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衣無縫的理由
第二天早上，賈家門口。
陸振南站在頂著熊貓眼，哈欠連天，不斷流淚的楚凌面前，眉頭擰成了一個結，「你昨晚在幹什麼？」
「睡覺啊！」楚凌超級理直氣壯的回答，就是沒睡著。
她有點認床，白天又睡多了，晚上更加睡不著。
這句話陸振南是信的。
昨天晚上村子里的人沒有活動的跡象，村子里疑神疑鬼的狗也沒有動靜，整個村子都在沉睡。
「你回去補覺，明天再去鎮上。」
楚凌又打了個哈欠，強打起精神。
昨天派個小兵來送雞毛信不就是告訴她『女人，我很忙，你懂事點兒』嗎。
只要建立在弄到新身份上的懂事，她完全沒問題。
這個男人真高啊，楚凌抬頭久了脖子很酸，索性低下頭揉了揉脖子。
陸振南有些不放心，感覺楚凌隨時都要睡過去，還是打算改天再去。
還沒開口，就聽到楚凌信誓旦旦的表態，「我行，我沒問題！快走吧，小哥哥，早去早回。」
這是楚凌第二次叫他小哥哥了，他還挺喜歡這個稱呼的，陸振南見楚凌堅持，只好拔腿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村，沒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楚凌暗搓搓的以為村民是懼於陸振南的淫威，不敢造次。
陸振南氣場超強，給人造成很大的壓力。
但楚凌不怕他，她以前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兩人出村子后，楚凌想起昨天的事情拉著陸振南的手腕壓低了聲音。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子以為猶告也，厲害了，小哥哥，你這是效仿古聖先賢啊，我敬你是條漢子！」
陸振南的視線落在楚凌抓著自己手腕的白皙小手上，目光閃爍了幾下，鼻底的幽香讓他突然想起河邊的事情，嘴裡彷彿還殘存著楚凌的味道，香香的，軟軟的，十分可疑的紅了耳根。
楚凌順著陸振南的視線看下去，看到自己的爪子，呃——
她目光一轉，訕笑著收回爪子，低著頭加快了腳步。
陸振南兩步就追上了楚凌，跟她並肩而行，刻意放慢了腳步，眼角餘光一直在楚凌的臉上睃來睃去。
他這兩天把宛城的外來人口都摸了一遍底，沒有發現楚凌。
楚凌出現得太蹊蹺了，而且她有文化。
最讓他懷疑的是楚凌身上有拳腳功夫，而且她套小北的話，晚上不睡覺……
有個特務就在這幾天進入宛城，陸振南心裡列了一個式子。
楚凌≈特務。
陸振南今天的任務是試探楚凌，如果發現楚凌是特務，直接拿下。
如果楚凌不是特務，他就要了她。
楚凌完全沒有感覺到危險，心中大嘆，這裡又冷又窮，交通靠走，取暖靠抖。
陸振南那個冰山在身邊，她感覺氣溫都降低了好幾度。
楚凌不自覺的加快腳步，妄想跟陸振南拉開距離。
陸振南哪裡是她那個小短腿能甩掉的，楚凌身上淡淡的幽香不停的往陸振南的鼻子里鑽，他從未穩過這麼好聞，這麼清雅的味道，焦躁的心都不知不覺的平靜了下來。
到了鎮上后，楚凌好奇的打量街面，破舊，蕭條，到處都是時代特色標語。
灰、黑、藍、軍綠統治了整個世界。
兩人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攤，楚凌舔了舔嘴角，她最喜歡吃糖葫蘆。
以前只要她在家，家裡的糖葫蘆都沒有斷過。
陸振南在旁邊看著，以為楚凌會開口向他要。
陸倩，小玉都是那樣，喜歡什麼就直接找他。
如果楚凌知道陸振南的想法，一定會翻白眼，她不是伸手向男人要包包，要口紅，要錢花的物資女。
她是自己買花帶的獨立女性，早就實現了財物自由。
即便她剛剛拿到這一場人生的入場券，一窮二黑，獨立的理念也不會改變。
楚凌低著頭飛快走過去，她現在窮得連買姨媽巾的錢都沒有，哪裡吃得起糖葫蘆。
人生慘到這個地步，讓楚凌耳邊響起了涼涼。
腦子裡扒拉著這個時代的衛生用品，她有點接受不來。
大姨媽，你要懂點事兒，別亂來！
陸振南錯愕片刻，快步跟上。
楚凌跟他身邊的女孩子，幾乎完全不同。
自從小玉離開后，其實他娶誰都一樣。
承蒙賈叔不棄，把嬸子的遠房親戚介紹給他，他跟楚凌還——
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居然會挺身而出保護他，這讓他到現在想來都覺得十分震撼。
那就是她吧，陸振南從此認定楚凌。
當然前提條件是楚凌的身份沒有什麼問題。
兩人幾乎沒有再耽擱，直接去了派出所辦戶口。
因為陸振南跟鎮上派出所的人幾乎都認識，警察對楚凌很客氣，辦戶籍的過程都很順利。
很快楚凌的新身份誕生了，以外甥女的身份掛靠在蒲素芬家。
楚凌走出派出所，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她暗搓搓的決定，等她拿到村上的介紹信之日，就是她跑路之時。
一直冷眼旁觀的陸振南感覺到楚凌發自肺腑的欣喜，如果她是特務，不及格。
楚凌被身邊那座冰山凍得都快哆嗦了，目光一轉，絞著衣角，拿眼風去瞟陸振南，「小哥哥，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啊，十塊就行！」
既然出來了，總是要去逛逛的，而且她要添置好多東西。
她的箱子里除了日用品，全是夏天的衣服，而且那些款式根本穿不出去，全部得重新準備。
不過現在最緊急的是某衛生用品，其他的回頭再說。
可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只能找人借。
陸振南是最好的選擇，誰叫他倒霉遇上自己。
她怕陸振南不借，不敢獅子大張口。
陸振南心裡湧起莫名的情緒，楚凌的家境很好，一開口就是十塊錢。
楚凌見陸振南無動於衷，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借十塊還一百，這樣行不？回去我給你寫欠條。」
楚凌對錢如此沒概念，家境得有多好？陸振南從褲兜里掏出一張大團結。
楚凌雙手接過去，捏著錢就撒丫子跑了，「小哥哥，你去忙吧，我自己逛。」
「晚上六點之前回家！」陸振南站在派出所門口叮囑，像個嚴肅的丈夫在叮囑貪玩的小妻子。
「知道啦！」楚凌像脫韁的馬兒一樣，一溜煙的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