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上）
等你到了一定的年齡，彼此的過去已經不重要，那些曾經令你無比在乎的東西就好像半途而退的潮汐一般似乎沒有了提及的必要。這個世上沒有命運這回事，同時也沒有意外。
——《愛，始於冬季》
陸楠潛的手就搭在她腰間，腰間傳來他指腹的觸感，有幾分粗礪，來回試探，卻始終沒有更進一步。
黎歌渾身緊繃的像一根弦，在他的掌控中微微顫抖著，像是秋風中枝頭輕顫的樹葉，隨時可能屈從於秋風的召喚而迷失。
陸楠潛低頭看她，也許是因為緊張，整個人看起來小小的，有幾縷髮絲散亂在她的臉頰，他鬆開扣著黎歌手腕的手，撥開了頭髮，又把她的小臉扶正，仔細端詳她的臉。黎歌拗不過，臉對著他，目光卻看向別處，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陸楠潛的臉色，神情難掩慌亂緊張，無助而可憐。
陸楠潛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裡，他停了一瞬，指節在她腰椎骨節輕輕颳了一下，黎歌一個激靈，忍不住輕顫，不安的蜷起身子。陸楠潛垂下眼睛注視著黎歌，目光清明黑亮，像是一個勝券在握的獵手，眼看著獵物沉淪，低沉的聲音像是溫柔的陷阱：「還要繼續嗎？」
像是迷霧裡的人突然被一束光照向眼睛，黎歌如夢初醒，失|神的目光迅速找到了焦點，她迅速把手抵在陸楠潛的胸膛，聲音還帶著濃濃的慌亂，她咽了咽喉嚨，語調不穩地說：「不，不要了。」
她的氣息還不平穩，慌亂又緊張，甚至都不敢再看他。陸楠潛看她驚魂未定的模樣，忽然有些後悔，今天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嚇壞她了。他半撐起身子，分開一段距離，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低聲說：「對不起。」
黎歌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間，她的臉頰還是緋紅的，小聲說道：「我……我只是還沒準備好。」
陸楠潛只輕笑了一下，別開臉迅速地調整呼吸至平穩，然後坐直了身子。
黎歌的頭髮還亂蓬蓬的，她顧不上整理儀容，大腦漸漸從混沌中清醒，她看著陸楠潛的身影，突然開口傻傻地追問：「你對我這樣，是喜歡我嗎？」
也許是因為這個因為這個問題確實傻氣，陸楠潛輕笑了一聲，轉過頭看她。他的手就撐在黎歌的膝蓋前，彎下身平視著黎歌的眼睛，不答反問：「那你呢，突然拒絕我，是因為不喜歡嗎？」
當然不是，黎歌急著連忙搖頭，她從未停止過對陸楠潛的思念與愛，只是今天，一切都太突然了。
陸楠潛明白她的想法，在她之前開口說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精神至上的柏拉圖式戀愛，有及時行樂的快餐速食類慾望交易，也有默契和拍的靈肉交融。在某種意義上，愛能讓人產生更進一步的慾念，而性是愛的一種表達方式，但是性的門檻很低，也許只要一些刺激性的影像，圖片，聲音或者氣味，就能引發，也許人類對繁衍的需求，鑄就了這樣的特性吧。」
這方面的名著電影黎歌也看過許多，她還是半知半解，繼續問道：「也就是說，即便沒有愛，人也會生出這樣的需求，你也一樣嗎？」
陸楠潛挑眉，身體坐直了幾分，淡淡地說：「我是凡人，擁有和所有健全的人一樣的人身體機制，當然不能免俗。」
黎歌的眉頭不經意間蹙起，這是讓她感覺完全陌生的陸楠潛，她喃喃自語了一句「是嗎？」隨後抬起頭看向陸楠潛的眼睛：「也就是說，如果今天身邊的人不是我，你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而我，也抗拒不了來自別人的誘惑？」
聞言，陸楠潛坐直了身體，和黎歌拉開了距離，他的目光冷冷的，隱隱有怒氣：「人之所以獨立與其他動物成為人，形成區別於動物性的人性，很重要的一點就在於人會合理的控制自己的欲|望。你是一個成年人了，有辨別的能力，不要混淆概念。」
陸楠潛深深地看了一眼黎歌，迅速的起身，背對著她沉默地換衣服，黎歌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閉口不言，靜靜地看著他把衣服一件件的穿好。陸楠潛收拾好后，轉過頭看著神情平靜的黎歌，開口說道：「我回去了。」
黎歌仰起臉看著他，輕輕地嗯了一聲。陸楠潛凝視她片刻后收回目光，眼神從複雜慢慢地歸於漠然的平靜，大步離開。他走到門口擰開門把手，外面客廳的夜燈漏出一線光，撒進了卧室門留出的空隙，把他們分隔在兩片黑暗中。黎歌和陸楠潛就這樣隔著這道光各自的面孔隱匿在黑暗裡，誰也猜不出對方的念頭。
陸楠潛深吸一口氣，準備拉開門離開，突然聽到黎歌緩緩地開口，聽不出她的情緒：「陸楠潛，你這樣好像一個狠心的負心漢。」
陸楠潛回頭，黎歌正仰著臉看他，嘴角噙著玩味的笑，似乎在等待陸楠潛開口。
陸楠潛握在把手上的手緊了緊，他突然伸手把門關上，那一線光立刻被阻隔了，黎歌的視線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
陸楠潛緩步走到她的床尾，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他冰冷的目光在黎歌的臉上逡巡著，似是極力忍耐。隨著床墊向下一陷，陸楠潛單膝落在床尾，他的手就撐在黎歌的腿邊，像一隻狩獵的黑豹，壓迫性十足。最後，他湊近了幾分，近到黎歌幾乎能數清他的睫毛，他輕笑了一聲，語氣里有一絲漫不經心的輕佻：「那我怎樣才算是對你負責，娶你？」
黎歌心如鼓擂，臉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的神色，裝作不在意地笑問：「真的假的？」
陸楠潛低頭笑了起來，聲音在黑夜裡顯得更加冷漠，他半直起身子看著黎歌：「如果你說好，那就是真的，你問得真的假的，那就是假的。說白了，你到底還是信不過我。」
黎歌定定地看著他，笑容逐漸消失。
陸楠潛直起身離開他，臉上笑意也不見了，站在床邊冷冷的地就像低頭看她，聲音低沉地像是寒冰：「黎歌，你今天問了這麼多，說到底就是為了試探我，你想問問這些年裡，我有沒有對別人動過心？」
他轉身，再也不看她，飛快的拉開門離去，短暫的亮光一閃而逝，留下滿室寂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