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譬如新生
雪音自從化作人形便一直跟在雲瑤身邊，對這些事半點不通。雲瑤要嫁給蕭楚寒，她便認為自己肯定也是要嫁給大牛的，便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嗯嗯，主人說讓我們跟她一起舉行婚禮呢！大牛哥哥，你別急哦。」
大牛的臉一紅，微微偏頭看向雲瑤。
雲瑤此時正一臉肅然，催動神光不斷凈化白魘身上的邪氣，待他完全趴伏著不動了，這才問道：「你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白魘的眼中滿是迷茫，顯然已記不起自己的過往，卻對雲瑤點頭道：「主人，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好。」雲瑤祭出真靈戒，左手劃出一道法決，喝道：「收！」
一道玄奧的法印落在白魘身上，他頓時身子顫抖著漸漸虛化，最終化作一道白光被收進了真靈戒。
「可以了？」雪音失去了器靈身份，也沒了從前與雲瑤的心意相通，只好跑過去接住戒指上下查看。
雲瑤從她手裡接過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笑道：「可以了，只不過他一下子失去太多法力和記憶，身體有些虛弱，恐怕要休養幾天才能出來。這樣也好，做了我的器靈，我就可以一直約束著他，省得他將來狂性大發又做出什麼壞事來。」
蕭楚寒剛才全程在一邊看著沒有說話，這會兒才走過來說道：「真的可以一勞永逸嗎？他不會等將來力量強大后掙脫契約吧？」
雪音白了他一眼，猛然又發覺自己態度不對，忙乾笑道：「那可是用靈魂簽下的契約，怎麼可能掙脫得開？王爺你就放心吧，其實小白小時候真的很可愛，我也不知道他長大后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雖然沒能將白魘就地正法，但將他消除記憶收為器靈，也算是解決了大荒的隱患。蕭楚寒剛剛跟雲瑤關係更進一步，心中滿是喜悅，也不想拂逆了她的意思，便點頭道：「你們決定吧。」
雲瑤看著手上的戒指，長長嘆了口氣道：「以後我們都叫他小白，不要再提白魘這個名字了好不好？其實他成了現在這樣我也有責任，都怪我從前對他太過放縱疏於教導。以後不會了，我會帶著他四處遊歷，讓他體會人間疾苦，心中常存善念。」
「大荒是他毀的，我要帶著他一起重建，就算是為他贖罪了。」
「哼，便宜他了。要不是為了小樂，光憑著他殺了那麼多的人，我就要把他剝皮抽筋。」雪音放了句狠話，又從赤心手裡把小樂接過來，摸著他的頭頂，嘆道：「這孩子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還是被他爹親手殺害的。也不知道他將來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恨我們。」
「他恨我們幹嘛？要不是神女姐姐心善，他連爹都沒了。」赤心看看小樂，終究還是開口求道：「雪音姐姐，可以把小樂交給我嗎？我挺喜歡他的。」
雲瑤想想，便點頭道：「可以。赤心你是個好孩子，要好好教導小樂，讓他知道感恩，知道善惡，長大了千萬不要做壞事。」
赤心一下子高興起來，搶著從雪音手裡把小樂抱過去，對雪音努嘴道：「雪音姐姐你去陪著大哥吧，小樂以後都交給我！」
雲瑤看看滿地的狼藉，長長一嘆道：「這一大堆爛攤子可怎麼收拾？寒，要不都交給你吧。」
蕭楚寒西涼也有許多事要處理，再加上他現在滿腦子都想著要跟雲瑤成親的事，哪肯把精力用在此地，忙指著大牛道：「還是交給李兄吧，反正他是神王特使，這身份還有效呢。」
大牛顯然比蕭楚寒更有同情心，幾人看向他時，便點頭道：「好吧，秋收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在不在都差不多。這邊如果不趕緊安撫，恐怕會引起恐慌。」
雲瑤白了蕭楚寒一眼，被他在腰上一捏便只好轉過頭，對大牛說道：「天快亮了，你先帶雪音去神王宮吧。這裡的事我來收拾，你負責安撫好長老院和禁衛軍便可。至於白魘……」
雲瑤略略一頓，便說道：「就說他與狼妖同歸於盡了吧，我跟南宮墨通個氣，讓他擁戴你做新一任神王。」
大牛一愣，還沒來得及反對，便被雪音拉著胳膊走遠了，老遠還聽到他們在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赤心看看雲瑤和蕭楚寒，也抱著小樂跟了過去。
滿街都是失去意識的百姓，雲瑤也沒空去過多關注大牛的想法。她高高升至半空，將神光揮灑至整個神王城，解開了白魘的邪術，那些人又渾渾噩噩地返回了自己家裡，一覺睡到天亮才醒。
至於被白魘殺死的那些人，雲瑤也無力還陽，只能默念一遍往生咒了。
折騰了一晚，東方已隱隱發白，蕭楚寒看著疲憊的雲瑤，心疼道：「雲兒，你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一會兒，這兒的事交給我和大牛吧。」
雲瑤揉揉眉心，嘆道：「我不累，只是心裡有點難受。」
「寒，你會不會怪我太心慈手軟？眼睜睜看著白魘殺了那麼多無辜百姓，最後卻還是留了他一條命。」
若依蕭楚寒的本意，他確實不會饒了白魘，但剛剛那種情況，小樂用那小小的身子擋在他的劍前，他自己也下不去手，更何況一向心善的雲瑤？
「算了，饒都饒了，以後不提這件事了好嗎？他如今邪功被廢記憶全消，也相當於新生了。你是他的主人，他留下的這些後患還需要你來解決，你要振作，不能因此消沉了，大荒的未來還要靠你來改變呢。我也需要你，需要你開開心心地做我的新娘子，做我孩子的娘。」
「我才不要現在就給你生猴子呢！」雲瑤的心被他安撫，終於笑了。
「走吧，去幫幫大牛，我怕他一個人搞不定。」
兩人趕至神王宮，大牛已安撫好禁衛軍，公布了白魘在與狼妖的戰鬥中犧牲的消息。
大牛拿出特使令，暫時接管了神王城。禁衛軍被分散至城中維持秩序，倖存的兩位長老和姚玄都被從家裡叫了過來，此時正在偏殿中議事。
雲蕭二人趕到時，只聽姚玄正在殿中叫囂。
「不行，神王城一向是由長老院實際掌控，就算是先神王也一向尊重我們的意思，你一個特使憑什麼要我聽命？」
那兩個從白魘手底下僥倖逃脫的長老有些擔憂地看著大牛，卻因利益驅動站在了姚玄一邊。
大牛畢竟一向處理實務，不會跟這些老狐狸打嘴炮，雪音也是只不諳世事的小狐狸，若不動用武力，還真拿這幫老傢伙沒辦法。
大牛沉著臉，手中握著刀柄，心中思量著要不要拔刀立威時，蕭楚寒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怎麼，大長老不是痛失愛女在家休養嗎？怎麼神王剛死你的病就好了？」
見到蕭楚寒，那兩個站在姚玄身邊的長老頓時慫了，忙賠笑道：「蕭王爺，您怎麼來了？那狼妖真的死了？」
「怎麼，還怕我會騙你？不信你們自己去看吧。」蕭楚寒不理，徑直走到大牛身邊坐下，大喇喇地說道：「姚玄，你被解職了。這二位長老剛剛受了驚嚇，也不適合繼續留任，都回去吧。神王城今後由我們接管。」
那兩人見識過蕭楚寒等人的武力，不敢與他爭辯，低著頭唯唯諾諾地後退，姚玄卻跳著腳叫道：「蕭楚寒，這裡是神王城，不是你西涼！就算神王駕崩，有我這老傢伙在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大牛當初被姚玄的手下逼得差點帶雲瑤跳崖，早就看這老傢伙不順眼多日，聞言不等蕭楚寒說話，便伸指一點，一道冰刃脫手而出，在他臉色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現在還覺得輪不到我們說話？白魘會的我們都會，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回家去歇著，不要逼我清算你這些年犯下的罪孽！」
哇塞，沒想到大牛哥哥也有這麼霸氣的一面，雪音看著這樣的大牛，眼裡直冒小星星，連姚玄的冒犯都顧不上去計較了。
「赤心，送他們出去！」大牛吩咐一聲，赤心便張口發出一聲怒吼，一道音波震得那三人連連倒退。
「快走吧，咱們鬥不過他們的。」兩個知情的長老連忙伸手拉住姚玄，灰溜溜地退出了殿門，走得遠了才將昨夜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姚玄聽說其他幾個長老慘死，這二人也全靠蕭楚寒等人斗敗狼妖才僥倖逃脫時，頓時擦了把冷汗，抱怨道：「怎麼不早點告訴我？現在怎麼辦？我已經把他們徹底得罪了。」
「走吧，老夥計。神王一死，神王城的天就要變了！不管你們怎麼想，我要回家養老去，再也不摻和這些爛事了！」一個長老搖搖頭，步履蹣跚地往外走，另一人也連忙跟上。
「我也得趕緊回去了。這些年咱們做的昧心事可不少，那蕭楚寒可不是個良善之輩，我們還是少點引人注意的好。」
姚玄眼見大勢已去，也只得長嘆一聲，回家清理財產，生怕蕭楚寒會找他算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