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備宴
?天很快就亮了,驪雲殿內卻毫無動靜,幾名丫頭見主人不起,也不催促,只在院子里閑逛。荀攸攸蜷縮在被子里,頭痛欲裂,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公主,公主。」一名圓臉小侍女在床邊輕輕呼喚,手裡端著一碗羹。
荀攸攸勉強探出頭,實在沒有力氣說話,示意她放在一邊。
「奴兒從未見過生病還這樣好看的人。」小丫頭嘴裡輕輕嘟囔。
「你喂我吧。」荀攸攸改變主意,她不能倒下,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做。
小丫頭眼睛一亮,連忙上前喂羹。吃完東西,荀攸攸方覺得恢復了一點力氣。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眼前圓臉圓眼的小侍女。
小丫頭搖搖頭:「奴兒還沒有名字,得主人賜。」
「主人?」荀攸攸不解。
「就是公主你啊。」
荀攸攸突然明白過來,早前聽聞,在北殷,除了一般平民外,還存在奴隸,眼前的小丫頭,應該就是了吧,她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滋味。
「你圓臉圓眼,笑起來又甜,那就叫你甜杏兒怎麼樣?」荀攸攸問小丫頭。
甜杏兒咧嘴就笑,使勁點頭,十分喜歡這個名字。不知何時,其他的幾個丫頭也圍上來,擠擠攘攘的。
「你有什麼願望?」
「我想一輩子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那你就叫飽飽。」惹來眾丫頭鬨笑。
鶩寡北殷還沒踏進驪雲殿,就聽到一陣陣嬉笑聲,竟沒有人發現他的到來。
「公主,公主,我想找個好男人!」一名發育得似乎比別人要好的丫頭嘿嘿笑著說。
「恩,在我們那裡,詩經有句好話,說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你就叫窈兒。」
「我呢!我呢!」
「你最小,就叫妹妹吧。」
除了一邊板著臉的丫頭,其餘4名都得了名字,各自興奮的又笑又跳,荀攸攸看著她們,不覺又想起自己萬里之外的妹妹荀了了,愁緒又湧上心頭。
北殷王看在眼裡,她不恨這個地方嗎?至少有生疏冷漠感吧,為何眼前的女子,看起來那樣的,溫暖,是的,令人遠遠看著就溫暖。房中的女子,他好像第一次見她笑,自自然然的莞爾,不是苦笑,不是蔑笑和冷笑,她微微一笑,湖面漣漪初開,似乎見過,可是熟悉又遙遠。
不,這是偽善,是南平人一貫的偽善。他竟然想起一個人,一個他恨了一輩子都不夠的人,那個人也時時刻刻都是這樣一幅偽善的面孔,就連拋棄他的時候也是。
想到這裡,男人的臉又沉了下來,他毫不介意破壞房中的氛圍。
「都退下,下次再玩忽職守,全部處死。」丫頭們嚇得趕緊四散。
「你倒是爽快,每次都直接在床上等本王嗎?」鶩寡北殷瞧見她的臉色似乎比平時蒼白,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更加惹得他煩心。
「.…..」荀攸攸只是低下頭,不答話。
鶩寡北殷倒覺得沒趣,板著臉說:
「今日晚宴,我是來提醒你,最好不要給本王添麻煩。」
北殷王才走,便有人送來幾件衣物飾品,全是洛那族傳統服裝的樣式,荀攸攸曾在列國游志上略為見過。
天色將晚,荀攸攸穿戴整齊坐在房中,不知是衣服尺寸不合適,還是有人蓄意做了手腳,她的禮服胸口處不貼合,北殷女子身材豐滿,這件衣服穿在她們身上是酥胸半露,外面只有一件簡單的披掛,荀攸攸雖然不矮,可是身形纖細,自然撐不起來,隨時都有失態的危險。
「公主,怎麼辦呢。」甜杏兒在一邊打轉轉,方才不肯上前取名的丫頭卻一臉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她從一開始就厭惡荀攸攸,厭惡南平人,她才不想當她什麼公主什麼主人呢。
荀攸攸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看見柜子里有條墨綠腰封,只拿剪刀三兩下裁成一條寬絲帶,系在鎖骨兩寸處,剛好遮住了尷尬,又在胸前系成蝴蝶結,給這身暴露的衣服添了幾別緻優雅。
她正為自己的小作品沾沾自喜,一轉身就看到北殷王隨時準備譏誚她的臉,他看著她胸前莫名其妙的大蝴蝶結,很快就明白了,嘴角不經意的抽動了一下,一向陰冷的面孔倒是舒緩了幾分。洛那族是戰鬥民族,服飾簡練,荀攸攸穿上正服,氣質變了很多。鶩寡北殷看著面前這張臉,與北殷女子相比,她的五官太淡了,雙頰還有隱隱約約的嬰兒肥,而昨夜,他已經將他變成女人,想到此,鶩寡北殷有一絲得意和滿足。她秀挺的鼻樑隨著髮髻挽起,竟也有幾分英氣。
典禮服下半身是短褲裙,彰顯出洛那女子豪放,也便於騎射,鶩寡北殷順著裙角望去,荀攸攸的雙膝與小腿面,俱是紅痕淤青,不用想,那是他昨夜的傑作。她肌膚雪白,襯的那些瘢痕觸目驚心,令人想入非非,荀攸攸從眼前男人的眼裡看出了端倪,她本能的往後退。
已經來不及了,她退一步,鶩寡北殷上前兩步,一直逼到桌邊,鶩寡北殷雙手稍一用力,便將荀攸攸抬放在桌面上,而他的腰肢,正好分開了她的雙腿。指尖的滑膩令他的身體不安起來,一想到她的雙腿竟然如此細膩,他身邊那麼多妖嬈的女人,卻都沒有這樣細緻的肌膚,而那些更深處,更隱秘的肌膚的觸感,令他產生了一種探尋的渴望。
荀攸攸顯然受到了驚嚇,卻也很快鎮定住,她放大的瞳孔卻無法掩飾,獃獃的看著鶩寡北殷,只是一味的後退。昨夜的屈辱與疼痛使她本能的恐懼他,儘管她作出毫不在乎的樣子,可是身體卻開始微微顫抖,而他,早就看透了她的虛弱。
「王上,時辰就快到了。」屋外傳來沉穩的男聲,是北殷王的貼身侍衛藍萸。
鶩寡北殷頓了頓身,轉身就朝屋外走去,荀攸攸快步跟上。他騎馬,她坐車,看見藍萸,她才意識到,昨夜用披風裹著她,將她帶回驪雲殿的男子正是他,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愈加尷尬。藍萸朝她微微點頭,似乎沒有敵意,荀攸攸征了征,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她第一次感受到不被攻擊的輕鬆,也朝他點頭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