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4（16歲的記憶）

?RecommendedMusic:1945/駱集益

關在這裡，沒有光。有一束隱約的光，也是從天窗直射而下。看來，這次是再絕難逃了。

不過，我沒有放棄生的希望。看見陳舊骯髒的牢房裡，除了有破碎的稻草，還有一些蜘蛛網。想必在這裡面除了有蜘蛛外可能還有蟑螂和老鼠。

於是，我努力將這些稻草收集起來捆在一起。按照奶奶學巫的方式，把稻草製作成人形。然後，用自己頭上的鋒利的發簪努力割下自己的一些長發並把它拼接在一起蓋在稻草人的頭上。也把自己的衣服平均一分為二，這樣，稻草人穿的和我一模一樣的衣服。

等晚上的時候，用簪子捕殺到許多蟑螂和老鼠后，我便用尖子劃開老鼠的皮，便取出它的五腹六臟。然後慢慢累更多全部緊裹在稻草人的外表皮上，然後用這些鼠皮拼接蓋在稻草人頭上的前方，裡面再鋪滿許多死去的蟑螂。

有時，我不敢想象自己製造出來的那種恐懼。但為了逃生，我迫不得已。最後，便用許多蜘蛛網蓋果在稻草人身上。然後，我在自臉上塗滿了鼠血，以致於等它乾枯。然後，用許多隻死去的鼠抓，用髮絲緊綁在一起。

以便，有人來送餐時，好嚇唬嚇唬。

剩下的，就是靜待時機。

某間暗弱的馬燈房裡，女醫靜靜坐在一人身旁專心照顧著躺在病床上的人。

都快要天亮了，這人還沒醒來。自己的眼睛也疲乏得想要合下眼，卻在剛準備打盹的時候卻發現旁邊人的手指動了一下。

「別走，女孩！」病床上的男生突然擺著頭糊言亂語言，「快，快救蠱女！」

被突然冒出的話，女醫突然被震驚。

「阿序……你醒了？」見他有些動靜，女醫很開心。

於是，那人在說完話后便又沉睡了過去。

「阿序？」女醫再一次喊時，那人又不動了。

「阿序，你醒醒！」女醫再一次耐心地喊著。

可是，面前的人依然無動靜。

不過，她沒有放棄。終於，在她的三番五次的呼喚嚇，男生突然像詐屍般地睜開了眼。

醒來的第一眼，他便坐起拉著女醫問了起來：「小雅，你有沒有看見那位受傷的女孩？」

「是那位少數民族的女孩嗎？」女醫順著問道。

「嗯。「男生努力點頭。

「哦，她叫阿丑巨巴。」女醫有些討厭，「找她幹什麼，你受的傷是不是與她有關？」

男生在想到自己睡意識中有發覺自己牽連到她，他有些內疚。

「不！這事與她無關！」他突然很清醒地對面前的人說道，「阿丑巨巴在哪？我現在就要見她！」

「阿序！你是不是瘋了？阿丑巨巴今天明明被抓了，他被郊城的上官關進了大牢里，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麼？」男生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他們為什麼要抓她？

「因為她是蠱女！是殘害你的兇手，所以必死無疑。」女醫像是中了邪一樣，此刻恨那人恨到骨子裡了。

「不！阿丑巨巴她不是兇手！」男生果斷否決。

「那你的傷是怎麼受的？」女醫反駁道。

男生突然低頭沉思了片刻，為了不製造誤會和暴露密秘，他隨便說了一個謊言。

「是被毒蛇咬的！」

「你確定是被毒蛇咬的？」女醫有些懷疑，「那這蛇也太毒了吧。」她自己驚嘆道，后又想到什麼，突然回過神來用赤裸裸的目光看著男生，「不過，你受了傷，為什麼和阿丑巨巴在一起？」

「陰差陽錯……」男生隱隱吐出幾個字，顯然，他是不想解釋的。

「陰差陽錯？」女醫很不明白這個語意模糊的詞，不過，她覺得這個詞里很可能隱藏的就是重點信息。但在看出了男生極不情願說的情況下，女醫也不再逼問。

可能是因為太了解自己喜歡的人一向做事神秘，所以女醫從不去強迫那個人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

「那好吧。不過，阿丑巨巴那麼醜陋恐懼的人，不知她的內心潛藏著多少陰險，你最好是少與她接觸。」女生突然轉移了話題。

「她陰險？」聽了她的話，男生微微咧動著烏紫冰冷的唇。

「嗯，或許是我們不知道而已。你想象，一個祖先會種蠱的女生，奶奶又是巫師，在她的身上，一定跟巫術和蠱術脫不了干係……」女醫自顧自地揣摩著。

「所以，你就是這樣認為的？」男生看著女醫的眼神微微泛冷。

「嗯。「女生不置可否。

男生的目光突然有些潛變，「既然你不知道，你怎麼就知道她陰險了？」他的眸光開始犀利起來。

「我……」被反駁的女醫一時驚嚇得無語。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說，阿丑巨巴被關在郊城的牢里？」男生變回了正常的表情。

「嗯。」女醫點頭，「你不會是要去救她吧？」

「救！」男生果斷，「怎麼不救？她昨天救過我一命，我不想欠一條人情，這次我非救不可。」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女醫很是擔心。

「已經沒事了。」男生隨意扭動了一下胳膊，「天馬上就要亮了，要不，你現在就帶我去吧。」

黑衣軍服男人在想著和尚說的那翻話怎麼也睡不著，他突然翻起那本不知從何而來的「蠱經傳」開始認真看起裡面的內容來。

會不會是自己抓錯了人？不過，世上真的有蠱人嗎？

在迷迷糊糊看起一些奇怪的內容時，突然旁邊的一個響鈴，是軍事情報來電。

男人迅速接通了電話。再聽完對方快速陳述完的緊急情報后，他的心情有些慌亂。

「什麼狗屁蠱傳！」他憤怒將自己手上的書往地下一扔，然後披著一件大外套匆匆往門外走去了。

此刻，凌晨五點時分。在很遠處，隱隱可以聽到一聲雞叫。這一夜，餓了一晚的我還是沒有人送飯來。於是，毫不猶豫的我主動出擊。我開始用力推著牢門，使它儘可能地發出巨大的響聲。

不料，沒半會兒功夫就把守獄人催來了。

「別吵了！煩死了煩死了！」還未見其人就聞其聲。

還好，我提前有備，然後將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稻草人倒掛了起來，不剛不好恰巧對準牢門。然後，待那人出現，我開始出擊。

「你鬧什麼鬧？」他有些不耐煩，然而卻沒發現躲在一角的我，還以為是倒掛在門口的那個才是我。待他發現后，他有些害怕，「你幹嘛將自己倒掛著？」

「因為我餓了！」說的每字每句我都模仿恐怖的聲音。

「你到底是人還是……」那人開始戰戰兢兢起來。

「當然是人了。不信，你打開門看看一下。」我死氣的語氣顯得僵硬。

那人果然是打開了門，可能是有手持的槍給他壯膽吧。然後，我聽到了開門聲，儘力將自己躲好。

不知那人是被嚇傻了，一開了門。他就端著槍直向那個吊著的稻草人方向走去，然後卻忽略了身後一個不易被發現的角落裡的我。在快步一個衝擊到那人身後。

「誰？！」待他還沒即時反應時，我已經快速掐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在轉頭看清我的臉時他被猛然嚇得魂不失舍地將槍丟在了地上。然後我迅速撿起槍亂動機關對那人崩了一聲。之後，在手震動了一下槍掉下的同時那人也倒下了。

於是，為了製造恐懼的蔽端。我迅速脫下那人的衣服給自己換上后，我將稻草人身上的蜘蛛和蟑螂全部鋪撒在那人身上，便撤走稻草人身上的布將那人與稻草人綁在了一起。最後背著槍偷偷逃跑了。

在逃出牢大門時，外面的天剛剛微明。在聽到某處有傳來的狗叫聲，估計自己是被發現了。於是我繞到往後山的樹林跑去。

不料，在狗聲驚動全城。我往一山頂猛跑時，只聽見下面馬路傳來兇猛的狗叫聲然後在馬路一個急剎車后便停止了。

「抓住她！別讓她逃跑了！」下面的人發現了。

果然，被他們追來了，我努力穿行在山頂上往前方拚命地跑著。任憑灌木草叢划傷自己的雙腳，然而那追來的兩人仍不善罷甘休。

後來，直至跑到山的盡頭，才發現前方是幾十米的懸空，而山谷下面正是寬闊宏度的河流。在我走投無路時，追趕而來的人便狠狠給了我一槍，我便隨著疼痛的快感措不及防地向山谷的河流深墜而下。

「叫你別開槍，抓活的！」一名戰士有些憤怒。

「不過，這麼深的河，這麼高的懸崖，跳下去必死無疑。」舉著槍的戰士有些面紅耳赤，可能因為殺了人而有些心虛。

「你就是這麼殺人的？」另一名戰士問道。

末了，兩人還是說說笑笑然後便離開了山頂。而當他們返回馬路時，那輛警車早已開走。

「不是說好要等我們的嘛，怎麼可以自己先開走？」

「你沒看見教官今天心情不妙嗎？他急沖沖地離開，一定是去縣城密報什麼重要的軍情去了。」

兩人說著說著，卻發現不遠處從牢門方向走出來的一男一女正吵著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在意她？」女生憤怒地大吼著。

「關你什麼事！」男生一臉冷冷的表情，「總之要是阿丑巨巴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第一就是不會放過你！」

「你！」女生被氣得無奈，「她那麼醜陋，不知究竟哪點好，還讓你那麼喜歡她！」

「我說了，我喜不喜歡她跟你無關！請你以後離我遠點！」男生表情已經冷到極致。

兩名戰士靜靜將一切看進了眼裡。

「阿丑巨巴？「一人默念道。

「會不會是我們剛才追殺的那名女生？」

聽到兩人對話中的名字的身份很可疑，開槍的那名戰士開始有些膽戰心驚。

「你是不是殺錯了人？」旁邊的人也莫名其妙地做賊心虛了起來。不過，看見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兩位戰士便淡淡鬆了一口氣。

被水掩溺的瞬間，五官已全然失靈到我感覺電器浸水后無聲地轟響的聲音，然後身子傾倒任由隨意向前漂游。直至，我被什麼東西打撈起來，我才發現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扭曲。

原來，自己卻光著身子躺在一間浴缸里。而旁邊站著的那個被毀容的中年婦女正是上次我掉入河中救了我的恩人。

她的臉應該是在發生一場火災中燒毀的，所以，看起來有些恐怖。不過，她的另外半張臉卻是個意外，看起來超乎尋常的美。她經常用頭巾裹著臉，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都遭遇了什麼。

「又想不開，準備自尋死亡啊？」她有些面帶微笑的寵溺。

「現在是什麼年代？」我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一九九八年，離解放已有49周年。」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自，響亮的數字徹底清醒了我的大腦。

「都過了十年了啊，我卻還沉浸在十年前的回憶……」我自己不惜搖頭嘆息道。

「是啊。都過了十年了，你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女人深嘆了一口氣，「不過，現在已經是和平時代，沒有人再能夠傷到我們了。」女人一本正經地說著。

她的話里有欣慰之意，我也微微被受到鼓勵。不過，剛才的的那翻漫長的回憶卻始終無法煙消雲散。

「阿姨，你猜我剛才做了一個什麼樣的夢？」我暗自深疑道。

「不知道。」她果斷擺擺頭。

「我夢見了十六歲的記憶，回憶里我看見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我自己都有些不信實。

「什麼樣的人？」女人依舊面帶微笑，「是喜歡的人嗎？」

「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置可否，「不過，這個人是不喜歡自己的。」

我流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因為，我的身份無法改變我的過去。」

「連你到現在也還相信自己是一名蠱女嗎？」女人微微一笑，「這個世上雖有蠱術的傳說，但真正的我倒是還沒見過。」

「其實，我也是不相信的。」我突然眸子一亮，很認真地看了看女人。

明顯，感覺到她對我的這一句話的置疑很是驚嘆，讓我很不難看穿，她上一句說的話是反話。讓我下意識地認為，女人是很相信有蠱人存在的。否則，她就不會一直堤防著自己。不過，她救自己是因為她真的很善良。即便是認定了我是蠱女，在用善良感化我的同時也是賭定了我一定不會用蠱術去危害她的。

其實，不是不用，是我根本就不會蠱術。即使會，我也不會這麼忍心無辜去傷害一個善良的人。

「既然不相信，我們就把過去的事都忘掉吧。」女人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嗯。不過，我剛才在浴缸里睡了多久？」我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我進來的一瞬間，發現你整個人都沉在水裡時，我被嚇了一跳。然後，便連忙把你扶了起來。」女人認真解釋道，「而且……水都被你泡涼了，也不知道你在水裡面泡了多久……」

「真是奇怪，連我自己被淹在了水裡都沒知覺。難道，連死亡的恐懼也沒了意識嗎？「我自己自言自語著，然後女人給我拿來衣服。

「餓了吧，呆會兒我帶你去衚衕吃點好吃的。」

「你哪來的錢？」我突然驚訝。

「剛才賣竹筍換的。」女人心平氣和說道。

「不是賣魚？」我翹起眉。

「今天上午去打了一個小時的魚，結果一隻也沒捕到。後來，就上山采竹筍去了……」她有些無奈。

「哦。」我也有些無奈。

不過，在看到女人走出大門后，我隱約地感覺她的側臉跟我夢裡夢到的那個叫白序的男生好像。

是自己夢糊了嗎？怎麼看個人都疑神疑鬼，而且，那人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我幹嘛還在想他？

當我靜下心來聽見樓下的嘲雜聲時，於是便漫不經心向窗口走去。當看到下面擁堵的集市，我才發現這一切正是我心中渴望已久而希望看到的和平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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