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白晨的心事

回到家，家裡還挺熱鬧，除了程延夫婦和穆柳，余瀟瀟和張蕾也來了，而袁曉棠正坐在餐桌前喝粥，手指上包著紗布不方便，她就直接用雙掌抱著碗喝，模樣看起來有些搞笑又莫名的讓人心酸，而這心酸的人就是跟在楚翊身後進來的白晨。

「白晨也來了，其實我沒事的，真的，你們不用都來看我的。」袁曉棠的臉色已經有了些紅潤，燕子又端了湯過來。

「唉，傻曉棠，我差點被你嚇死，以後不要什麼事都憋心裡，不管跟誰，說出來好嗎？」他隔著餐桌揉她頭髮，看著她還會笑，一直提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站在陽台那打電話的穆柳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嘴唇咬得都失了血色。

楚翊洗了手坐到袁曉棠的旁邊，拿起勺子喂她喝湯，袁曉棠還有些不好意思，卻拗不過他，便讓他餵了。

穆柳打完電話回到客廳，白晨這才發現她也在這，兩人對視一眼后，都不自然的趕緊將視線移開。

「瀟瀟說情書是蘭月發到論壇上面的。」袁曉棠突然說，見他沒有過多驚訝，不禁喃喃道：「原來是真的。」

楚翊放下湯碗，用紙巾給她擦了擦嘴角。

「你之前說的都應驗了，她不是個簡單的女孩。」他大體說了一下今晚的情形，說完后，袁曉棠默了好久。

「楚老師，她是早就計劃好的，而我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接近我，然後偷了那封情書，傳到網上。」余瀟瀟很氣憤，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可是她卻是真心拿她當朋友的，更因為有曉棠弟弟女朋友這層身份，所以對她真的是不設防。

袁曉棠沒有吭聲，楚翊知道她的心思，拿起湯碗又喂她喝了幾口，說：「別想太多，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處理，醫生讓你多休息。」

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到了睡覺的點，她卻睡不著了。

「楚老師，今天害你擔心了。」她趴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心裡也有一絲后怕，當時的情景雖然都已經不記得了，可是她卻知道如果不是楚翊抱住她，怕是他們現在已經陰陽兩隔了。」

「是害怕了，曉棠，我害怕了，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他深吸一口氣，要是此時她抬頭，一定會看到他眼眶一片赤紅。

「我之前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媽不是病逝的，她是自殺的，是從上次你說的那間鬧鬼的琴房跳下去的。」他穩了穩情緒接著說，「她在跳下去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熬不住了，還說最對不起的就是我，她說愛情是美好的，他們只是其中個例，讓我不要對愛情對婚姻失去信心，我求她不要想不開，為了我也要好好的活著，可是最後，我還是沒能挽留住她，五樓窗口，她跳的毫無留戀，我記得那天早上她給我做的早餐是夾著培根的三明治，因為把辣醬當成了番茄醬還自嘲自己老了，腦子不好使了。沒想到，那居然是她做給我的最後一頓飯。」血漿迸裂的現場，像極了那艷紅的辣醬被肆意塗鴉，他的胃裡一陣翻騰。

袁曉棠向上靠了靠，將臉埋進他的頸間，眼淚蹭在他的側臉上，一片濕滑。

「我不會離開你的，一定不會。」她用力的抱著他，就像今天在天台上他抱著她一樣用力，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撫慰他痛苦的內心，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決心一般。

原本楚翊請了假要陪她出去散心的，可是袁曉棠不想讓他為了她耽誤工作，兩人就就近去度假村呆了兩天。

白晨聞訊也來湊熱鬧，楚翊為了不讓他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又尋了理由將穆柳給找了來，奇怪的是，人來了，他卻又借口有事離開了。

溫泉池裡，袁曉棠試探性的問穆柳：「我感覺你和白晨之間有點怪怪的。」其實那天在家裡她就已經看出來了。

「沒啊，哪裡怪了，你別敏感了。」穆柳轉過身去拿東西，面上卻笑得很不自然。

那晚他從Fina出來她就一直跟著他。路邊，他難受的幾欲嘔吐卻吐不出，最後無力的靠在樹上。她走過去，幫他拍背，可是他卻一把將她扯進懷裡吻了起來，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攔了車將他帶回了她的公寓。

公寓里，他一直在低喃著我愛你，我愛你，穆柳開心的不能自已。

「白晨，我也愛你。」她熱切的回應著，傾訴著自己對他的愛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不是從他攬著她的肩膀對她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的時候呢？

然而最後他吐出的一個名字卻讓她從天堂瞬間跌到了地獄。

「曉棠，曉棠。」

她懵了，徹底的懵了，這是把她當成了袁曉棠了嗎？她的理智告訴她此時應該把他推開，可是身體卻誠實的給與了相反的意見。

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的酒勁還沒過，喃喃自語，低低傾訴。

「曉棠，你是我不該想的人，可是我卻想了。」

「楚翊，對不起，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你說的對，愛情是美好的，讓人變得不像自己，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曉棠，馬爾地夫的星空好美，你的歌也好美，可是你只想和楚翊一起看星空，也只願唱歌給他聽。」

「我不會介入你們的感情，我只想做一個默默守護你的人，可是心裡為什麼就這麼難受呢。」

他的話一句一句衝擊著她的心，而她就抱著腿在他的身邊一直坐到天亮。

她已經猜想到了他醒來那一刻的反應，果不其然，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絲毫沒有浪蕩公子的洒脫。

像昨夜她聽到他喊出另外一個女人名字時一樣的懵，甚至還幼稚的問她自己有沒有對她做什麼。

她該怎麼說，是該說身體上確實對她做了什麼，而靈魂上卻是對另一個女人做了什麼嗎？

他離開之後給她發了個微信，對她表示歉意，她沒有回復，並非是因為生氣，而是感覺自己承不起這個道歉，昨晚明明是可以將他推開的，可是她沒有這麼做，這是她的選擇，所以就沒有什麼好委屈的。

心底有個聲音慫恿她藉此打感情牌將他留在身邊，然而她沒有這麼做，因為她有她的驕傲。

之後，白晨想給予她補償，都被她拒絕了，她說一夜情如果可以用物質補償，那麼她也太廉價了。

自己的苦自己咽，她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放在去年，她或許會將姐妹們聚集起來，然後齊力聲討，開懷大喝一場或是痛哭一場，第二天依舊是一條好漢。可是現在她想將這個小秘密藏起來，就像一粒種子，最後枯萎也好，開花也罷，自己欣賞自己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