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季梟寒想起關於蘇染霜的一些事
聽了晴嬤嬤的話,蘇染霜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芊妤說:「芊妤,你來喂她吃,我與晴嬤嬤說點事情。」
「好!」芊妤將碗接過去,溫白芷就開始作妖,一邊搶勺子一邊吐牛肉丸。
芊妤:「……」
蘇染霜回頭冷冷的睨了溫白芷一眼,溫白芷立馬乖乖坐好,不敢造次。
蘇染霜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晴嬤嬤進內室。
「大夫人……」晴嬤嬤剛開口叫了一聲,就被蘇染霜阻止了,她溫和而堅定的說:「我不是你家大夫人,請叫我蘇大夫。」
「蘇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老夫人吧?」晴嬤嬤跪在地上。
蘇染霜嚇了一跳,連忙將晴嬤嬤扶起來,「你這是幹什麼?你家老夫人怎麼了?」
「侯爺這一段時間,不是經常暈倒么……」
晴嬤嬤話沒說完,蘇染霜就震驚的問:」你說什麼?」
「我家老夫人怕侯爺毒發,就去求蘇歡歡拿解藥出來,可蘇歡歡她居然說,要老夫人去死,只要老夫人死了,她就會把解藥交出來。」晴嬤嬤哭著說。
蘇染霜完全還沉浸在晴嬤嬤說季梟寒經常暈倒這件事裡面,她喃喃道:「他時常暈倒么?」
「對,不但暈倒,有一天他甚至差點掐死蘇歡歡!」晴嬤嬤道。
蘇染霜無力的坐下,忽然想起那天,季梟寒告訴他,他不是真的暈倒,暈倒是演戲給他祖母看。
當時蘇染霜還以為他真的是在演戲,還跟他生氣了,可是現在想來,他當時應該就是很難受的,只是不想讓她難過,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這個人……
他永遠這麼自以為是。
蘇染霜氣他自以為是,又擔心他是怎麼扛過毒發,還有毒發的時候,那種殘暴的情緒,他又靠什麼壓制?
越想越擔心,蘇染霜坐不住了,她站起來道:「他人在哪裡?」
「最近侯爺一直在搜查凌霄公子的去向,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晴嬤嬤道。
蘇染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坐回去,淡聲說:「你告訴你家老夫人,季梟寒中的那個毒,是沒有解藥的,只有拿到蘇歡歡手裡的母蟲,或許還能救他。」
「沒……沒解藥?」晴嬤嬤接受不了這個答案,她抓著蘇染霜的手問:「你說的沒解藥,是騙我的吧,這世界上怎麼會沒有解藥的毒?」
「對啊,這世界上不可能有沒有解藥的毒藥,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尋找。」蘇染霜疲倦的說。
晴嬤嬤哭得很傷心,她抓著蘇染霜的手說:「大夫人,你一定要救救侯爺啊?」
「你放心,我也不希望他死,但是你得告訴你家老夫人,蘇歡歡這個人比我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聰明,都要瘋狂,她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蘇染霜說。
得了蘇染霜的話,晴嬤嬤這才放心。
她頓了一下后說:「老夫人不知我來找過您,她讓我去買蟹黃包子,還有適合孩子吃的小點,估計是要上門求你,你能不能……不要說這毒無藥可救,我怕她接受不了。」
「不告訴她結果,那就等著被蘇歡歡利用。」蘇染霜不覺得是一件可以隱瞞的事情。
唔……
晴嬤嬤捂臉痛哭:「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倒霉,小小年紀就要承擔別人無法承擔的重任,長大了喜歡的人不能盡情的喜歡,還被這麼個禍害黏上,害得現在……」
蘇染霜無法安慰晴嬤嬤,她現在心裡很亂。
蘇歡歡若是鐵籠心不將母蟲交出來,他們誰也沒辦法。
而她……真的不知自己現在做的這些嘗試,能不能就得了季梟寒。
晴嬤嬤走後,蘇染霜獨自在屋裡坐了很久。
大約半個時辰后,她小聲的說:「旱魃,你能出來跟我聊聊么?」
不過瞬間,旱魃坐在蘇染霜對面,嚴肅的看著她。
「我想去找他。」蘇染霜說。
旱魃站起身來,將蘇染霜的披風丟給她,淡聲說:「想找他就去找,反正風月關就這麼大,你總能找得到他。」
「可是……」蘇染霜猶豫的看著旱魃,有些話卻說不出口。
旱魃站住,擰眉看著蘇染霜說:「你知道為什麼我願意再次來幫你么?」
「因為小芳兒……」蘇染霜記得,當初旱魃是不願意的,是小芳兒要求他幫忙,他才勉為其難幫忙的。
旱魃搖頭說:「錯,我之所以幫你,是因為我始終覺得,你比季梟寒更懂得珍惜情義,以前的他將風月關還有他的責任看的太重,所以他才會失去你,可不管他怎麼對你,你卻從來沒有真的放棄過他,你愛他,這點你騙不了自己。既然還愛,為什麼要讓自己遺憾?你是個聰明人,你不會讓自己遺憾的。」
「你這樣一說,我想不勇敢都難!」蘇染霜笑了。
旱魃說:「讓小馬陪你去,我陪著芷兒練功。」
「也好,小馬更知道在哪裡能找到他。」蘇染霜說罷,帶著披風去找小馬。
聽說蘇染霜要去見季梟寒,二十用冷眼看她:「你去找他做什麼?」
「季梟寒毒發了!」蘇染霜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他們。
季小馬瞬間站起來,急切的說:「嚴重么?」
「我不知道,上一次他毒發,他騙我說他是騙他祖母的,說他沒有毒發,所以我需要找到他,再去確定一下,雖然我現在也做不了什麼?」蘇染霜從未如此挫敗,她知道季梟寒中毒了,也知道他中的什麼毒,可就是沒辦法。
「我們跟你去找!」方才還一臉反對的二十,現在卻比他們都要著急。
季小馬說:「你先去套馬車,天氣冷,不能讓蘇姐姐走路去找。」
於是,季小馬陪著蘇染霜出門,二十去套馬車,他們一起去了風月關的府衙。
府衙的官員看見蘇染霜到來,連忙上千行禮:「郡主這是……」
「我來找季侯爺,他在么?」蘇染霜問。
對方回答說:「侯爺去了城西,說是那裡發現了有人藏匿過的蹤跡。」
「多謝!」得到答案,蘇染霜帶著季小馬跟二十風風火火的去了。
可他們趕到城西的時候,季梟寒他們一行人又聽說有人找到了類似鳳睿熙墓的地方,他出城了。
這種天氣出城,其實很危險,但是蘇染霜她現在就想見到季梟寒,就想確定他的身體狀況,其他的事情,她都顧不上。
「我還是想去找他!」蘇染霜說。
季小馬跟二十點頭:「那我們就去找。」
小馬細心,他給了一個乞丐銀子,讓他帶口訊回去,就說他們出城尋人了,未必能準時歸家。
這樣一來,他們若是在外面滯留,家裡人也不至於太擔心。
順著季梟寒他們追蹤的方向,蘇染霜卻發現不對勁,她道:「這是去鳳凰村的路。」
「是,這確實是去鳳凰村的路上。」季小馬也確定。
然後,兩人一起回頭看二十。
二十道:「我說過的,我不能告訴你們墓地的位置,但是我能告訴你們,這裡不對。」
蘇染霜很理解二十不能將他所有的親人的藏身地出賣給他們的心情,當然她也很確定,鳳凰村周圍這些地方,她哪裡不熟悉?若是有這樣一個地方在,她早就知道了。
只是,看車輪還有馬蹄印,季梟寒他們確實是從這裡路過的。
蘇染霜不敢耽擱,對小馬說;「我們就順著足跡再去找吧?」
三個人駕著馬車艱難的往鳳凰村方向走,走到以前蘇染霜跟季梟寒一起失足墜落冰淵那個地段的時候,忽然聽到有打鬥聲。
季小馬將蘇染霜護在身後,對二十說:「你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二十悄悄的摸上去,就看見季梟寒雙眸血紅,正一拳一拳的打跟他一起出門調查的衙役。
「是季梟寒!」二十大喊一聲,驚動了所有人。
蘇染霜聽說季梟寒在這裡,嚇得也連忙走過去查看,季梟寒也被二十的聲音驚動,他放棄了暴打那個人,轉而朝二十攻擊過來。
「我草!」見季梟寒過來,二十連忙逃竄。
季梟寒的樣子很不對。
「季梟寒!」看見季梟寒舉著滿是鮮血的拳頭要去攻擊二十,蘇染霜連忙叫住了他。
二十見蘇染霜叫住季梟寒,擔心季梟寒去攻擊蘇染霜,只能停下腳步,想趕過來救蘇染霜。
蘇染霜卻伸手攔住二十,她道:「沒事。」
季梟寒走到蘇染霜面前,用那雙妖異的眸子盯著她看。
蘇染霜抓住披風,淡聲問:「你還記得我么?」
「殺……」季梟寒說。
蘇染霜笑了,她低著頭,先是淺笑,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季梟寒說:「你要殺我么?」
「嘶……頭疼!」季梟寒忽然捧住腦袋,他艱難的坐在雪地上,無法再跟蘇染霜對視。
蘇染霜拿了手絹,將季梟寒的手拉過去,柔聲說:「季梟寒,下次你再打人,我就不管你了。」
「別走!」季梟寒忽然伸手,一把將蘇染霜抱在懷裡,他對蘇染霜的離開,有很深的執念,便是這麼久過去了,便是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始終記得,不放手。
可是,因為他擁抱的力度太大,兩人不小心滾成一團,直接摔下下去。
歷史彷彿就在此刻重合了。
他們在不同的時間,以同樣的方式,跌入冰原。
「蘇姐姐……侯爺……」上面的人著急的問:「你們怎麼樣?」
蘇染霜抱著摔疼的腦袋坐起來,發現這地方就是五年前他們摔下來的地方,蘇染霜心裡忽然有了主意,她仰頭對上面的人說:「你們都不用管我們,我們都沒事,我讓你們救我,你們再下來。」
「是!」眾人不敢反駁。
蘇染霜將季梟寒扶起來,指著周圍問:「你記得這裡么?」
「不記得……」季梟寒眼裡的血色消失了,他蹙眉看著蘇染霜說:「但是我在我的畫中見過這裡。」
「什麼畫?」蘇染霜問。
季梟寒關心的卻是她為什麼大風雪的天,跑到這裡來,他沒回答蘇染霜,而是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季梟寒,是不是你要等你死了,你才讓我知道你毒發?」蘇染霜冷聲質問。
季梟寒:「……」
「我沒毒發!」他還在狡辯。
蘇染霜冷笑:「你方才打了你的下屬,你怎麼解釋?」
「下屬不聽話,打一頓又怎麼了?」季梟寒說。
「季梟寒……」蘇染霜站起身來,氣急敗壞的說:「你真要這樣,那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以後你是死是活,自己看造化吧,不要找我,你找我我也不理你!」
說完,蘇染霜就開始往上爬。
但是她穿的多,加上才剛下雪,雪地鬆軟,她找不到著力點,爬兩下又掉下來。
季梟寒被她笨拙的動作弄笑了,他蹲下來,戳了戳蘇染霜,戲謔道:「真好看,跟烏龜一樣。」
說完這句話,季梟寒蹙眉看著蘇染霜,腦子裡面閃過了五年前蘇染霜跟他當時在這裡的場景,那些場景來得快消失得也快,讓他完全抓不住。
「怎麼了?」蘇染霜問。
季梟寒道:「我看見了,你穿著男人的衣衫,在這裡打滾,我當時也說過一樣的話。」
季梟寒的畫,雖然記錄了他跟蘇染霜相處的點滴,但是他並沒有附註文字說明,所以他現在能毫無偏差的說出當年的對話,很顯然那些關於蘇染霜的記憶,還在他心底深處,等著他們去回憶。
「對,你說過。」蘇染霜點頭鼓勵他:「那你能不能再想想,你當時還說了其他的話,做了其他的事情,你再想想,看你還能不能想起來?」
以前,蘇染霜不願幫季梟寒回憶,是因為她不想在跟過去糾纏,可是回到這裡后,她無法欺騙自己,對季梟寒,她從來都沒真正的放下過。
就算是要相互折磨著過這一輩子,至少兩人還能依靠。
所以,她會救季梟寒,不惜一切代價。
那麼第一步,就是讓他回憶以前的場景。
季梟寒也很想回憶,因為這些記憶,對他而言彌足珍貴,光是看自己的畫,光是聽別人說起,都沒有他自己清楚的記得蘇染霜重要。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后,就開始在原地打轉,那些如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眼前閃過的,讓他看不真切的,在這一刻居然異常清晰的出現在他腦子裡面。
他指著之前他挖洞的地方,幽幽的說:「這裡,我在這裡挖了一個洞,供我們倆過夜。」
說完,季梟寒便開始挖,沒多久他就挖好了一個跟以前的一模一樣的洞穴,然後他拉著蘇染霜進入洞穴,只是在洞穴裡面發生了什麼,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見他很痛苦的想要回憶,蘇染霜提示道:「你惹我生氣了,我給你發火,我還打了你,然後……我們被狼襲擊了。」
「後來,我打死了狼,也抱住了你!」季梟寒的手,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抱了過去。
蘇染霜一把推開他,窘迫的爬出來。
看著空蕩蕩的懷抱,季梟寒忽然覺得,那個冬夜,不如現在寒冷。
「我們回去問問芊妤!」蘇染霜對季梟寒現在的情況,心裡有很多很多的疑慮。
季梟寒同意了,他抱著蘇染霜飛上懸崖,將她安置在馬車上后,季梟寒道:「我要趕去調查一點事情,你先回去。」
「二十說,這裡不是。」蘇染霜看了二十一眼,對季梟寒說。
對於二十的隱瞞行為,季梟寒倒是可以理解的,他淡笑著說:「那也行,我們一起回去!」
在季梟寒跟蘇染霜掉入冰原,且回憶起過往的同一時間。
侯府。
蘇歡歡坐在案前,正在計劃接下來怎麼對付蘇染霜跟季老夫人,她覺得自己最失敗的就是,四年前成功的時候,沒有一舉要了那兩個人的命,以至於現在讓她們來阻擋自己。
可是現在,她要怎麼下手?
蘇染霜那邊,目前她是夠不著的,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將那礙事的老太婆弄死,接下來再想辦法將蘇染霜弄到侯府來,一舉殺了她們母女二人,這樣的話……
蘇歡歡忽然想起,季梟寒毒發了。
這或許是她人生又一個失算,季梟寒毒發,若是救不回來,她還剩什麼?
蘇歡歡如此這般想著,看著偌大的侯府,她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便對管事嬤嬤說;「你說,若是夜白哥哥真的治不好,我還剩些什麼?」
「夫人不是已經給那老太婆下通牒了么,只要順利,老太婆應當會上鉤,就算她不自動赴死,我們也有的是辦法讓她去死,只要老太婆一死,侯爺必然大受打擊,促使毒發,他一旦毒發,蘇染霜不會置之不理,只要她回來,您就可以殺了她,如此一來,這偌大的侯府就是夫人您一個人的了。」管事嬤嬤分析道。
是啊,這偌大的侯府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就算到時候沒有季梟寒,她光是靠著侯府的產業,也能過得很快活。
想到這裡,蘇歡歡道:「老太婆必須死。」
「夫人,既然她已經知道毒是夫人下的,那蘇染霜一定會告訴她,這毒無藥可救,但是他們一直在找母蟲,想必母蟲真的能救侯爺的命,不如就用母蟲……」管事嬤嬤的話沒說完,就被蘇歡歡冷冷的瞪了一眼。
她道:「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將母蟲拿出來的,以後也不許提。」
管事嬤嬤訕訕。
蘇歡歡絞盡腦汁的想對策,正在一個計劃正在她腦子裡面形成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腹部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不過瞬間,如同被千萬螞蟻撕咬的感覺迅速的傳達到她的大腦皮層。
啊……
蘇歡歡忽然滾到地上,翻過著大喊:「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管事嬤嬤被她嚇著了,連忙將蘇歡歡扶起來問。
蘇歡歡緊緊的抓著管事嬤嬤的手,她那長指甲幾乎都陷入管事嬤嬤的肉里,管事嬤嬤眼裡閃過一絲冷芒,但是很快斂去。
「夫人,您可別嚇我啊?」管事嬤嬤又問
蘇歡歡指著自己的肚子說:「我肚子裡面有東西!」
「什麼?」管事嬤嬤大驚失色的將蘇歡歡的衣衫解開,可她卻驚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這簡直太可怕了。
蘇歡歡的肚子上,出現了一個好像被蟲子啃咬過的傷口,有大拇指指甲蓋那麼大,裡面的血水正不停的往外冒。
「這……這是怎麼了夫人?」管事嬤嬤指著蘇歡歡的肚子,顫抖著問。
蘇歡歡低頭看了一眼,也差點暈倒,她道:「這是什麼鬼?為什麼會這樣?」
「是不是蘇染霜給你吃的毒藥起作用了?」管事嬤嬤問。
蘇歡歡厲聲道:「走,我們去找她!」
說罷,她拿巾帕簡單的將自己的傷口包紮好,忍著巨大的疼痛,去找蘇染霜去了。
蘇歡歡到韓府的時候,季梟寒跟蘇染霜也剛好到,三個人碰到一起的時候,蘇歡歡忘記了疼痛,她顫抖著指著季梟寒跟蘇染霜說:「你們怎麼在一起?」
蘇染霜跟季梟寒也沒想到,蘇歡歡會這個時間出府,季梟寒急中生智,淡聲說:「我方才毒發,差點殺了所有的衙役,是他們讓蘇大夫去救我的。」
蘇歡歡將信將疑。
季梟寒卻反問道:「祖母雖然放你自由,但是不是不讓你出府呢,你來這裡做什麼?」
說起這個,蘇歡歡就十分委屈,她道:「夜白哥哥,蘇染霜給我下毒!」
季梟寒挑眉看蘇染霜。
蘇染霜笑:「嗯,她說下了就下了吧。」
蘇歡歡:「……」
「但是,證據呢?」季小馬走出來,冷笑著說:「蘇歡歡,你的證據呢,誣陷我蘇姐姐,你可小心你的小命。」
「是啊,歡歡,她是遠安郡主,你若是沒有證據,就平白指證她下毒,這不妥。」季梟寒略顯疲倦的說。
蘇歡歡指著自己的肚子說:「夜白哥哥,我肚子上平白出現一個像蟲子咬的傷口,這不是她還能是誰搞的鬼?」
聽說她身上有蟲子咬的傷口,蘇染霜倒是很感興趣,她道:「給我看看傷口。」
「在這裡?」蘇歡歡不敢置信的看著蘇染霜問。
蘇染霜聳肩:「韓家不歡迎你,我作為客人,自然也不能請你進去,你若是還想活命,就讓我給你看看。」
蘇染霜說話的時候,對二十做了個動作,讓他進屋去叫芊妤。
二十秒懂,連忙進屋去了。
「蘇染霜,你居然羞辱我。」蘇歡歡看著來往的人,氣急敗壞的說。
呵!
季小馬冷笑:「一個得花柳病的賤人,你值得蘇姐姐羞辱么,蘇姐姐我們回家了,這女人一身的臟病,你不怕感染給你呀?」
「季侯爺,還用我幫你做針灸么?」蘇染霜言下之意,你若是還要我幫你做針灸,就進屋吧。
季梟寒看了蘇歡歡一眼,淡聲說;「你別鬧了,你先回去,我等下再請她幫你看病。」
「不行,我這傷……」蘇歡歡不願被蘇染霜這般羞辱,但是又怕死,終於她還是不情不願的撩開自己的肚子,將傷口暴露出來。
芊妤出來,剛好看見蘇歡歡那個傷口。
蘇染霜從未見過這樣的傷口,她蹙眉道:「你這傷口太怪異了。」
「你到底給我下的什麼毒?」蘇歡歡怨毒的問。
蘇染霜蹙眉看著蘇歡歡肚子上那傷口,淡聲說:「我不跟你計較,在沒有證據之前,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你這病若是我都不能治,那風月關也沒人能治了!」
蘇歡歡訕訕閉嘴。
她很了解蘇染霜,她這樣滴水不漏的回答裡面,其實要挾的成分很大,她篤定這毒就是蘇染霜上次給她下的。
「蘇姐姐,芷兒喊你回家吃飯!」季小馬抱著溫白芷在內院的門邊叫蘇染霜。
蘇染霜用手絹擦了擦手,淡聲說:「這就回來!」
「好看叔叔!」溫白芷對季梟寒招手。
季梟寒看了一眼蘇染霜,又看了一眼蘇歡歡,再看一眼溫白芷,忽然對管事嬤嬤說:「你先帶夫人回去,我去求求蘇染霜,讓她救你。」
說罷,他大步朝屋裡走去。
蘇歡歡看著那扇大門在她面前關閉,可是偏偏在大門關閉之前,讓她看到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往屋裡走的場景,這樣的場景,她永遠也沒辦法圓滿,她沒法得到的幸福,蘇染霜只要一出現,就又能擁有了。
蘇染霜!
他們一行人回到內院,蘇染霜便連忙將季梟寒記得那個片段的事情跟芊妤說了之後,芊妤疑惑的說:「這惡魔丸從第一次出現在季梟寒身上,就開始有異狀,按理說只要被下毒,就一定完全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而且會很暴躁很易怒,但是從季梟寒的表現來看,他並非完全不記得蘇姐姐,而且他也沒有殘暴到見人就殺的地步,這葯一開始在他身上,就沒有發揮到最大,可現在他毒發提前了。」
這一切撲所迷離,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是,他現在能很清楚的記得以前的事情,那是不是就說明,他的毒其實沒有那麼難以控制?」蘇染霜期盼的問。
芊妤靈機一動,對蘇染霜說:「蘇姐姐,你說那惡魔丸最大的功效,就是能讓被下毒的人忘記自己最心愛的人,然後又能讓人完全聽命於下毒的人,那若是季梟寒能記起你跟他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他的毒也能解了?」
「我也覺得有可能,你看侯爺剛想起一點往事,蘇歡歡就成那樣了!」季小馬幸災樂禍的說。
說起蘇歡歡的傷口,蘇染霜便看向芊妤:「這像是蠱蟲造成的,是你做的么?」
「姐姐,我們南疆人也不是人人都會用蠱的,多年前一場大戰,蠱毒害死了很多很多人,後來皇族禁止蠱毒,用蠱的人就藏得越來越深,有些完全與世隔絕了,我們用毒的人,也才慢慢壯大起來。」芊妤解釋道。
不過,她蹙眉沉思了一會兒說:「不過她那個傷口,除了蠱蟲也沒什麼能弄成這樣。」
蘇染霜也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芊妤又道:「蘇姐姐,你說季梟寒這邊剛剛恢復一些記憶,蘇歡歡那邊就成了這樣,會不會這兩者之間有關聯啊?」
「這個不好說,她應該是忽然就這樣的,若是真的有關係……這也說不過去啊,難道母蟲在她身體里?」蘇染霜道。
芊妤搖頭:「那母蟲有多毒你知道么?還在她身體里,不可能的!」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或許侯爺恢復記憶,真的能治療他的毒。」季小馬摸著下巴,深沉的道。
「不管毒能不能解,若能想起往事,也是幸事。」季梟寒說。
說完,所有人都看蘇染霜。
蘇染霜:「……」
「你們都看我幹什麼?」她有些生氣。
芊妤嘟嘴:「你跟季梟寒發生過什麼事情,你心裡最清楚,除了你,還有誰能幫他找回以前的記憶?」
「可是……」
「蘇姐姐你別可是了,反正我們現在也一點辦法都沒有,萬一真的有用呢?」季小馬也開始勸說蘇染霜。
蘇染霜覺得很可笑,她說:「你們怎麼能把這麼厲害的毒藥想的這麼簡單,解毒不可能是這樣的?」
「可是,我們現在沒別的辦法了。」季梟寒說。
好吧!
這點蘇染霜是承認的。
「那我晚上來找你!」季梟寒說完就走,深怕蘇染霜反悔。
蘇染霜拒絕的話到嘴邊,可惜不知該說給誰聽,就只能訕訕閉嘴。
只是,蘇歡歡那傷,真的跟季梟寒記憶的恢復有關么?
季梟寒回到侯府後,就有人來稟告說:「侯爺,二夫人請了大夫過來看病。」
「大夫怎麼說?」季梟寒問。
對方回答說:「大夫都是搖著頭走的,沒說什麼。」
季梟寒涼薄的笑。
侍衛頓了一下,接著說:「侯爺,二夫人在屋裡摔東西。」
季梟寒沉吟道:「我去看看。」
他到落霞居的時候,蘇歡歡果然在摔東西,屋裡的東西都被砸個稀巴爛了,可她還不甘心,還在找東西摔。
季梟寒進門的時候,一隻花瓶就哐當一聲落在他腳邊,濺起的水花打在季梟寒墨色的衣衫上,暈開一朵朵的花。
「夜……夜白哥哥,你怎麼來了?」蘇歡歡從來沒讓季梟寒看見自己失控的樣子,如今忽然被他看到,蘇歡歡有些慌亂。
季梟寒看了一眼滿地的狼藉,淡聲說:「方才我問過蘇染霜,她說你的傷口實在是太怪異了,她治不了。」
「夜白哥哥,就是她給我下毒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蘇歡歡痛心疾首的問。
她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偏差,季梟寒看上去還是那樣的季梟寒,可是事實上,她心裡很清楚,他正在改變。
季梟寒冷然的看向蘇歡歡,蘇歡歡嚇得往後退。
「我毒發,你就變成這樣,歡歡……你這樣的話,我都不得不相信他們說的話,我失去記憶,是不是你給我下毒的?」季梟寒冷冷的看著蘇歡歡。
蘇歡歡嚇得手腳發軟,她道:「夜白哥哥,你胡說什麼,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給你下毒?」
「可是我誰都沒忘記,單單忘記了蘇染霜,歡歡,我不是怪你給我下毒,我是怕你下毒的時候,把你自己也害了你知道么?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坦蕩的女子……」
季梟寒說到這裡,就不在說話了,他轉身離開了蘇歡歡的房間。
蘇歡歡跌坐在地上,她現在腦子裡面只有季梟寒說的那句話,「我是怕你下毒的時候,把你自己的也害了!」
她不要死,她不能死!
蘇歡歡瘋了一樣的披上披風,再一次去到貨郎家。
可是,貨郎還是沒有回來。
這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人看見過他。
蘇歡歡無力的跌坐在雪地裡面,任憑冷風拍打自己的臉。
「找不到貨郎,你是不是很難受?」一個黑衣人從暗處走出來,邪肆的笑著看蘇歡歡。
是那殺手!
這人總是憑空出現,然後又神秘消失,做事沒有章法,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幹什麼。
「你?」蘇歡歡站起身來,想讓自己保持端莊。
那人聳肩:「對啊,我!」
「我不會將母蟲給任何人。」蘇歡歡道。
殺手笑:「既然你那麼寶貝那玩意,那你就繼續寶貝著吧,反正我也沒什麼興趣。」
「那你找我做什麼?」蘇歡歡厲聲問。
殺手笑說:「最近季梟寒下令搜捕凌霄公子,也順便剿了我們,最近手頭緊,想跟你做個交易。」
「你要錢?」對蘇歡歡而言,要錢好商量,除了母蟲,其他的都好商量。
殺手說:「季梟寒毒發,你現在已經沒退路了,你想找貨郎,是因為你被反噬了,可據我所知,貨郎去南疆報仇去了!」
「他在南疆有什麼仇人?」蘇歡歡問。
殺手道:「蘇染霜身邊那南疆女子,就是貨郎跟南疆渡月公主生的野種,當初貨郎對季梟寒的母親求而不得,一氣之下遠走他鄉,他在南疆遇見還是小女孩的渡月公主,渡月公主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就輕鬆上鉤了,不但教會貨郎很多制毒的本事,還將自己送給貨郎,豈料貨郎學成,不顧她懷有身孕,就要回來找季梟寒的母親,可是他拋棄一切,季梟寒的母親也不願跟他走。
而渡月公主那邊,因為貨郎的背叛,讓她變了一個人,她將那孩子生下來,將她訓練成一個殺人工具,讓她幫自己掃清障礙,她要踏平風月關。」
蘇歡歡冷笑:「要報仇也是渡月公主該找貨郎報仇,貨郎去報什麼仇?」
「她將貨郎的孩子變成了殺人工具,還讓她來龍回送死,貨郎覺得愧對那個孩子,就去找渡月公主報仇去了。」殺手笑著說:「你也知道,南疆一向神秘,他去南疆報仇,也不知有沒有命回來。」
「你到底要什麼?」蘇歡歡覺得,殺手現在完全可以以她的命要挾,跟她要母蟲作為報酬,可他去不要了,這太奇怪了。
殺手說:」我要錢,我要季家所有的錢,我還要季梟寒死,季梟寒死了,我才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蘇歡歡頹然的說。
殺手道:「我知道啊,可是我知道你想活著呀?你要想活下去,就得拿季家所有的一切來跟我交換,要不然我不會答應你!」
「好,我答應你,你去給我找貨郎,我這就回去整理季家的產業,能賺錢的,還有已經到手的錢,我都會弄過來給你!」蘇歡歡說。
殺手吹著口哨走了。
侯府。
張庭之坐在書房,看著季梟寒丟給他的賬本,疑惑的說:「侯爺,真的要將所有的東西都轉移過去么?」
「嗯,全部都轉過去,侯府的日常開銷,我都已經給了祖母,剩下的都送過去,她要養大芷兒,需要很多銀子,雖然大家都是自願跟著她,保護她,可也不能讓他們跟著一起受窮,我要保證她有足夠的錢,一輩子都不用為錢發愁。」季梟寒說。
張庭之有些同情季梟寒,他道:「侯爺……你別這樣。」
「我這病,說不定哪天就過去了,趁我還清醒之前,把所有的錢財都轉移過去,不得有誤。」季梟寒堅持。
張庭之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應該讓大姐知道,或許這樣,你們就不會再慪氣了。」
「不用,等我死了,你再告訴她!」季梟寒說。
張庭之怒目:「侯爺……」
「她對你們有恩,倘若真的到了那天,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她們母女。」季梟寒道。
張庭之嘆息道:「我知道,你不說我也會,但是咱能不能不要這麼悲觀?」
「你去忙吧!」季梟寒不願再糾結這個問題。
張庭之:「……」
可他看季梟寒的臉色,確實不願跟他糾纏,也只能離開。
蘇歡歡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賬房要賬本,賬房先生不敢將賬本交給蘇歡歡,便道:「夫人您還是去問問老夫人吧,現在這家是老夫人管著。」
很好!
蘇歡歡氣急敗壞去去找到季老夫人,開門見山的說:「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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