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奴婢沒尋到公主
「皇上...」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軟榻邊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空蕩蕩的一片。
「阿箋...」她又喊了一聲,內殿里依舊寂靜如水,可是外面,卻吵得厲害,透著帷幔,她看到了外面隱隱約約透進來的火光,還有晃動的人影。
唯獨她這裡,一片寂靜。
她掙扎著,掀開被褥,從軟榻上爬下床,裹上外衫,沿著腳底鋪著的毯子慢慢往外走。
雙手觸到門把上,她想要打開門,卻發現外面被人鎖住了,她用力拉開,卻紋絲不動。
外面的打鬥聲愈發響亮,還有慘叫聲,充斥著虞七七的耳膜,她的心底湧上一陣陣慌意,抓著門把的手也沁出一層冷汗來。
她急忙從門把邊上走開,跑回桌邊,拿起桌上的火燭,燭光映照到紗窗上時,一道血跡灑到紗窗上,染紅了虞七七的眼。
「阿箋,阿箋!」這個時候,她最先喊出口的人,只有阿箋,那個拿著長劍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的人,這個時候不知所蹤。
她跑到窗邊上,窗口也被人封了起來,怎麼拽都拽不開。她額角上滲出一層汗珠,想要找能砸開門的東西,可殿內能砸的東西好像都被人刻意收了起來,一件能砸的東西都沒有。
低下頭,凝著手中的燭光,她扯下桌上的桌布,拉到門邊上,將手中的燭台扔到桌布上,霎時間生起一團火光,火勢往上撲騰,燒上緊緊鎖住的門。
她後退幾步,緊緊盯著眼前不斷往上躥的火光,心口上劇烈起伏,手指頭緊緊嵌入手掌心裡。
那時候,南宮琰已經和沈非鴻會合,正在進攻防守薄弱的南詔皇城,整座皇城裡都充斥著嘶鳴聲,慘叫聲。
很快,他們便攻到了皇宮裡面,而翼水王和幾位皇子一點端倪也沒發現。
守宮門的守衛跑到翼水王龍榻邊上時,他們已經攻進了皇宮。
虞正忻和幾位皇子護著翼水王和南詔皇后,從殿門裡衝出來,一行人被圍困在朝殿外。
楚裴鈺跟在南宮琰的身後,虞七七的寢殿,就是他鎖住的,阿箋已經被他打暈,鎖在她的偏殿里。
阿箋醒來時,看到了外面涌動的火光,那震懾人心的馬蹄聲和刀劍相鬥聲她聽到了。
「公主!公主!」
她脫口而出的,便是她從小都護在身側虞七七。
房門沒有辦法打開,她凝聚掌心,擊了一掌,從震開的房門跑出來,外面已經一片混亂,到處是逃竄的宮女太監。
她抓住眼前一個跑過的小宮女喊,「公主呢?!」
小宮女臉上一片驚恐,只拚命搖頭,她只要鬆開手,朝她的寢宮跑去。
而那時,虞七七的殿門已經被大火燒開,殿門摔下的那一刻,她立時沖了出去,煙霧染到了她的臉,讓她的臉沾上煙灰。
咳了幾聲,她捂緊心口,沿著長廊往外跑,路上碰到不少躺在地上的屍首,還有來回逃竄的宮人。
突然,遠遠的,她看到了舉刀揮殺她族人的人,他們身上,穿著燕京將士的軍服,手裡的刀一刻遲疑也沒有,見到南詔人就殺。
「南宮琰,南宮琰...」她怔愣在原地,眸光里斥滿猩紅一片,嘴裡喃喃叫著,心間上一陣陣絞痛。
「公主,快跑!」
忽然,有一個小太監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回頭,炙熱滾燙的血灑到她臉上,讓她猛地一下閉上眼睛,爾後,是刺鼻的血腥味。
那個小太監倒在血泊中,她眼前站著的,是手裡舉著刀的燕京士兵。見到眼前的水靈動人的虞七七,那士兵起了色心,連眼神里都帶了褻瀆,他抬步,想要上前抓住她,卻挪不動腳步,他低頭一看,小太監的手還緊緊攥著他的兵服。
他臉上現出狠戾之色,手裡的刀再一次刺到他身上,虞七七的身子劇烈抖動,她往身後看了一眼,拾起地上的劍,未等他站直身子,手裡的劍直接刺入他的心口,一寸餘地也沒留。
士兵低下頭,看著劍刃上往下滴的血,她用力將手裡的劍抽回來,拿著長劍往前跑。
越跑到外面,打鬥聲越濃郁。
一路上,她手裡的劍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她身上的衣衫,沾滿了血跡,還是臉上,脖頸上。
一雙眼,早已殺紅了眼。
阿箋沒有在虞七七的寢宮找到她,急忙往寢宮外面跑去,在朝殿外,她見到了將翼水王和南詔皇后圍住的南宮琰和楚裴鈺,幾位皇子在頑力抵抗。
她抓緊手裡的劍,衝上前,對著圍困他們的士兵就是一通斬殺。
「阿...」
楚裴鈺站在外面,看著突然衝出來的阿箋,他張了張口,終究是沒能叫出那個名字來。
阿箋狠狠瞪他一眼,臉上的怒意清晰可見,手裡的劍沒停下來,不停往前斬殺,她衝進重圍中,與翼水王和南詔皇後站在一塊,幫著幾位皇子抵抗。
「阿箋,阿七呢?」
南詔皇后抓著她的手,焦急地問。
「娘娘,奴婢沒有尋到公主,她定是也衝出來了。」阿箋話語哽咽,匆匆回過頭回她一句。
「這裡有廷兒他們,你尋著機會就逃出去,找到公主,帶她離開南詔!」南詔皇后雖已年過半百,可此刻手裡也拿著劍,她原本就是將府出身,這身手還是在的。
「奴婢明白!」
此時此刻,這樣的局勢容不得他們多想,聽到南詔皇后的話,阿箋用力點頭。
南宮琰的眼裡沒有一絲動容,只勒令讓圍困住他們的將士速戰速決。楚裴鈺也攻了上去,看著眼前不停倒下的守衛,阿箋凝著他大喊了一聲,「楚裴鈺!」
往日的鬥嘴打鬧劃過他們二人的眼前,楚裴鈺握著劍的手,頓了一下,身後,傳來南宮琰的一聲喝斥,「攻!」
他的手緊了緊,繼續朝前進攻。
那一刻,阿箋才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心痛,往日那雙銳利無雙的眼眸里,滑下兩行淚,她苦笑一聲,用衣袖抹去臉上的淚痕,將恨意化成掌力,手裡的劍霎時染上大一片鮮紅的血。
虞七七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髮絲凌亂,雙眸里沒有往日的靈動,只有嗜血的猩紅,身上殘留著一路揮殺過來的血跡。
「七七?」
南宮琰皺起眉頭,他沒想到她能就這麼衝過來,明明一切他都叫楚裴鈺安排好了。
虞七七站在他面前,喘著氣,就連空氣中,都透著濃郁的血腥味,她的幾個哥哥們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唯有虞正廷和阿箋護著翼水王和南詔皇后。
「阿爹,阿娘,女兒不孝!」
她握著手裡的劍,朝他們跪下,哽咽的喉間被燒得火熱,滾燙的淚水順著沾滿煙灰和血跡的臉頰流下。
「阿七!」
翼水王和南詔皇后同時叫出聲來。
「是阿七引狼入室,誤信了賊人的話,不聽兩位哥哥的勸慰,才釀成今日的慘禍,阿七,阿七對不起你們和幾位哥哥,對不起南詔的族人!」她的雙肩劇烈抖動,淚水撲簌簌往下掉,滲進她殘破的衣衫里。
翼水王和南詔皇后的眼中也蒙上一層淚光,此時火光映紅了南詔上空的天,漫天的火光照耀下,是屍橫遍地的南詔族人。
「你起來,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失了我們南詔人的風骨!」翼水王咽下喉間的苦澀,朝她訓斥一聲。
她抽著鼻尖,抹去臉上的淚痕,從地上站起來,手中的劍劃過手裡的一撮長發,「南宮琰,從今往後,我虞七七與你勢不兩立!」她鬆開手,手裡的長發飄落到地上,刺痛了南宮琰的眸。
往日那些百般呵護的情意,在國恨家仇面前,全都煙消雲散!
長發落,刀劍起,她手裡的劍朝他狠狠刺去,他站起原地,面色沉重,卻一動不動。
楚裴鈺大叫一聲,「皇上!」
便衝過去,擋住了虞七七刺過來的劍,長劍刺入他的身軀,讓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虞七七擰了擰眉頭,眉眼間沒有一絲動容。
「楚裴鈺...」
南宮琰扣住楚裴鈺的臂膀,不讓他倒下。
「快,帶公主走!」
此時,趁著南宮琰分神的瞬間,翼水王退了阿箋一把,朝她叫道。
她收回眸光,跑到虞七七身邊,握起她的手往外拉,虞正廷和翼水王掩護她們二人。
南宮琰抬起頭,看向那個離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心頭一緊,將楚裴鈺放給一旁的護衛,親自追了上去。
虞正廷跑到他面前,堵去他的去路。
「你攔不了我!」他冷著一張臉,掌力飛速一擊,虞正廷被震飛出去,嘴裡吐出一口鮮血。
「就算是拼盡最後一口氣,我也要攔。」很快,他撐著劍,又一點點挪到他面前。
南宮琰的耐心被他消耗殆盡,頃刻間,掌心落到他的頭顱上,他整個人往下一跪,頭上流下可怖的血。
「廷兒!」翼水王和南詔皇后大叫一聲,要朝他跑去,身後雙雙被刺入一把長矛,二人也倒了下去。
阿箋帶著虞七七,一路衝到皇宮外面,路上場面混亂,大股的燕京將士和南詔將士廝殺,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兩個。
突然,一個身影朝她們跑來,「七妹妹,阿箋!」是一路追趕前來的晏世卿。
「卿哥哥...」
虞七七眼眸微動,慌亂無神的臉上才生出一絲光亮。
「世子爺,你趕緊帶公主離開!」阿箋凝著他,喘氣說道。
「你們跟我來!」
他往前看了一眼火光漫天的皇宮,帶著她們二人竄入小巷裡,掩去街道上燕京將士的注意力,沿著漆黑的小巷往外逃。
燕京的將士衝進南詔時,他就帶著晏褚然和杜婉蓉他們從晏王府里轉移了出去,只是他的仍舊放心不下皇宮裡的局勢,所以才不顧藺朝歌的阻攔悄悄往宮裡走。
此時,他們的馬車還在南詔城外,晏世卿帶著虞七七和阿箋上了馬車,一行人才從南詔逃離。
南宮琰一直追到外面,可都沒有見虞七七的身影,阿箋也不知所蹤,若非無人接應,她們沒有辦法逃這麼快。
猛然間,他想起同樣在南詔皇城裡的晏世卿,看到停在自己身邊的烈馬,他直接翻身上去,去了晏王府,裡面早已空無一人。
坐在顛簸的馬車內,虞七七臉上的怒意還未完全褪去,身上的衣衫也沒有整理,就這麼獃獃坐著。
眼前閃過的,是她在皇宮裡看到的一切。
藺朝歌拿了一套乾淨的衣衫遞給阿箋,讓她幫虞七七換,她的衣衫上沾滿了血,整個馬車裡都能聞得見血腥味。
阿箋拿過衣衫,走到她面前輕聲說道:「公主,阿箋幫您換下身上的衣衫。」她的手剛觸到虞七七的身子,就被她斥了一聲,「別碰我!」
藺朝歌見了,忙將阿箋拉到一旁,「她的心緒興許還未平復下來,等晚些再給她換吧。」
爾後,她給虞七七倒下一杯茶水。
阿箋聽了,只好點了點頭。
她放下衣衫,退到帘布外面。
他們有兩輛馬車,前面那輛是慶俞在駕車,後面這輛是晏世卿在駕車,「世子爺,你們打算去哪兒?」
阿箋開口問他一句。
「我與歌兒商量好了,去徽州。」他的聲音瀰漫在漆黑的夜色中。
「好。」
阿箋輕聲回著,如今他們也只有先去徽州,之後再做打算。
「我沒想到,南宮琰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過了一會,晏世卿才緩緩開口。
「公主百般信賴他,如今看來,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公主,而是為了要利用公主攻下南詔。」
阿箋冷聲說道,話里透著無盡的嘲諷。
「他這般狼子野心,可憐了七妹妹。」晏世卿長嘆一聲,不再多說,只專心駕著手裡的馬車,想儘快將她們送到徽州。
一直到第二日晌午,南詔皇城裡的打鬥聲才慢慢消停下來,很多地方都已經淪為廢墟,城門上和街道上灑滿了南詔人的血。
沈非鴻和後面趕來的顧夏清理城中的屍首和廢墟,楚裴鈺受了重傷,只能先安置在皇宮裡,南宮琰派人抓了一位南詔的太醫替他治傷。
他坐在翼水王曾經做過的龍椅上,朝陽已經灑滿整座虛無的殿宇,可他坐在龍椅上,一絲暖意也沒有,只有無盡的冰涼。
「南宮琰,從今往後,我虞七七與你勢不兩立!」虞七七昨夜喊出來的這句話,不停地在他的腦海里來回翻滾,讓他覺得心口上一陣窒息。
她恨他,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他。
他坐在龍椅上,猶自苦笑,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沈非鴻將城中的事扔給顧夏后,走回皇宮裡,找了許久,才找到南宮琰,「為何一個人坐在這裡?」
他走上前,輕聲問他,身後打開的那扇殿門外照射進來一陣光線,帶著耀眼奪目的光。
「你帶人往徽州方向追,看看他們是不是往那麼方向跑了。」南宮琰沒回答他的話,只低著頭,嘴裡緩緩說著。
「你要趕盡殺絕?」
沈非鴻定定站在他面前,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絕情。以前燕景帝這麼絕情的處理沈家時,他就記恨在心,如今看著南宮琰也變成他那副樣子,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若是在徽州,務必要留下活口。」他抬起頭,一臉的疲倦,沒有一絲攻下南詔的快感。
「算了,放過她們吧。」沈非鴻神色複雜,開口替他們求情。
他明明知道,當他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虞七七就不可能再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他又何必這般執著。
「連朕說的話,你也不聽了嗎?」他凝著眼前的沈非鴻,聲音里透了幾分威凜。
「你這又是何必呢?」他仍舊問出了這句話。
「如果你習慣了一個人陪在你身邊,你就沒有辦法任由她跟著別人走。」他幽幽說著,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他習慣了虞七七待在自己身邊,此刻絕不會容許晏世卿帶著她一同逃跑,就算是她恨自己,他也要把她捆綁在自己身邊。
「可她會離開,是你親手造成的!」沈非鴻瞧著他這副黯然失色的樣子,訓斥他一聲。
南宮琰冷眼看著他,大抵是沒想到他會這麼沖自己發火,他笑了笑,笑意帶著涼意,「為了燕京的安定,我必須這麼做。」
看到他嘴角邊上的笑意,沈非鴻反而看不出他臉上的神情了,「可燕京剛剛攻下西楚,我不明白為何在這個當口上要進攻南詔?」
「你以為西楚郡王和西楚帝的手腳不幹凈,南詔的手腳就乾淨嗎?」他斂緊眸光,臉上的笑意褪去,只能一片冷冽。
「你這是何意?」沈非鴻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這些,我用不著跟你解釋,你只要給我盯緊他們的蹤跡就行。」南宮琰站起身子,背對著他,走到殿宇外面。
沈非鴻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隱隱覺得有些事並不是他看到的這樣,他斂下眉頭,也走了出去,殿門關上時,傳出一陣重重的敲擊聲。
趕路的一整夜,虞七七都沒有睡下,她只抱著雙膝,一動不動地坐著,藺朝歌給她倒下的茶水,她也沒有喝上一口。
馬車停在藺宅外面后,阿箋走進去,將她從馬車上扶下來,晏世卿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眸底湧上一陣心疼。
這一回,南宮琰真的將她傷害得極深。
若是他此刻站在他們面前,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藺朝歌與素心先走上台階,敲了敲大門,過了一會,有小廝走到門口,將門打開,見到藺朝歌,小廝的眼中劃過一陣喜悅,「小姐回來了!」
「祖父和哥哥都還好?」她稍稍點頭,隨後便問他藺老侯爺和藺朝賦的狀況。
「老侯爺和少爺都好。」小廝急忙回道。
爾後,他才看到在她的身後,還站著好幾個人。他急忙拉開宅門,站到一旁,「你們先進府。」
「父親,母親,進來吧。」藺朝歌轉過頭,對著身後的晏褚然和杜婉蓉說道,儀嬪也扶著舞憐,跟在他們身後進去。
「七妹妹,走吧。」
晏世卿讓阿箋扶著虞七七進去,他看了一眼外面的狀況,才走進去,讓小廝將宅門關上。
進了裡面,藺朝賦看著他們一行人走進來,臉色怔了怔,徽州是個小地方,消息閉塞,他壓根就不知道南詔出了什麼事。
「這是怎麼回事?」他將藺朝歌拉到一旁,悄聲問道。
「哥,此事說來話長,祖父他歇下了嗎?」她皺了皺眉頭。
「剛歇下。」
藺朝賦又看了一眼正廳中的人,才回她。
「我要先安置父親母親他們,等晚些時候,我再與夫君一同去跟你解釋清楚,順便看看祖父。」
一屋子的人還坐在正廳里,藺朝歌沒有辦法將他們撇下。
「嗯,你去忙吧。」藺朝賦點頭,讓她去幫忙。
她稍稍斂眉,這才進到正廳裡面去。她和晏世卿一起,將他們帶下去安置。
一切都打點好后,她把晏世卿拉到一旁,「要不要去請個太夫過來給七公主看看?」
虞七七從上了馬車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過。
晏世卿看著木然坐在錦凳上的虞七七,搖了搖頭,「不必了,她沒受什麼傷,此刻只怕也只是想一個人獃獃,我們將太夫請過來,她未必也願意看。」
藺朝歌想起阿箋要給她換衣服那個畫面,也只好作罷。
「公主,您先喝口水吧。」阿箋走上前,端著手裡的水杯,她不說話也就算了,可是連一口水也沒有喝過。
「阿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我阿爹阿娘和哥哥們在南詔都還好好的,對不對?」
忽然,她轉過頭,直愣愣看著阿箋,雙眸獃滯,卻帶著一絲渴望。
阿箋抽了抽鼻尖,咽下喉間的苦楚,「公主,您先喝水,喝完水阿箋再告訴您。」她舉著水杯的手,又往前移了一寸。
虞七七低下頭,看著水杯裡面一圈圈漾開的波紋,拿起來,仰頭喝下。爾後,那雙帶著殷切的眸子,又落到她臉上。
「皇上皇后和幾位皇子他們,都已經喪身在皇宮裡了,可您是南詔的七公主,萬不可就這麼頹靡下去,您身上流著的,可是南詔皇室的血脈!」
阿箋說完,眼角已一片濕潤。
「原來是真的,我看到的那些畫面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更不是在做夢...」她擰眉,喃喃自語。
眼前閃過那個人的臉,她的眸光里現了怒意,「是南宮琰,全都是南宮琰害的!」
她緊緊抓著雙膝上的衣衫,氣得渾身發抖,憋出的氣讓她的面頰一片通紅。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原來他沒有心。
他們的孩子就是他害的,他處心積慮攻破她內心的防守。那日在大殿上,她選擇了信他,而不是自己的父皇和哥哥,她罪該萬死,她罪該萬死!
她的手,來回捶打自己的雙膝。
「公主,您不能怪自己,千萬不能怪自己,不然娘娘他們在九泉之下,該多傷心...」
阿箋握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捶打自己。
過了許久,虞七七的情緒才穩定下來,阿箋抹了抹眼角的淚,幫她換下身上的衣物,伺候她躺下。
雖然已經一夜未睡,她的病也還沒痊癒,可她剛睡下沒多久,便連連做了幾個噩夢,那些噩夢讓她從床上一次次驚醒。
阿箋給她備了水盆和汗巾,幫她擦去額角上的不少汗珠。
見虞七七和晏褚然他們都安定下來,藺朝歌才和晏世卿一同去找藺朝賦,那時候藺老侯爺也已經從午歇中醒過來了。
「歌兒,你們在南詔遇到什麼難處了?」老侯爺的身子還算硬朗,可見藺朝賦將他照顧得不錯。
「祖父,南宮琰他不僅收復了西楚,還進攻了南詔,現在整個南詔,都被燕京的將士佔領了,我們沒了法子,只得先逃回徽州,之後再做打算。」
藺朝歌走上前,握上他的手。
「南宮琰?」藺老侯爺的雙目劃過一陣驚愕,他想起了在燕京朝堂之上,在眾朝臣面前與他對峙的南宮琰,那時候,他還只是燕京的太子,如今,竟已經收復下西楚和南詔了。
「正是。」
藺朝歌點了點頭。
「可我聽說,你們將他的皇后也帶過來了,會不會引火上身?」虞七七畢竟是南宮琰身邊的人,他若是不願放過虞七七,他們一直帶在身邊,會很危險。
「如今南詔皇室中只剩下七公主一人了,我們沒法讓她一個人留在南詔里,見死不救。」藺朝歌看了晏世卿一眼,堅定地對藺老侯爺說道。
既然他們已經下了決心,他也不便再多嘴。
藺朝歌和晏世卿一從藺老侯爺那裡出來,便見到阿箋慌慌張張地從東廂房跑出來,那是虞七七入住的院子。
一見到晏世卿,阿箋忙跑了上去,神色不安地說著,「世子爺,公主不見了!」
「不見?怎麼會不見?」他們離開的時候,她的情緒明明已經穩定下來了。
「公主一睡下,便連連做噩夢,奴婢只是去打盆水的功夫,回來便不見了她的蹤影。」
阿箋擰著眉頭,焦慮不安地往四周看。
「她的東西可還在?」他想先確認,她是自己走的還是出了什麼事。
「都在。」
她急忙點頭。
晏世卿眉眼間閃過一絲焦灼,心底湧上一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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