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下樑子

我家是東北農村的，八歲那年，我幫我媽淘米的時候不小心打死了只偷米的老鼠，卻不想從此惹上大禍。

先是我媽出了事，她原本懷著孕，結果生產的那天，竟然產下了只通體銀灰的死老鼠，就跟我打死的那隻一模一樣，她也因為難產死了。

我爺爺說這是遭了灰仙的報應，痛哭流涕，說應該是惹著東山上的灰大仙了。

我們東北這邊通常家家都有供奉保家仙，就是民間所謂的胡黃白柳灰五仙，而聽說負責我們這裡的灰大仙，就住在村東頭的山坳里。

我爸一聽心裡氣不過，仗著我媽死的難過勁兒也忘記了害怕，拿起家裡的鋤頭就上了山，我爺爺沒攔住，拉著我緊跟著後面就追了出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當我們到的時候，我爸已經拿著鋤頭撅了東山上的灰仙洞，把洞里的一窩大大小小的老鼠全都拍死了。

「不過是一窩畜生，草菅人命，還在這裡稱什麼仙兒！」

我爸做完這些事兒，跺著腳在灰仙洞前嚎啕大哭，他說我媽和我那未出生的不知是弟弟還是妹妹死得冤，竟然白白因為一窩畜生送了命。

「作孽呀，這下子我們老葉家跟這灰仙算是徹徹底底結下樑子了！」

爺爺看到這一幕當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兩腿發抖，我爸安慰了他好一陣子這才稍微好點。

接著我爸就把我爺爺扶回了家，可還沒到夜裡，我就聽見我爸的房間里傳來他嚎啕大哭的聲音，那聲音慘絕人寰，衝破九霄，簡直是滲人極了。

我開始還以為是我媽沒了他傷心難過，可到後來覺得有點不對勁，慌忙穿上衣服出來看，這一看不要緊，只見我爺爺正從我爸的房間里出來，滿臉滿手都是血。

不過說是我爺爺，但細看之下也不像我爺爺，他兩隻胳膊抬起來，曲在身前，眼睛也變得賊兮兮的亂轉，那模樣簡直就跟偷東西的耗子一模一樣！

我赫然想到了那天我打死的偷米老鼠！眼皮也開始砰砰直跳。

「爺爺！」我想撲過去，可他竟像腳底抹油一樣，用一種詭異的姿勢從我面前閃過，接著就從我家門口瘋狂的跑了出去。

當我再回頭時，發現我爸已經死在了房間里，五臟六腑都被扒了出來，渾身上下血呼呼的沒了個人樣兒。

我當時被嚇傻了，連哭都不會了，等我渾渾噩噩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家裡已經建起了靈堂。

我媽和肚子里沒出生的孩子死了，我爸死了，我爺爺也被人發現，死在了村口那棵老槐樹下，手腳縮成一團，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活像一隻剛剛偷完東西的耗子！

除了我，全家的人都死了。

是村裡的白奶奶好心收留了我，她是村裡的神婆，也是專門跳大神看這些事兒的。

她跟我說我那天打死的偷米老鼠，其實是灰大仙的小兒子，只是由於好奇出來偷米吃，沒想到就被我給打死了，這才惹怒了灰大仙。

後來我爸又打死了灰仙一家，這下子我們兩家的梁子算是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