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辰蠱與全磷脂
東宸殿的寢宮,浴桶里濺出的水將四處都漫濕,像是屋裡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宋雲禾睜開眼,有些恍惚,偏頭看去,浴桶處跪著的宮女低頭賠罪,「公主殿下息怒,奴婢驚擾了殿下。」
宋雲禾更加糊塗了,宮女身形衣著都是靈雀,可聲線和沉靜的語態都與靈雀不同,「你抬起頭來。」
宮女抬起了頭,臉還是靈雀的臉,眉眼間卻不復機靈,更多清秀與穩重。
「你是誰?」宋雲禾問。
「回公主殿下,奴婢靈嬋。」
「你與靈雀什麼關係?靈雀呢?」
「回公主殿下,奴婢與靈雀是雙生女。奴婢不知靈雀去了何處。」靈蟬的回答沉著,幾乎刻板。
宋雲禾微微有些頭痛,自己從浴桶中站了起來,卻又覺虛弱無力,喚了靈蟬來扶,靈蟬給她裹上外衣,將她扶至床上歇息,可宋雲禾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公主殿下,丑時了。」
「這麼晚了?靈雀這丫頭會去哪裡呢?」宋雲禾把自己裹進被子里,很是奇怪,靈雀自到她身邊可是二十四小時都不離開的。
靈蟬微微垂眼,只當公主在自語,將她的被子掖好,「公主殿下歇息吧。」
「嗯。」宋雲禾應著聲,卻睜著眼睛,還是很困惑,「靈雀怎麼會不在我身邊呢?」
靈蟬輕輕放下床幔,靜靜立守一旁,床頭的煙香細細長長,像流淌的時光。
「靈蟬,你不用給我守夜,自己去休息吧,有事我會叫你的。」宋雲禾平日里都不讓靈雀守的,這會兒換了個陌生人更不願意。
靈蟬卻是巋然不動,「回公主殿下,為公主守夜是奴婢的職責。」
「可是我看著你睡不著啊。」宋雲禾起了身,撩開床幔,「偏殿里有身小鋪,平日里靈雀就睡的那裡,你去吧,有事我會叫你的。我是公主,不可抗命。」
「奴婢遵從陛下命,請公主殿下就寢。」靈蟬跪求。
宋雲禾心中的怪異變成了小小怒氣,「你是覺得深更半夜我沒法去找皇帝陛下嗎?你即不出去,那我自己去偏殿,本公主不想和你同屋睡。」
說著宋雲禾光腳就下了地,被靈蟬拉住,「公主殿下熄怒,奴婢出去。」
「早聽話不就是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宋雲禾假意抱怨著,聽了一會沒聲了,再撩著床幔探出頭,極輕的喚了兩「靈蟬」沒人應聲才放下心,躺回床上。
可是,仍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的各種問題,自己洗澡前在做什麼?靈蟬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靈雀這丫頭怎麼會不在自己身邊呢?她是長臻給自己的貼身宮女,怎麼可以不在身邊呢?不在身邊怎麼叫貼身?自己不是和靈雀在御書房看書的嗎?怎麼就到了半夜?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想不起?靈雀到底去哪裡了啊?
「我為什麼這麼惦記靈雀呢?」宋雲禾又自問,「宮女也是有自己時間和空間的啊,我在擔心什麼?」
「靈雀,靈雀,靈雀。。。」宋雲禾無意識的像在唱經一樣,突然腦子裡某個血腥的畫面閃過,宋雲禾苗猛然從床上坐起來,「靈雀不會是死了吧?」
宋雲禾打開智腦空間,先去鏡子前檢查自己是否有異常,蒼白的脖子隱隱有幾根紅印,再細看,下頜處也有幾根,像極了手指,自己夢中被掐住脖子是真的?誰要害我?給自己洗澡的靈蟬?什麼只聽皇帝陛下的命,難道長臻還會不由著自己?
難道長臻也出事了?
宋雲禾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嚇的從鏡前連連後退幾步,冷靜幾息,打開了購物板,好在白天在南書房又賺了些積分,這會兒可以買一顆全磷脂,這種藥物是星際蟲戰時研發的,專門用於修復大腦神經細胞,無論受到何種損傷,只要大腦是存活的,都能被複原和加強。
春寒料峭比不了人心。
宋雲禾一身單衣赤著腳奔出了東宸宮,後宮各處火光衝天,她猶如一隻撲火的飛蛾。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請您回宮。」聽到聲響的靈蟬追了出來,大驚失色,擋在了宋雲禾的身前。
「讓開!」宋雲禾叫道,怒目而斥,「你想要靈雀死嗎?」
「靈雀未護好公主殿下,死不足惜。」
「啪!」宋雲禾伸手揮出一巴掌,「那是你的孿生姐妹!那是活生生的人,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靈蟬臉紅腫起來,低頭垂眼下跪在青石板,「公主殿下若是憐惜,但請公主殿下回宮,免奴婢一死。」
「靈雀都救不了,我為何還要救你?」宋雲禾冷然,繞過她像火光處跑去。
「戰事已起,你現在趕過去已然於事無補。」淡漠的聲音出現在了巷道盡頭,一身黑袍金綉長蟒,站如青松的男人再次攔住了去路。
宋雲禾杏眼有火星閃爍,「你厭我恨我沖我來就是,為什麼要使用這樣沒品的招數?」
柴彧卻是答非所問,「辰蠱對你果然也是無效的。」
刺殺發生以後,宋長臻將人抱回東宸卻是如何也喚不醒宋雲禾,召了太醫院首白來恙前來,言其驚嚇過度,恐怕是再次傷了心智,無力回天。宋長臻怒如狂獸,是柴彧提出自己有一種可以消失人短時間記憶的蠱蟲,或可一試。
所以,宋雲禾才會在醒來的時候出現了部分失憶。
可現在她已經全部想起來了!更想起他捏著自己的下巴毫不憐惜的把葯塞進她嘴裡!她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這副皮囊,卻原來是包藏禍心的壞蛋!
「是,你那破東西對我無效!我告訴你,不管你要使多少壞招對我都無效,現在,你給我讓開!」
「你不應該告訴我的。」柴彧說,心中都不記得為她嘆息過多少次了,小丫頭,為什麼總不知道教訓是何物呢?
「你什麼意思?」宋雲禾一驚,後退一步,防備道,「你想對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