奮不顧身想要攻擊它的能力。但陸輕上過一次當想要再嘲諷他怕是有些困難了。那投擲石子，陸輕保管就是自己讓它一隻翅膀，那紅屁股也丟不中自己。
看到那五個字，趙瑞渾身也不住地顫抖。但他眼中此時卻並沒有喜悅，只有說不出的恐懼。
生下來就父母雙亡家業衰落的他，在叔叔期盼的目光中長大。而自小資質普通，受盡了別人的冷嘲熱諷。所以一直表現的極為怯懦膽小。
叔叔雖然不說，但每次看他的眼神中也充斥著失望甚至絕望。巨大的壓力和無能為力讓趙瑞的日子過得分外艱難。
當他被陸輕抓住的那一刻，他甚至心中感覺到一絲竊喜，為即將解脫而竊喜。
然後，當陸輕誠懇地向他請教武功，並毫無保留地信任著他，一絲不苟地按照他研究出來的方法努力修鍊著。瞬間讓趙瑞體會到了一種從未體會到的，被重視，被需要的感覺。即使，陸輕並不是人類。
不是因為他是鐵膽劍客趙祥的兒子，也不是因為他是無雙鏢局的少主人，更不是因為他是虎膽刀俠趙忠的侄子。而單純是因為他趙瑞，因為他的那些別人看起來是異想天開的研究成果，而被尊重，被需要。
即使這大半年來，自己每天只能困守在一個岩洞中，每天吃的除了烤肉還是烤肉。陸輕通過葉子盛來的水也往往只夠基本的飲水需求，時不時還只能飲用獸血，更別提清潔了，讓他生活的如同一個野人。
然而，在這裡，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不僅自己的武學研究在陸輕的親身試驗中逐漸有了豐碩的成果。就連他許久沒有進步的內功，也在和陸輕一起每日食用著高質量的野獸肉修鍊食氣之術中不知不覺間更上一層樓。
所以，陸輕突然說要放他走，他第一時間反應並不是喜悅，而是恐懼，深深的恐懼。
被抓走了那麼久，叔叔會不會以為自己死了？無雙鏢局會不會已經解散了？父親的家業是不是在自己手上化為了烏有？一個又一個沉重的帷幕出現在他面前，而他並不敢掀開看一看帷幕後面的真實。
看著如同篩糠般顫慄著的趙瑞，陸輕不禁疑惑萬分，自己好像寫的是放他走不是吃掉他吧。他不歡呼雀躍也就罷了，怎麼看起來一副就要上刑場的感覺？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表現也應該是對自己不舍，而不是恐懼啊？
畢竟朝夕幕處了大半年，還引導自己步入了武學的世界一絲不苟為自己答題解惑。即使是在自己的脅迫之下，他也能算得上自己的半個老師了，時不時應該關心一下他呢？
所以，陸輕猶豫了一下寫道：怎麼了？
「我…我可不可以，不走」趙瑞廢了好大功夫，從牙縫中憋了一句話出來。
陸輕皺了皺眉頭，腦中思緒萬千。
如果是自己被人抓走大半年只能困在一個岩洞中，每天茹毛飲血，還要把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東西全部教授他。時不時還要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那個人揍一翅膀。
自己在什麼情況下不僅不會怨恨那個人，甚至還會恐懼離開他呢？
這麼慘的處境還不想離開，那麼說明很可能離開這個處境后肯定會更慘，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