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幸福是掙來的(大結局)
局勢一觸即發的時候,張庭之出現了。
「張大人!」百姓與士兵在季梟寒走後,都十分愛戴張庭之。
趙一德眯眼看著張庭之,他知道這個人,他也知道張家在朝廷的實力,只是與他這個國舅比起來,張家還不足為懼。
「張大人?」趙一德鄙夷的咀嚼著張庭之的名字,隨後淡笑著說:「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還請張大人給我一個解釋?」
張庭之淡然道:「將軍要我解釋什麼?」
「風月關的老百姓將本將軍攔在城外,這不需要解釋么?」趙一德怒道。
張庭之不急不躁的笑:「您也知道,是老百姓阻攔您進城,這風月關終究是所有老百姓的,趙大人若是不解釋清楚你為何丟棄龍回戰場迴風月關,只怕城中沒人歡迎您!」
「這非是本將軍所願,這是太上皇在還未退位之前的旨意,讓我在這個時間趕赴風月關,怎麼……你們是覺得太上皇已經退位,他的旨意便不用遵守了是么?」趙一德將鍋甩給太上皇。
張庭之點頭說:「若真是太上皇的旨意,那我們風月關的老百姓,自會去同太上皇理論,但是在太上皇旨意沒到之前,您不能入城!」
「張庭之,本將軍乃是太後娘娘的弟弟,是國舅,怎由得你如此輕慢?」趙一德氣惱的用皇太后壓人。
張庭之毫不畏懼的看著趙一德說:「若是屆時皇太后執意要護著您,我張庭之任憑處罰。」
「張庭之,你想吞下風月關,可你想過沒有,即便是季梟寒這樣的梟雄,也未能在風月關善終,更何況你一個跳樑小丑?你拿什麼與朝廷斗?」趙一德鄙夷的道。
張庭之不卑不亢:「風月關是陛下的江山,他讓誰來掌管便由誰來掌管,我張庭之自然是沒能力據為己有的,我也沒想過要據為己有。」
「你敢不敢放我的人過境,我要去新皇面前告你!」趙一德指著張庭之道。
張庭之做了個請的姿勢,隨便他。
趙一德怒急攻心,便寫了奏摺,將風月關刁民將他阻攔在城門下,還有張庭之唆使人阻攔他的事情經過全部上表,要求其快馬加鞭將信送到京城。
三日後,趙一德的信到達京城。
新皇將之前張庭之上表的奏摺跟趙一德上表的奏摺讓朝臣傳閱,等他們都看過之後,皇帝問:「眾卿以為,誰的話更可信?」
「臣以為,趙將軍臨陣撤離,便是有萬般理由,也難辭其咎,風月關的老百姓之所以刁,是因為季梟寒確實給他們帶來了幸福生活,他們才如此擁護他,現在趙將軍在季梟寒已經被他們殺害之後,還非要入城,他的目的倒是值得揣摩?」韓綜第一個站出來質疑趙一德。
趙家一派不答應了,有人站出來道:「季梟寒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大家都很清楚,他怎麼可能輕易就死,趙將軍一定是收到消息,怕他對風月關不利,這才趕去風月關的。」
「那我請問,在朝廷重兵把守的那時候,季梟寒如何拖家帶口的離開侯府?」丞相站出來問。
趙家一派不知如何回答。
小皇帝捻著眉心道:「趙一德私自離開戰場,確實不對,引起民憤也是他的另一個錯,現在內憂外患,絕不能讓風月關暴亂,要不然南疆那邊一定趁機作亂。」
就在這時,有人上報:「……報,風月關急件。」
「呈上來!」現在風月關是所有事情的中心。
小太監將消息呈上來,皇帝看后,無奈的放下說:「季梟寒臨死之前派人刺殺南疆宰輔,南疆宰輔死亡,南疆國內無人主事,南疆皇帝不得不從戰場撤回,龍回……保住了!」
「保住要只是暫時保住,微臣實在不懂,季侯爺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太上皇非要他的命,現在好了他死了,但是死之前,他都還在為風月關的老百姓做事,比起趙一德,他不是更忠心於朝廷?」大家都知道韓綜跟季梟寒關係好,他也無需避嫌,想說便說了。
小皇帝頭疼不已。
這時,韓老將軍站出來,躬身道:「陛下,季梟寒為保風月關百姓殫精竭慮,卻在功成之前被幾個圍困他的毛賊殺害,我們且不說他到底是死是活,但是風月關的百姓卻相信,他們的侯爺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官員去接替季梟寒的位置,只怕都難以服眾,風月關的人不會允許他們進城,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追封季梟寒,再問罪趙一德,然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風月關那些人,素來都是敢做的,只怕朝廷派去的官員他們不會信任,微臣倒是覺得,張庭之的奏摺不偏不倚,頗有大家風範,況且他協助季梟寒治理風月關多年,有口皆碑,微臣以為,這個時間,不該再從朝廷派人過去,就地取材,讓張庭之當這知府,最能穩定民心。」說話的大臣平素不站隊,所以說出來的話,很有公信力。
趙家一派又不願意了,有官員道:「這風月關一直是太上皇的心頭大病,好不容易季梟寒死了,將風月關交給一個張庭之,不等於還是他季家在做主么?」
「張老口碑有目共睹,他培養出來的孫子,定然也不差。」這邊也懟起來了。
這時,韓綜邪肆的笑說:「既然你們都不甘心,那不如就大家各退一步,陛下可讓人帶冊封張庭之的聖旨與一個官員前往,若是他作為知府能進風月關,自然皆大歡喜,可若是他進不去,那這知府只能是張庭之。」
新皇這些年對風月關也有耳聞,他知道韓綜敢如此說,便是篤定他的官員是沒法掌握風月關的,想著季梟寒給他的信,新皇道:「如此也好,便按照韓卿家說的做,朕……離開一會兒,稍後再議對趙一德的處罰。」
小皇帝離開大殿,去到後宮。
懿德殿。
小皇帝踟躇著推開大殿的門,不多時,門內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給我滾出去。」
緊接著,便是摔打東西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
停歇下來的太上皇指著小皇帝道:「我讓你滾出去,你沒聽見么?」
「父皇,您派去對付季梟寒的趙一德出事了。」小皇帝知道,被逼禪位,自己的父皇對自己一直都不理解,但是事關重大,他不得不過來詢問。
皇太后與皇帝一起被軟禁在懿德殿,聽說趙一德出事,她走過來低聲問:「你舅父出什麼事了?」
「他在戰事緊張的當下,從龍回帶著軍隊回到風月關,而且前一日,季梟寒被他的部下活活燒死在侯府,一家人無一倖免,他的舉動觸怒了風月關的老百姓,現在風月關的老百姓將他堵在風月關進城的城樓下,進退維谷。」小皇帝將事情來龍去脈全都告知。
皇太后疑惑的看太上皇:「是你乾的?」
「哈哈,季梟寒……他讓我失去皇位,我讓他失去性命,很划算。」太上皇快意的說。
皇太后怒不可遏:「你瘋了?你這樣會害死趙一德,也會害咱們的兒子變成眾矢之的的?」
「江山豈是這樣容易坐的?危機也好,契機也罷,那都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太上皇的心裡已經扭曲,他只想要全世界都跟他一樣,大家都別想快活。
見此,小皇帝眼裡閃過一抹失望。
他站起身來,淡聲說:「如今我來,只是想通知父皇一聲,趙一德必死無疑,您若不想晚節不保,便不要承認是您下令讓他從龍回撤回來……」
他原本還想說話的,可話到嘴邊,他發現沒什麼意義,便閉嘴不言了。
皇太后聽小皇帝說要辦趙一德,連忙拉住他的手說:「別這樣,趙家就剩下你舅父一人能幫你了,你不能這樣對他,你若寒了他的心,便是寒了趙家所有人的心。」
「母后,你們之所以會變成今日這局面,一是因為你們對前太子不夠仁慈,二就是你太依靠趙家,以至於現在趙家在朝中獨大,兒臣雖然不才,但也不願再重蹈你們的覆轍,所以趙一德必須死。」說罷,小皇帝拂袖而去。
太上皇與皇太后互相看著對方,忽然發現,他們是真的老了。
小皇帝在回到朝堂,他沉聲道:「朕以為,霜夜閣趙一德不死,不足以平風月關的民憤,殺趙一德立威,且將我們的人安插到風月關,若是風月關的老百姓還是不讓別人入主,便用張庭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支持用張庭之的一邊跪地叩恩。
趙家那邊卻人人自危,他們知道,趙家在朝堂多年的風光,因為皇后的離開,也要走到盡頭了,這位少年皇帝,他有不偏不倚的決心,也有作仁君志向,至於以後如何,那是以後的事情。
皇帝的聖旨跟人一起去到風月關,風月關這裡趙一德還在與城中百姓對峙。
看到太監捧著聖旨來到城門口,趙一德還滿心歡喜的以為,那是他的外甥,自然會向著他,可是當他聽到聖旨宣布他就地處決的決定時,他才記起來,在皇家,一切都是可以被利用的。
趙一德企圖入主風月關的奸計還沒得逞就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裡面,連命也留在了風月關。
處決了趙一德后,太監宣布,由京城派來的官員入主風月關,風月關從此以後再不封侯,設州府台。
「我們不答應!」風月關的老百姓抗議道。
「侯爺以歿,侯府已消失,我們再要求封侯確實不對,但是這風月關是侯爺的心血,我們只相信張大人,只有張大人才會如侯爺一般待風月關。」
結果,結果果然不出韓綜所料。
為了安撫風月關民眾,太監不得不宣布,風月關由張庭之作為首位知府大人,設立州府台。
一切,塵埃落定。
霜夜閣。
聽了旱魃的稟告,季梟寒笑著說:「一切如我所願,沒有波瀾也沒有殺戮,這場政變終於結束了。」
「那小皇帝會不會跟他爹一樣陰險?」小芳兒問。
季梟寒搖頭說:「他不會,止然前輩養的孩子裡面,這個性格最像他。」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接師父?」說起止然,蘇染霜總是擔心他陷於朝廷爭鬥之中,會有危險。
季梟寒笑說:「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就能到。」
「你什麼時候辦的?」蘇染霜驚喜萬分的問。
季梟寒道:「是小皇帝放他走的,他也怕自己羽翼未豐,保護不了你師父,便告知韓綜,韓綜便讓韓天佑的人護送他出京,算起來,也差不多該到了。」
果然,第二天止然便被接回霜夜閣。
劫後餘生,大家都十分慶幸,慶幸他們沒有損失任何一個人,便從這場政變裡面抽身出來。
谷中的日子清閑安靜,十分適合修養。
這日,二十帶著芊妤來到蘇染霜面前,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都還年輕,不可能一輩子呆在谷中,想出去闖闖便出去吧,若是哪天累了,便回來,這裡永遠是你們的家。」蘇染霜善解人意的幫他們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了。
芊妤不舍的握住蘇染霜的手說:「蘇姐姐,我會回來看你的。」
「好啊,不過我希望你回來的時候,身邊可以多一個人。」蘇染霜笑著說。
芊妤:「……蘇姐姐是想讓我給他納妾么?」
芊妤說的委屈屈巴巴。
二十看傻子一樣的看她:「蘇姐姐是讓你生個孩子,你怎麼就想到納妾這件事上去了?」
哎呀!
芊妤捂住臉,羞答答的說:「誰要給你生孩子,我不要!」
「你不給我生給誰生?」二十追著芊妤問。
兩人追追打打的出谷,沒有道別,因為他們沒有離別。
對蘇染霜而言,他們只是出門歷練,等他們長大了,還是會回來的。
有了芊妤與二十的出走,當夜吃飯的時候,蘇染霜問他們:「你們若是也想離開這裡,出去走走,我沒有意見的。」
「我不走,我要給小姐做好吃的糕點。」小甜第一個舉手。
季小馬挨著小甜:「小甜不走,我自然也不走。」
「可是我想出去走走,悶在這裡我會發霉的。」小芳兒哀嚎道。
季梟寒斜睨她說:「你若一直留在這裡,我們想要個清靜只怕也難。」
「那……」小芳兒看旱魃:「你與我一起走么?」
旱魃想了想說:「我徒弟在這裡,我的功夫還沒有完全教給她……說到底,我很喜歡這裡,我不想走。」
「那你不走,我也不走!」小芳兒道:「以後我陪你教溫白芷學功夫。」
說到溫白芷的名字,季梟寒便蹙眉不悅的斜睨蘇染霜。
蘇染霜不動如山的挑眉看他:「有事?」
「我們來掰扯掰扯,芷兒到底該姓季還是姓溫?」季梟寒對溫白芷的姓氏很執著。
蘇染霜淡笑:「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那就是不同意換。
季梟寒怒目。
眾人紛紛識趣的起身,「這是你們夫妻自己的事情,你們夫妻自己商議。」
然後,領著老的拉著小的,上山轉野味去了。
屋裡只剩下蘇染霜與季梟寒兩人。
季梟寒欺身上來,將蘇染霜壓在牆壁上,邪肆的挑眉:「我的女兒,應該與我姓季。」
「可我生她的時候,她不是你女兒。」蘇染霜的話,像一記軟刀子,戳中了季梟寒的痛點。
他伸手摸了摸蘇染霜的臉問:「當初生她的時候,是不是很艱難?」
「艱難啊,蘇歡歡到處追殺,為了活命,我幾乎都在逃命,最後才在你見到我的地方落腳,但是那時候溫白芷已經出生了……但是季梟寒,我之所以讓她姓溫,並非是因為我恨你,不願讓她跟你姓,我只是想祭奠一下我的母親和舅舅,溫家沒人了。」而蘇染霜算是推手。
她對溫家表哥沒任何虧欠,但是對溫家,她還是有虧欠的。
知道蘇染霜非要讓溫白芷姓溫的理由,季梟寒終於釋懷,不過他也沒打算放過,他道:「我老季家也是三代單傳,你怎麼也得給我一個姓季的孩子呀?」
蘇染霜還沒來得及反駁,他又接著說:「當然,我不反對你再生一個姓蘇的,再生一個姓趙的。」
「我給你生齊百家姓你要不要?」蘇染霜氣不過了就開懟,懟完又發現自己說這話好像不太對勁。
氣的她腦袋疼。
豈料,季梟寒客客氣氣的說:「若真如此,便勞煩夫人了。」
「季梟寒!」蘇染霜叉腰做河東獅狀。
外面眾人不由得露出會心的微笑,能聽到當家主母的河東獅吼,聽見孩童的歡聲笑語,雞鳴犬吠,炊煙裊裊,這樣的生活,便是最好的生活。
春暖花開,谷中春意融融,小橋流水,溪流潺潺,河裡魚蝦成群,河岸鮮花簇擁。
蘇染霜從葯園回來,看著滿園春色,有些遺憾的說:「如此春光,若是辜負了,多可惜啊?」
「不如,我們去造百家姓?」季梟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與蘇染霜提議。
蘇染霜先是一愣,然後面不改色的將手裡的鋤頭交給季梟寒,冷然道:「你不覺得,我們家該辦點喜事了么?」
「我覺得現在我們家天天都有喜事。」
蘇染霜發現,自從來到這霜夜閣,季梟寒的智商直線下降。
「懶得同你說,我去找小芳兒跟小甜去。」蘇染霜越過季梟寒大步走了。
院子里。
七個躺椅上,有六個被人霸佔,一個個的翻著肚皮曬太陽,蘇染霜靠近,他們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她嚴重懷疑,安逸的生活會降低大家的敏銳度與智商,再這樣下去,這一群人指不定都要變成傻子了。
見她來了也沒動靜,旱魃慵懶的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歪過頭去睡覺。
「你們不覺得,我們霜夜閣該辦點喜事么?」蘇染霜問。
她的話,終於讓那兩對該辦喜事的人有了反應,不過溫白芷跟止然那一老一小卻是認真在睡覺的,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季小馬坐起身來,諂媚的笑問:「我也這麼覺得,蘇姐姐你有好的提議么?」
「讓旱魃出去採買可好?」雖然只有谷中人參加婚禮,可是該做的,還是要做到才好。
聽說能出去採買,小芳兒當即激動不已的指著自己:「我我我,我最適合出去採買了。」
「你是怕風月關的人都不知道你還活著是么?」旱魃涼薄的問。
小芳兒:「……」
「之所以讓旱魃出去,就是因為外面沒人認識他,至於你們,最近幾年是真的不能出谷,便是出去了,也不能在風月關轉悠。」蘇染霜笑說。
哎!
小芳兒嘆息:「看來我想出去玩的願望是不能實現了。」
「你要走之前,來找我一下,我給畫心調製了許多調理的葯,還有給梅雲送了些滋補的葯,你一併交給他們,順便告訴他們一下,我們在谷中的生活。」蘇染霜溫柔的說。
旱魃點頭。
出谷后,旱魃第一個來到張府,看見他,張庭之頗有些意外,但是他實在是太忙了,壓根沒時間同他寒暄,只道:「你去與梅雲說說話吧,稍後我得閑了讓她告訴我,現在我要去忙了,告辭。」
「可是我們很閑,在谷中的日子清閑得讓人骨頭都酥了,季夜白胖了好多,每天專門幹些顯得他智商很低的事情。」旱魃涼薄的話語,成功的阻止了張庭之的腳步。
他將烏紗帽往桌案上一丟,氣呼呼的說:「季夜白,你可真是好樣的,讓我在這裡累死累活,你自己卻閑得發霉。」
「他沒發霉,他每天追著他娘子跑,忙得很。」
旱魃不說還好,他一說,張庭之就默默的數,自己到底多少天沒跟蘇梅雲一起吃飯了,越想越氣,他站起身來,指著旱魃說:「沒事的話就滾吧,少惹我。」
哈哈哈哈!
旱魃爽朗大笑,留下包裹說:「這是蘇染霜給蘇梅雲的藥方,能調理身體的,張大人辛苦。」
說罷,瀟洒離去。
張庭之站在廊下看著旱魃離開的背影,嘟囔道:「這霜夜閣到底是個什麼神奇的地方,連旱魃這等人都會笑了,簡直……過分。」
說罷,他將烏紗帽拿起來,又丟到一旁,去哄娘子去了。
旱魃按照蘇染霜的吩咐,又去了畫心那裡。
相對而言,畫心與韓天佑與旱魃的交情更好,見他來,兩人都很激動,尤其是畫心,孩子都不抱了,走過去拉著旱魃的手問:「小姐還好么?」
「她很好,遠離了爭鬥,現在的生活對我們所有人而言,都很好,這些葯是她研製出來,給你服用的,她讓你放心,她現在過得真的很好。」旱魃道。
韓天佑好奇的問:「那,她原諒夜白了么?」
「嗯……一天有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跟季夜白生氣,不過季夜白現在天天嚷嚷著要生百家姓,想必兩人也算是和好了吧?」沒想到,旱魃不但會笑了,還會說八卦了。
韓天佑:「……百家姓?」
「對啊,百家姓。」旱魃點頭。
韓天佑嫉妒了,他道:「你去告訴他,我也要帶畫心去那裡隱居。」
「我們那地方荒涼的很,不適合你這等達官貴人居住……」
「我有錢,我的產業能支撐整個霜夜閣,讓所有人衣食無憂。」韓天佑就跟那一擲千金只為博紅顏一笑的紈絝子弟一般,大手一揮,就想用錢砸人。
可是,人家旱魃是這樣的人么?
當然,他是!
「我去稟告一聲,至於結果如何,不關我事。」說罷,旱魃要走。
韓天佑又問:「不對啊,你出來,不會是為了跟我們顯擺你們過得多好的吧?」
「當然是,我出來置辦成親用的東西,順便來跟你們說一聲,我們在霜夜閣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能看見你們羨慕的眼神,我心甚慰。」說罷,旱魃真的走了。
韓天佑氣的指天罵地,「老子……老子也要去啊!」
「好了,你別嚇著我們兒子。」畫心也被氣笑了,換一個環境,對一個人真的有很大的影響,若是以前有人說旱魃會跟人說笑,打死她也不信。
旱魃在外面逛了一圈,買到自己需要的東西后,悄然回谷。
順便將張庭之的怨恨還有韓天佑的嫉妒之情一併告知,聽聞韓天佑要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交出來養著霜夜閣,季梟寒坐在躺椅上雙手一攤,胸無大志的說:「如此也好,我現在這麼忙,根本就沒時間去賺錢。」
你忙?
所有人疑惑的看他,不知他忙什麼了?
蘇染霜卻十分了解,她睨了季梟寒一眼,嫌棄的說:「你就懶吧你。」
三日後,良辰吉日。
旱魃跟小芳兒季小馬同小甜舉行了一場只有他們一家人參加的婚禮,婚禮雖然簡單,但是對幸福的人而言,最重要的人在身邊,最喜歡的朋友在身邊,便是最好的人生。
很多年後,霜夜閣已經有了好幾個小主人,他們分別姓溫季蘇趙季,這麼多的小主人,偏偏只有溫白芷一個女孩,其他的都是男孩,而旱魃跟小芳兒生了一個女兒后,兩人意見統一的決定,不生了,倒是季小馬跟小甜,一個接一個的,生了五六個孩子。
看到院子裡面一字排開在練功的小傢伙們,季梟寒與旱魃嫌棄的道:「當年你們溫姐姐學功夫的時候,哪像你們這麼笨,你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人,都趕不上溫姐姐一個。」
是啦是啦,溫姐姐厲害,溫姐姐最聰明。
聰明厲害的溫姐姐已經十一歲,雖然稚氣未脫,但已經有了少女的樣子,在爹爹同師父教訓弟弟妹妹的時候,她背著背簍從院子裡面經過,甜甜的笑著說:「弟弟妹妹們,你們要加油喲,雖然你們加油也未必有用。」
「讓你采龍膽草,你給我采了一堆沒用的回來,還好意思說別人,再去採藥。」人到中年的蘇染霜不客氣的揭穿了溫白芷的真面目。
雖然已是中年,可歲月素來是優待美人的,時間沒能在她臉上留下痕迹不說,反而將她變得更加溫柔優雅,便是指責溫白芷的話,她也說得如此的溫柔。
溫白芷吐吐舌頭,灰溜溜的出谷採藥去了。
少女不知愁滋味的溫白芷越過高山峽谷,去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那地方周圍迷霧重重,可是穿過迷霧之後,眼前卻豁然開朗。
最讓她驚喜的是,這個地方到處都是珍稀藥材,很多她在霜夜閣周圍山上找不到的藥材,這裡成片成片的。
溫白芷性格雖然繼承了季梟寒,可在醫術的造詣上,卻完美的承襲了蘇染霜,加上師公一直悉心指導,她小小年紀,醫術已然了得。
當然,她對藥材的痴迷程度,也是不可小覷。
看到這麼多的藥材,她自然時候埋頭就挖,完全不管這個地方是不是會潛藏危險。
呼哧呼哧。
在溫白芷採藥的時候,她的背後忽然傳來沉重的野獸的呼吸聲。
溫白芷驚得站起身來,回頭卻見一匹通體雪白的狼,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它嘴裡的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幽幽冷光,嘴角的口水垂涎於地,一副想要吃了溫白芷的樣子。
「大膽畜生,居然想在本姑娘勉強傷人,讓你嘗嘗我的厲害。」溫白芷作勢要打狼,可是她剛舉起的拳頭,轉眼之間就無力的垂落下來。
「怎麼回事,我的內力怎麼散了?」溫白芷被嚇到了。
與此同時,那匹狼也行動了,他雙腿暴躁的刨地上的泥土,仰天長嘯一聲,便朝溫白芷撲了過來。
「大白,你想在我眼皮底下傷人么……咳咳咳咳咳!」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男人從迷霧裡面走出來,他手裡拿著一把扇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此人長相是極好的,只是兩鬢的頭飯已然斑白。
那慵懶的樣子,確實就是那個人的樣子。
那隻大狼聽了對方的話后,連忙縮起爪子,乖乖的趴在地上嚶嚶嚶的叫喚,跟只大狗似的。
「大叔,你生病了么?」溫白芷感念那人的救命之恩,便想替他號脈。
對方淡然的笑說:「已經很多很多年的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方才大叔你救了我,我受了你的恩惠,自然是要報答你的,你方便將手給我一下么?」溫白芷將葯簍子放在地上,伸手要給對方探脈。
那人間溫白芷眉眼熟悉,便問:「小姑娘,你小小年紀,怎麼會醫術的?」
「我娘親與我師公都是大夫啊。」溫白芷笑說:「大叔你放心吧,自小我便跟著娘親學醫,雖然趕不上我師公跟娘親醫術高明,可比外面那些大夫不知好多少倍呢?」
說罷,她取出銀針包和脈枕,便給那人號脈。
看見溫白芷放在地上的銀針包,那人的眼眶一熱,他……已經許多年沒見過這銀針包了。
她會是她的女兒么?
溫白芷不知對方心裡所想,給他探脈之後,溫白芷嘟囔道:「見鬼了,這毒怎麼這麼像我師公下的?」
「你說什麼?」對方其實已經聽見她嘟囔的話,可見她小小年紀,一臉老成,便忍不住想逗逗她。
溫白芷搖頭如撥浪鼓:「沒事沒事,你這病其實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也不會太難,你坐好了,我給你施針。」
「你隨隨便便就給我治病,不怕回去你娘親打你?」對方在說娘親這兩個字時,眼神溫柔得像一汪水。
溫白芷笑說:「沒事,我娘親最是善良了,谷中小動物病了,都是娘親給醫治的。」
「你爹呢?」那人問。
溫白芷呲牙笑說:「我爹爹整日就圍著我娘親打轉啊,天天去山上搜刮受傷的小動物來給我娘親治,只要娘親開心了,我爹爹那一整天都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我師父說,我爹爹自從到了霜夜閣后,就變蠢了。可我覺得我爹爹這樣蠢點挺好的,人活著不就要開心么?」
「是啊,讓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爹爹對你娘親挺好的。」那人感嘆道。
溫白芷給那人施針后,捧著臉坐在他身邊問他:「大叔,為何我的內力在這裡會激發不出來?」
「因為這裡有迷瘴,能讓人功力盡失,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那人好奇的問。
溫白芷聳肩:「我也不知道啊,我就這麼走啊走啊,就走到這裡來了。」
「這玉佩能讓你免於被這裡的瘴氣所傷,日後你若想來這裡採藥,便帶著這玉佩過來,還有大白會守在這裡,你去跟大白打個招呼,讓它認識你。」那人溫柔的道。
溫白芷看了一眼玉佩,有些害怕的走過去,揮手跟大白打招呼:「大白,我們是朋友了對不對?下次我來,你可千萬不能打我喲?」
於是,方才還凶神惡煞的大白,最後居然在地上打滾賣萌。
咯咯咯!
「真好玩!」溫白芷被大白逗笑了。
看到溫白芷的笑容,那人彷彿看見了陽光,他跟著咧開嘴,溫柔的笑了起來。
溫白芷給那人治療后,又給他寫了一個藥方,叮囑道:「你身子不好,以後不要住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住在乾爽的屋子裡,對你的病有幫助。』
說罷,她揮手與那人告別。
聽了溫白芷的話,那人瞬間淚如雨下。
還好,她還在。
還好,她幸福。
走進迷霧后,溫白芷回頭看了一眼來時路,卻已經不見那中年男人與大白,卻看見一塊巨大的墓碑矗立在那裡,上書……鳳睿熙之墓。
從那地方回到霜夜閣,溫白芷將採到的藥材送到藥房,請蘇染霜過目。
蘇染霜看到藥材后,笑著說:「今日採回來的藥材倒是不錯。」
「是啊,我去到一個地方,那地方的藥材好豐富,我還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他中毒了,我瞧著那毒,很像師公跟我說的,他最拿手的毒藥。」溫白芷道。
聽了溫白芷的話,蘇染霜停下手上的動作,幽幽的看向她。
「娘親……怎麼了?」溫白芷被蘇染霜的眼神嚇到了。
蘇染霜沉吟了一下說:「沒事,那人身體狀況如何?」
「很差,我給他施針了,又給了開了藥方,應該能緩解他的病症,那個人養了一隻雪白的大狼,我差點就被他的大狼吃了,可是他給了我玉佩,說是能自由進出他家,還讓大白跟我做朋友,不過我出來的時候,看見一塊巨大的墓碑,上面寫著鳳睿熙之墓……」
這話,剛好被來尋妻女的季梟寒聽見,他蹙眉走進來,冷聲道:「那人給你的玉佩是怎樣的?」
「這裡!」溫白芷被季梟寒忽然的嚴厲嚇到了,她下意識的往蘇染霜懷裡藏。
季梟寒看了玉佩之後,將玉佩遞給蘇染霜說:「要不要我現在去殺了他?」
「不必了,他既活著也沒在出去報仇,便說明他想通了,反正我殺他一次了,他沒死便是他的造化,現在我們生活得很好,沒必要再去糾結以前的事情。」蘇染霜將玉佩交給季梟寒,轉頭對溫白芷說:「但是,以後你不能再去那個地方,也不能再去見那個人。」
「為什麼?」溫白芷問。
季梟寒說:「那人是我們的仇人,我擔心他知曉你的身份,對你不利。」
「難怪他一直在問我爹娘好不好?原來是認識的么?」溫白芷後知後覺的說。
季梟寒揉腦門:「你說我怎麼生了個這麼蠢的姑娘?」
「爹爹早些時候還說我是最聰明的,現在又嫌棄我笨?」溫白芷回懟。
季梟寒:「……」
「這玉佩確實不能留,芷兒你聽著,那個人很危險,以後你都不許再去那個地方採藥,不管那裡的藥材有多好,都不許去!」蘇染霜命令道。
好好好!
溫白芷嘴上答應下來,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那個人他不會害自己。
送走了溫白芷,季梟寒將蘇染霜摟在懷裡,柔聲說:「還在意么?」
「不在意,我只是擔心芷兒,那小丫頭學了你十成,未必肯乖乖聽話。」蘇染霜無奈的說。
季梟寒卻無比自豪:「那是,我季梟寒的種,自然是與旁人不一樣的。
蘇染霜看著季梟寒笑,有時候放下仇恨,就是放過自己。
幸福,從來都不是輕易得來的,只有經歷過磨難,才知道幸福的珍貴。
願天下所有人的幸福都彌足珍貴!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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