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害人終究害己
明言趕忙應下,不敢再跟南華珠多說一個字,生怕南華珠的怒火會殃及自己。
魏子策不依不饒的哭著,還用手使勁拉扯明言的頭髮,尖著嗓子一個勁兒大喊:「我要看江娘娘射箭!我要看!」
明言一個人抱不住,旁邊的幾個小太監趕緊接手過去幫忙,幾人特意放慢了些腳步,怕南華珠氣得狠了在宮道上便責打了四皇子。
明言趕忙去捂魏子策的嘴,小聲哀求道:「爺,奴婢求您了,可別哭了,待會兒娘娘真生氣了,爺可要吃苦了。」
魏子策哪裡聽得懂這些,他就是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麼不讓看了,為什麼大哥哥能看,偏就他不能看了?小孩子的快樂來得簡單,可傷心也是實打實的,明言一路求著捂著把魏子策帶回宮,剛差了小太監去請人,準備自己把魏子策帶下去哄的時候,就聽見南華珠冷清的聲音響起:「把孩子抱進來。」
明言嘆口氣,四皇子還小,的確是無辜,南華珠近來被江湄的囂張跋扈氣得快爆炸了,今日這事兒,怕是要遷怒孩子了。
只盼著憐貴人能早些過來,勸一勸自家主兒。
魏子策被明言抱到南華珠跟前站好,孩子哭得臉蛋通紅,眼睛也被揉得紅腫起來,他一抽一抽的低聲嗚咽,看著可憐兮兮的。
南華珠盯著他,好半響,問道:「你曉不曉得誰才是你的母妃?!」
魏子策抽抽搭搭的,說不出話。
「本宮才是你的母妃!本宮含辛茹苦的把你養這麼大,竟然是養出來個別人家的兒子了?!你要江娘娘,就不要親母妃了?!那大皇子是沒有親娘的人!你有!這後宮里數你命最好!身體康健,不算蠢笨,親娘無罪!那個江湄是個什麼東西?!她處處和你母妃作對,你竟然還要去跟著她!混帳東西!白疼你了是不是?!」南華珠把魏子策拉扯到自己面跟前,手勁兒大了些,魏子策吃痛,原本已經停下來的哭聲又響亮起來,吵得南華珠立馬瞪圓了眼睛,「哭!就知道哭!你哭什麼?!你還委屈了?!」
明言嚇了一跳,趕忙上前蹲下身把魏子策抱開一些,小聲道:「娘娘,四皇子還小呢,他什麼都不懂的,怎麼會知道娘娘和江貴人之間的恩怨呢?再說了,小孩子只是對新鮮事物好奇罷了,江貴人喜歡四皇子,卻怎麼也比不過娘娘和四皇子血濃於水的親情啊,娘娘別生氣了,四皇子不是故意的。」
魏子策摟著明言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抬頭看南華珠了。
南華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撐著疼得很的腦袋擺了擺手:「抱下去吧。」
見南華珠總算是冷靜下來了,明言才鬆了一口氣,趕忙抱著魏子策下去了。
好在趙憐兒來得也快,見那小太監跑得滿頭大汗,便知道南華珠定然是生了大氣了,路上的時候又仔細盤問了一番,江湄授課的事情經過,也算是掌握了七分。
趙憐兒進屋的時候,南華珠正假寐著,聽見動靜聲,才睜眼看了她一眼,稍微坐正些身子:「來了。」
「娘娘這是怎麼了,小心氣火攻心,傷了自己的身子。」趙憐兒福身行禮后坐下,看著南華珠難看的臉色,規勸一句。
「本宮今日聽江湄那小賤人的語氣,像是要把子策從本宮這裡搶走了。」南華珠回味著江湄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仗著家功,仗著皇上現在離不得江家把水賊水盜的最後剿滅工作完成,惦記起本宮的兒子來了!本宮雖說有了協理六宮的大權,但是論起家族在前朝的分量,南華家幾乎可以說沒有,偌大個家族,竟然全靠本宮撐著,真是可笑至極,江湄這樣挑釁,說不準已經想好了要去皇上跟前開口,皇上若是讓她暫時養著子策,子策這孩子定然是要被挑唆和本宮離心的!你不知道,今兒若不是本宮去的及時,那小賤人還不知道要拉著子策說些什麼混賬話呢!這孩子被那什麼射箭吸引,本宮都險些把他帶不回來,太過可恨!」
南華珠說的這些,自然都是她自己的主觀感受,趙憐兒聽南華珠這麼說,便曉得她是忍不住要動手了,她倒是一直都在等著南華珠先開口,她不能忍受江湄的跋扈,難道自己就能忍受了嗎?當日的那一巴掌,趙憐兒可是清清楚楚記得的。
「娘娘的擔憂極是,江湄和姓洛的一向不爭什麼,只是全心全意護著皇后而已,可是此番江家起勢,江湄明顯是想提升自己在後宮中的威望,為江家未來的仕途也鋪路謀算一番,倒是真有可能想要娘娘的四皇子呢。」趙憐兒不僅沒勸,反而往上添了一把火,「娘娘若是不想再忍,嬪妾倒是有一言要說。」
趙憐兒鬼主意最多,挑唆皇后和大皇子的事,便是她的主意,不僅讓大皇子離開了鳳羽宮,還讓皇后惱了淑妃,把最大的一個甜頭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南華珠對趙憐兒的主意很是相信,頷首道:「你有什麼好主意,說來本宮聽聽。」
「娘娘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江貴人進宮六年來,一次也不肯侍寢呢?」趙憐兒提起這樁事,早前的時候,南華珠就懷疑過,想過很多的可能,但是隨著江湄前往裕和淡出自己的視野后,這事兒在南華珠心頭也就漸漸淡了,今天被趙憐兒又說起,南華珠一下子就又想起來了。
是啊,這麼多年,只有江湄沒有侍寢過,不想侍寢,又想要皇子,便只能從別人手裡搶一個,那麼到底是為什麼不侍寢呢?為什麼不自己生呢?
難不成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疾么?可江湄身強體健,也從未聽說過犯病什麼的。
「嬪妾以為,江貴人如此只有一種可能。」趙憐兒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敢說這樣的話的,「那便是江貴人的心不在咱們皇上身上,不在這宮裡,她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守身如玉一輩子的打算進宮來的,所以她才不侍寢,想必在宮外,一定有一個讓她這般執著堅守的男人呢。」
南華珠怔了一下,隨後喃喃道:「不錯,你說的不錯,可我們怎麼才能知道她心裡等著那個男人是誰呢?!」
「娘娘,我們不需要知道那是誰的。」趙憐兒笑起來,湊近南華珠的耳邊,「娘娘想想,連咱們都能想明白的事,皇上那樣聰慧的人,難道不明白么?皇上一直容忍著,原來是因為皇后庇佑江貴人,現在是因為江家庇佑江貴人,而江貴人自己也安分守己,即便是心不在皇上那裡,卻也從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咱們皇上那麼要自尊心的人,娘娘不妨想想,若是有一天皇上知道,江貴人有了個『姦夫』,會如何?」
南華珠聽過趙憐兒的話,身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個女子最要緊的,便是名節,若是私會外男被抓住,那是重罪!
「你的意思是。。。」
「她心裡是誰不要緊,那個『姦夫』是不是她的心上人也不要緊,她沒有『姦夫』更不要緊,咱們給她創造一個,不就行了么?」趙憐兒眯著眼睛,一臉老奸巨猾的狐狸嘴臉。
南華珠不由自主的被趙憐兒這個表情驚得一個激靈,的確是個一勞永逸的狠毒法子,趙憐兒果然每次出主意都不會讓她失望。
「江湄可不好騙。」南華珠輕敲了敲桌子。
「娘娘別忘了,咱們還有大皇子呢。」趙憐兒把手邊的茶盞端起來遞給南華珠,讓她喝水潤潤嗓子,「江湄不是想回到皇後身邊么?嬪妾瞧著,皇后可不像是把大皇子放下了的樣子,養了四年的孩子,皇后又是那麼重感情的人,若是江貴人曉得大皇子有事,定然會去的。」
南華珠眼前一亮,被趙憐兒這麼一提醒,頓時覺得撥雲見日,她原本還鬱悶煩躁的心情一瞬間變得異常寬闊起來,細細琢磨下,這的確是一件可行的事情,自己如今有協理大權,若是能夠『捉姦』在側,更是在魏離跟前表現的大好機會,更是坐實了自己有輔佐中宮的賢能,說不準經過這事,既除去了江湄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更能夠得到明黃綢緞這樣的殊榮!
事情定下之後便開始著手去辦,江湄代課的時間不長,三日之後,虞文武便重新回到了教習崗位之上。
這幾天魏子策都沒去學堂,虞瀾清問起,南華珠只推說是孩子早起了幾日,受了點風寒。
虞瀾清讓南華珠一定找太醫細細看過,小孩子嬌嫩,千萬不能輕視,反而把小毛病拖成大毛病了。
南華珠應下,謝過皇后的關懷。
請安散了之後,南華珠特意沒有回月影宮,而是帶著趙憐兒走遠了,江湄看著南華珠和趙憐兒的背影,輕輕勾了勾嘴角,回頭對著洛文茵道:「文茵,今日不管聽見什麼動靜,只是不是太后或者皇後身邊的人來傳,都不要踏出院子半步,記下了么?」
洛文茵一臉茫然:「姐姐,你這是。。。」
「別問那麼多,聽我的話就是了。」江湄捏緊洛文茵的手,讓她安心,洛文茵看著江湄堅定的眼神和自信的笑容,片刻後點了點頭,承諾一定會乖乖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江湄這才放下心來。
回到月影宮之後,江湄還是和往常一樣,在洛文茵的宮裡呆了很久,直到飛花說南華珠從外頭回來了,江湄才離開洛文茵的院子,回了自己的屋裡。
時間緩慢的流逝,用過晚膳之後,江湄便靠在軟椅上養精神,她還想著南華珠的人要什麼時候才來請她呢,就見飛花從外頭進來了,快步到自己身邊,小聲道:「主兒,外頭來了個小太監,說是大皇子身邊的。」
來了。
江湄睜開眼睛,看飛花一眼:「請進來吧。」
進來的小太監一看便年輕得很,江湄近來的惡名聽了不少,硬著頭皮跪到江湄跟前,連看她都不敢,諾諾道:「給江小主請安。」
「你是大皇子身邊的?找我做什麼?」江湄懶洋洋問一句。
「大皇子。。。大皇子去了書卷閣,說是大學士吩咐了功課,要在書卷閣找東西,大皇子讓奴才來請江貴人,說是有事情想跟江貴人說。」小太監說得還算流利,但江湄還是聽見他聲音里輕微的顫抖。
「淑妃呢?」江湄盯著那小太監,接著問,「大皇子怎麼能一個人去那種地方?」
「淑妃娘娘擰不過大皇子,是大皇子非要自己去的,小主也知道,淑妃娘娘接手大皇子也沒多久,兩人之間還有些生疏,大皇子還是念著皇後娘娘的,請小主去,興許是之前的事情想明白了,想著小主曾經教過自己幾次,所以想跟小主說說話呢?」小太監這些話自然都是趙憐兒教的,江湄警惕,不這麼說,她肯定是不會信的,更別說乖乖到她們設計好的場所去了。
江湄挑眉,等的就是這小太監說這些話,她們倒是把自己揣摩得透徹,能說出這番話,便是算準了自己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江湄把手中的團扇放下,伸手給飛花,讓她把自己扶起來,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后,才對著那個還跪著的小太監道:「走吧。」
小太監見真的瞞過了江湄,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快要完成了,不由得長鬆了一口氣,快步躬身走到前邊去給江湄領路。
書卷閣位置不算偏僻,只是藏書的好幾個地方都是清靜去處,一直以來都是皇子們念書學習的好地方,所以也一直都延續著安靜的傳統。
遠遠看著,書卷閣里的確是有蠟燭,小太監領著江湄到門口,推開門請江湄進去,江湄看著他,勾了勾嘴角:「大皇子在裡邊么?」
眼見著到最後一步了,江湄怎麼這麼問?
小太監咽了咽口水:「是。。。在。。。」
江湄笑意更深,那小太監見江湄沒再說話,也沒動靜,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想看一眼,下一秒,江湄就已經乾淨利落的出了手,藏在袖口裡的鋒利匕首抵住了那個小太監的脖子,嚇得他瞬間臉上就蒼白了。
「現在你有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要不要聽聽看?」江湄笑得邪氣,盯著那小太監的眼睛,片刻后,在那個小太監驚悚絕望的視線盡頭,書卷閣盡頭的轉角處,緩緩走出來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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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珠此時正在屋裡等著那小太監的好消息,今晚的天色很是昏暗,天空中星星月亮都被厚厚的雲彩覆蓋著,看著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悶熱得叫人心煩。
趙憐兒就在南華珠身邊,輕聲勸南華珠不必著急。
果然,那個小太監很快便出現在南華珠的房門外,明言領著他進來,他臉色難看得要命,眼神獃滯著,跪下來的時候,結結巴巴的道:「娘娘,奴才。。。奴才已經把人關進去了。」
「你抖什麼?!」趙憐兒瞪他一眼。
「奴才。。。有些害怕。」小太監的聲音漸漸弱下去。
「沒用的東西。」南華珠翻個白眼,不過人關進去了就好,她勾起嘴角,抬腿踢了那個小太監一下,「趕緊起來,跟本宮走。」
還得去把好戲唱完呢!
趙憐兒也跟著南華珠往外走,朝著書卷閣過去,書卷閣里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大皇子,有的只是一個被灌了滿滿一壺情酒的侍衛,江湄進去了,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不失了貞潔,這般被人瞧見,也是回天乏術了。
敢惹到她的頭上,今日就讓她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南華珠越是得意,走得越是快,那個小太監頭上的冷汗就越多,書卷閣的門的確是被鎖上了,南華珠到的時候,盯著裡邊看了好一會兒:「怎麼沒動靜?」
小太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南華珠撇他一眼,讓他上前去開門。
小太監趕忙去解開鎖,隨後退開到一邊,趙憐兒站在廊下沒上去,看著南華珠去推門,她伸出手去的瞬間,趙憐兒只覺得身後被揚起了一陣冷風,隨後突然就被人用手帕捂了鼻子,連帶著一旁的如雲,一併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
南華珠聽見身後響動,正要回頭看,旁邊站著的小太監也大步上前,先是推開扶著南華珠的明言,隨後反手就把南華珠給推進了門裡。
小太監是用足了十成的勁兒,南華珠直直摔到地上,腦袋也磕到了地上,只覺得耳畔嗡嗡直響,她聽到關門鎖門的動靜聲,想要大喊,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明言從地上爬起來,那個小太監已經鎖好了門癱軟在地上,整個人瘋狂的發抖。
明言尖叫著拍射門,對那個小太監大喊:「你幹什麼!你瘋了嗎!快放娘娘出來!娘娘!娘娘你沒事吧!快回答奴婢啊!」
「做的不錯。」
明言的話因為身後突然傳來的熟悉聲音而戛然而止,她跪在地上敲門,聽見聲音的時候整個人的背脊都僵硬了,她微微側過臉,看見一隻手拍了拍那個小太監的肩膀。
「接著喊啊。」江湄當然知道明言不敢抬頭看自己,所以很是貼心的自己蹲下身來,把臉湊到明艷的面前,「怎麼不喊了?」
明言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慌張的往後跌坐下去,眼珠子朝著廊下看去,暈倒在空地上的趙憐兒和如雲已經被江湄拉扯成了躺平的姿勢。
「你。。。」明言險些咬著舌頭,見著江湄,像是見了鬼。
「我?很意外吧,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也對,我不該在這裡的。」江湄笑笑,抬手拍了拍門,「我原本該在裡面的,我還知道,這裡邊你們給我準備了什麼『好東西』,這麼好的東西,怎麼能讓我獨享了呢?自然是要讓賢妃娘娘先得了,才配得上娘娘尊貴無比的身份才是,你說,對么?」
明言簡直要瘋了,江湄這話。。。她,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怎麼可能知道的?!
「不。。。不,江貴人,奴婢求您了。」房間裡面傳來響動聲,南華珠崩潰的尖叫傳來,她剛剛清醒,那個被關在屋子裡的侍衛就已經到了跟前,她瘋狂的尖叫著拍門,明言的心像是被一千根針扎一般,她趕忙跪到江湄跟前,瘋狂的給她磕頭,「江貴人,求您了,快放娘娘出來吧!這樣鬧下去,娘娘會沒命的!求您了。」
江湄看著明言,緩緩站起身來,她聽著裡邊南華珠的慘叫聲,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直到看見明言磕破了頭染在地上的血,才冷聲道:「這狠毒法子,是你口中的主子,專門想出來對付我的,今日若在房裡的人是我,你家主子想必只會覺得痛快,她會放我出來么?她會想到這樣的事情鬧下去,我也會沒命么?害人終究害己,若是她自己不布置這狠毒心思,好生生的在月影宮陪著四皇子,那麼今日誰能關她在裡面,誰能要她的命?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切膚之痛,不痛到自己的身上,誰都不能明白誰,你說對么?」
明言哭到崩潰,聽過江湄的話,知道求她是沒有用的了,裡邊南華珠尖叫沙啞的求救聲像是刀子一般劃破夜空。
電閃雷鳴間,天際的一道光束照亮了整個天空,隨後,便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掩蓋住房間里骯髒渾濁的陰謀詭計。
江湄抬起眼帘,看著陰沉昏暗的天空,感受著吹過耳畔的涼風,這一刻,她只覺得心中清明,這麼以來的鬧劇,終於看到了謝幕的時候。
下雨吧,就讓這場大雨,徹底沖刷乾淨這宮中的污穢骯髒,沖洗乾淨這混濁惡毒的人心,沖洗出黑暗背後隱藏著的光明。
還所有人一個真相與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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