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救豬
次日清晨。
「你這個小賤蹄子，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起來做飯，是想餓死我嗎？」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
黎晚姝換了一件杏色衣服，這件衣服比昨夜那件新多了，炕上都已收拾整齊，穿好鞋子，冷眼看著進來的婆子。
「你……」婆子看到黎晚姝清冷的眼神，不由一愣。
少女還是以前的少女，容貌面黃肌瘦，穿在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恍惚間看出眼前的少女與以前不同了。
「張嬤嬤，你剛剛叫我什麼？」少女輕啟朱唇，倪了一眼婆子。
張嬤嬤皺眉，這小賤蹄子是怎麼了，她不是一直這麼叫嗎？
冷聲：「今日早飯做好了沒？」
「沒有，手疼！」黎晚姝伸出手，一雙瘦小的手儘是凍裂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
「李嬤嬤，我對你是什麼意義，你怕不知道，如今我已快及笈，你想讓我這副樣子回到候府嗎？」黎晚姝聲音很輕，卻讓聽人產生一種無形之力。
言外之意，到底誰才是主，誰才是仆。
李嬤嬤一頓，她好歹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奴僕，仔細端詳著黎晚姝，以前她對黎晚姝經常辱罵，黎晚姝雖有不服，但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胆的說出來，暗自猜測，難道黎晚姝知道，昨晚是她故意把她丟到哪裡的？
不過，知道了又怎樣，她不過是按夫人的意思辦。
嘲諷一笑：「你還想回去？」
「昨晚我差點凍死，夢到娘親了，她說就算候府不要我了，外祖父也會來接我的！」黎晚姝垂眸，掩飾那一抹痛。
前世，是她的愚蠢，害死了最疼她的外祖父。
張嬤嬤聽了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這丫頭變了，不成想是夢到她那死去的娘了。
不過黎晚姝的話卻在她心裡掀起一絲漣漪，不錯，這小賤蹄子再過不久就到及笈之禮了，按照候府的規矩，定然會接回去，不會再「流落」外了。
「回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難道還能和大小姐比嗎？」張嬤嬤碎了一口出去。
黎晚姝聽到大小姐三字，瞳孔不由一縮。
候府大小姐黎茹冰，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女，才貌雙全，就像她名字一樣冰清玉潔。
她前世最羨慕敬愛這個姐姐了，只要黎茹冰說的話她都信，卻不知她溫婉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惡毒的心，一步一步利用她，最後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淵。
黎晚姝從屋裡出來，看著升起的太陽，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活著真好。
她也沒指望張嬤嬤做飯，自己去廚房弄了一點吃的，便出去了。
前世她是從雪地爬回來的，第二日就生了一場大病，斷斷續續的有一月余，以至於候府來人接她都覺得晦氣，回到候府後那些人更看不起她了，也讓黎茹冰有機可趁，來看了她幾次，說了幾句好話，就讓她感激涕零。
這次，她誰也不靠，只靠自己，靠自己的一身醫術，醫出錦繡繁華。
「哎呀！我家的豬好好的，怎麼說不吃食就不吃了，眼瞅著就要過年了，這可如何是好？」一個急得快哭的聲音。
「要我說，趁現在還沒有死絕，你趕緊抹一刀，說不定肉還能吃……」
「吃什麼吃，你看她那豬，誰知道是不是惡疾，吃了會不會得什麼毛病……」
「我的豬啊……」一個婦人，站在自家豬圈急紅了眼睛。
「我能救你的豬！」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眾人不由轉頭，齊刷刷地看向黎晚姝，神色不一。
「姝丫頭，話可不能亂說，雖然你平時喜歡搗鼓藥材，可今日可是豬啊！快死的豬啊！」有人說道。
醫人和醫豬一樣嗎？
黎晚姝平時是個不多話的人，這裡的人都知道她平時喜歡研究醫術，可是莊裡的人誰會找一個小姑娘看病，所以對於黎晚姝的醫術並不認可。
黎晚姝走到豬圈前，仔細看了幾眼，說：「你這豬再拖下去，活不過明天傍晚！」
「那怎麼辦？」那婦人聽了面色猶豫，如果再去城裡，來來回回也需要大半天的時間，最主要的是她沒錢了，上次豬生病就花了好些，那豬吃的葯比人吃的都貴。
「趕緊抹一刀，說不定肉還能吃！」
「要是再能喂一個月，肯定又能多殺肉！」有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是啊！現在殺了可惜了。」
「……」
「眼瞅過年了，我家裡的需要的都沒錢置辦，哪有閑錢給豬買葯吃！」婦人一拍大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豬這幾日是不是吃食時伴有白沫，帶有煩躁，且走路不穩？」黎晚姝淡淡的吐出。
「嗯，對，就是這樣，你怎麼知道？」婦人眼裡一亮，激動的看著黎晚姝。
「你上山踩幾味草藥給它吃了就好！」黎晚姝沒有解釋太多。
「草藥？」婦人一愣，臉色不太自然：「可是我不認識草藥呀！」
黎晚姝眉頭輕蹙，嘆了一口氣：「那還是我幫你去采吧！」
無論牲畜還是人，都是一條命。
「多謝！多謝！」婦人一喜，沖著黎晚姝喊：「那我回來給你草藥錢！」
草藥可比城裡藥材便宜多了，何況現在是活豬當死豬醫，實在不行，她明大早就殺了。
其實她也就是說說，心裡並沒有指望黎晚姝能把豬看好。
黎晚姝什麼也沒說，點點頭走了。
「真是能耐了，會給豬看病了，你那個御醫外祖父知道了，不定多高興呢！」張嬤嬤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都是一條命，有的人還不如那畜牲呢！」黎晚姝波瀾不驚的眸子瞥了一眼張嬤嬤便走了。
「呸……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張嬤嬤反應過來，看到黎晚姝已經走了，知道黎晚姝是在罵自己，臉色一陣白一陣青。
黎晚姝來到林子，找著自己需要的草藥，剛下了雪，不太好找。
看著手裡的草藥，忍不住自嘲，想不到她今生救的第一條命，竟然是一頭畜牲！
有時，畜牲比人好多了，有的人連畜牲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